一腔痴情終落空
2024-06-06 02:52:26
作者: 采依諾
蘇綰寧思來想去,想必這個小偷從耍雜技那裡就開始跟蹤了自己。
她再三確認那個荷包是自己的以後,拎著男孩的衣領教訓道:「小小年紀不想學好,去偷錢?」
「反正你們有錢人,有的是錢,丟一點也不心疼。」小男孩不服氣道。
「嘿,你還有理了?」蘇綰寧還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小偷,「我是有錢,也財大氣粗,但所得錢財,都是我本本分分做生意得來的。」
「你都能給玩雜耍的兩片金葉子,給我不也一樣嗎?就當接濟窮人了。」
蘇綰寧被這小偷的言語震碎了三觀,從未想過,被偷還是接濟窮人的一種手段。
「我打賞他們,是因為他們付出了,憑本事得來的。我憑什麼給你?憑你眼疾手快會偷東西?這也算一種本事了?」
見小偷絲毫沒有悔過之意,蘇綰寧有些氣急敗壞:「交官府,讓官府好好教育一下這小子……」
男孩一見蘇綰寧動真格的了,不禁有些著急:「東西都還給你們了,你們憑什麼把我交官府?」
「憑你不懂遵紀守法。」
男孩見逃不過,低頭便咬了上去。蘇綰寧吃痛,便鬆了手,男孩瞅準時機,撒開腳丫子便跑,很快便融入到人群中,不見蹤影。
「沒事吧?」
蘇綰寧的手上被咬出了一排牙印,隱隱滲出了血漬。林昭彥用手絹將她的傷口包紮好,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蘇綰寧緊皺眉頭。
「你不覺得這個傷口,和你上次咬我的傷口,很像嗎?」
蘇綰寧的目光順著林昭彥的手指一路看到那虎口的位置。若是不細看,牙印並不明顯,但她記得咬過的地方,和男孩咬得位置一模一樣。
「巧合吧。」
她心虛的低著腦袋,可身後卻再次收到了撞擊。猝不及防的,撞到了林昭彥的懷裡。
周圍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口中紛紛喊著:「花魁來了!花魁來了!」
蘇綰寧被人群擠著,想要掙開林昭彥的懷抱,可是剛分開,又會有新的力量將她重新撞回去。
她緊皺著眉頭,看著林昭彥不慌不忙,正用一隻手護在她的身側。
心中有了一絲感動。
林昭彥四處張望,每個方位都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只有不遠處,被開出一條通道來,一輛花車,正緩緩駛來。
花車之上,一名女子正飄飄起舞。她面戴輕紗,身著華服,華麗而不失笨重,將女子的腰身與柔軟完美的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就是京都城的花魁呀?隔著薄紗都能看出是個美人,這舞姿,這身材,真是絕了。」圍觀中的一名男子對此讚嘆不已。
立馬就有不少人開始應和:「是啊,是啊,若是平時,我們哪有這等眼福。」
也有人看著花魁身上的衣服,小聲的議論:「這衣服絲毫不露,卻又將花魁的身材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也是難得。」
「聽說這個花魁本是罪臣之女,因為歷來遊街的舞姬穿著都極為暴露,所以這個花魁死活不肯,說什麼寧肯死也不能裸露肌膚在眾人面前。」
「原來如此。這樣說來,這件衣服倒是立了大功,否則我們也看不到如此美人了。」
「可不是嘛。」
「你知道這衣服出自哪家衣坊嗎?」
「嗯,好像是……」男人沉吟片刻,隨即說道,「好像是蘇家成衣鋪。」
旁邊男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了林昭彥的耳朵里。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蘇綰寧,好奇道:「你的手筆?」
旁邊男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了林昭彥的耳朵里。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蘇綰寧,好奇道:「你的手筆?」
蘇綰寧一拍胸脯,自豪地說道:「那是當然,這麼重大的日子,肯定不能忘記宣傳我們成衣鋪呀。」
她曾讓哈祁兒連喝了幾日的花酒,砸了重金,才見到花魁一面。當初老鴇同意蘇家承接製衣的工作,她不是沒有顧慮的。
但若是能讓花魁順利的登上花車,總比鬧到魚死網破的強。
好在,蘇家並未讓他們失望。
連林昭彥都不禁讚嘆道:「你果真是個商業奇才。」
隨時花車越來越近,林昭彥和蘇綰寧被人群衝到了後方,不少人追隨在花車後面,意欲多欣賞一番花魁的風采。
蘇綰寧墊著腳尖,看著面前的人越來越多,不禁急得跺了腳。
「我出來就是為了看花魁跳舞的,這倒好,什麼都看不到了。」
早知道這麼多人,她還不如在家數錢呢。
正鬱悶著呢,只覺身子被輕輕地舉了起來。她輕呼一聲,隨即看到林昭彥將她舉了起來,放在了肩膀上。
「現在能看見了吧?」
