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蘭番外(二)

2024-06-06 02:51:05 作者: 蔡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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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您別再喝了!」福琴一把將酒杯從秦芷蘭手中奪下來。

  秦芷蘭也不惱,任由福琴奪過去,她只痴痴地笑,模樣似癲非癲。福琴用熱水洗了帕子,輕輕擦拭秦芷蘭通紅的臉。

  秦芷蘭眼神空洞地望著帳篷頂端:「福琴,你知道我最羨慕誰嗎?」

  福琴心知肚明但卻不說話,任由秦芷蘭自話自說。

  「姚沁,我最羨慕姚沁啊!你說我和她到底哪裡不同?不過就是比我漂亮幾分,為何男人個個都愛她?」

  「這些話我憋在心裡好幾好久了,前有施彥,後有梁開濟。一個個的為她生,為她死。她當真有那般好?」

  「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姑娘在福琴這裡是最好的姑娘。」福琴擦拭好秦芷蘭的手,又尋來靠枕放在秦芷蘭的身後。

  「哈哈——傻丫頭,你覺得好有什麼用?要男人覺得好……要男人覺得好……才好呀……」

  秦芷蘭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福琴在跪坐在床沿跟前:「合罕也覺得姑娘好。」

  「好?哈哈——」秦芷蘭好似聽到了笑話,「自那日我讓他殺了梁開濟,他落荒而逃已經三日了。」

  「口口聲聲說著心悅我,轉頭便被梁開濟的名頭嚇得屁滾尿流。往日裡,恨不得黏在我房裡不出去,可這幾日呢?人影兒都沒一個……」

  「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想從你這裡得到甜頭的時候,恨不得把命都給你。真要他做什麼,反倒跑得比兔子都快……」

  福琴又忍不住嘆氣,她想說合罕不是那樣的人,但也知道這時候越是勸解,越是火上澆油。

  「姑娘,這幾日合罕讓人送來了新鮮的林檎,還有好些你愛的蜜餞。奴婢這就拿來給你嘗嘗。」

  秦芷蘭尖酸刻薄的話語就這麼被堵在了嗓子眼兒里,她蠕動雙唇,訥訥半晌終於咽下了所有。

  北地苦寒,特別是下了雪,大雪封路幾乎出不去。就連平日裡放牧都是問題,牛羊關在圈裡,全靠夏秋留下的乾草養著。

  這時候,能見到新鮮果子和蜜餞,可見費了不少心思。不光如此,人力物力定也沒少搭進去。

  福琴見秦芷蘭停了下來,趁熱打鐵:「我心裡的怨恨不比姑娘少,一想到姑娘受下的那些委屈,咽下的那些屈辱。奴婢就恨不得親手殺了那人。」

  「可是合罕不同啊,他心裡只有姑娘一人,這做不了假。對待姑娘也是真心實意,這可是福琴親眼所見,其實姑娘自己心裡也明鏡兒似的。」

  「且為了姑娘,合罕可是連可敦都不顧及了。他讓正妻獨守空房,卻日日留宿在咱們帳子裡,對於大臣的勸說,也不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有人暗地裡辱了您兩句,說您是蠱惑人心的狐媚子、妖精,合罕那是不顧眾人阻攔,親自甩了那人一通鞭子……」

  「別說了!」秦芷蘭將頭轉向裡面,輕輕抹去淚水。

  福琴知道秦芷蘭是鬆動了,她將秦芷蘭的手輕輕抓握在手裡:「您讓合罕去殺了梁開濟,先