「能,能。」蘇綰寧低著頭,臉上紅了一片,幸虧夜色較濃,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花車之上,沒有人看到。
上次被人舉到肩頭看風景,還是和父親一起。但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看嗎?」
「啊?什麼?」周圍的人太吵,她沒聽清。
「我問你,好看嗎?」林昭彥又重複了一遍。
蘇綰寧依舊低著頭,從上面俯視著林昭彥。若論樣貌,他絕對不輸給沉勉,不由說道:「好,好看。」
林昭彥察覺到異樣,抬起頭:「我問花魁跳得舞,好看嗎?」
「我,我說得就是花魁跳得好看。」蘇綰寧別過腦袋,不由得有些結巴,「不然你以為我說得是什麼?」
林昭彥輕笑不語,直到花車慢慢走遠,周圍的人也漸漸地散了,他才將綰寧放了下來。
「走吧,我送你回家。」
可是對方卻是一臉的嫌棄:「你個外鄉人,連路都沒認全,我怎麼指望你送我回家?」
「蘇小姐怕是誤會了。」林昭彥一本正經道,「京都城的大小道路,可都在我的腦子裡。」
蘇綰寧一拍腦袋,她怎麼忘記了,這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那就,先去馬車那裡,想必紅英他們找不到我,會在馬車處等我。」
綰寧在前,世子在後,提著兔子燈籠,順著街道往回返。眼見著馬上就要到了,蘇綰寧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就送到這兒吧。」隨即她提了提手中的燈籠,「多謝世子送的燈籠。」
林昭彥的目光透過蘇綰寧,落在了她的後方。
「那不是你家侍衛嗎?」
哈祁兒與紅英蹲在角落裡,正竊竊私語。
兩個人完美的融合在了夜色里,若不細看,都發現不了牆角處還有兩個人。
紅英蹲得腿都有些麻了,不禁小聲吐槽道:「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八卦看一半,你不難受嗎?」哈祁兒向來熱衷八卦。
「可是小姐知道了,肯定又要難過吧。」
「難過?難過什麼?」
「難過遇人不……」紅英嘴裡的那個淑字還未出口,猛然發現剛剛提問的是個女人。聽聲音,像是自家小姐。
她猛地回過頭去,果不其然,是蘇綰寧。
「小姐,你跑哪兒去了,我跟哈祁兒找了你好久,都沒找到。」
「人太多,我被擠丟了。」但她依舊沒忘記剛剛紅英說的話,「你剛剛說我難過……」
「沒有沒有,小姐聽錯了。」紅英衝著哈祁兒使了個眼色,對方立馬心領神會。
「紅英說的是,人太多了,二小姐你……很難過來。」
「對對對,我說得是很難過來。」紅英上前挎住小姐的胳膊,便往馬車的方向領,「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要趕緊回家了。」
可哈祁兒和紅英的演技實在太過拙劣,越掩飾越說明心中有鬼。蘇綰寧的目光停留在二人蹲守的地方,那是一家胭脂鋪,平日裡人氣很旺盛。
她甩開紅英的手,邁起步子準備進去一探究竟,卻被紅英再次死死拉住,近乎哀求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兩人還在僵持這,蘇綰寧突然定在了遠處。
本該被禁足的蘇婉兒,還有本該處理公務的沉勉,正結伴從胭脂鋪中走出來。
蘇婉兒得了一罐新胭脂,正滿心歡喜,抬頭便碰到了蘇綰寧。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但隨即挽上了沉勉的胳膊,挑釁道:「哎呀,姐姐,好巧,你也和……世子來買胭脂嗎?」
沉勉看到蘇綰寧,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想上前解釋,卻被蘇婉兒死死拉住。
「綰寧,你聽我說。」
「小勉哥……」蘇綰寧想了想,又改口道,「沉公子,你何必和我解釋?你與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姐姐明白就好。」蘇婉兒的臉上滿是得意。
「我不過是路過,如今準備回府,便不打擾妹妹和沉公子的雅興了。」
說完,她便轉身準備離開。
沉勉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慢慢消散,若是不解釋,他可能就永遠失去那個整日跟在自己身後喊著小勉哥的人了。
「綰寧,我的確是有公事。」
「公事,便是和我的妹妹談情說愛。」蘇綰寧沒有回頭,但腦海里卻全是二人相依的模樣,「沉公子和三妹的衣服可真配。」
這倒顯得她單獨穿著這身情侶服飾像個笑話。
「我有我的苦衷。」
蘇綰寧苦笑,苦衷?苦衷便是用一個謊言來欺騙一個真心付出的人。
「你的苦衷,我不想了解。」蘇綰寧將腰間的平安符解下,當著所有人的面,撒開手,任由那平安符落在地上,「我蘇綰寧向來是個驕傲的人,從不做任何人二選一的抉擇。」
「我祝福你們。」說完這話,蘇綰寧便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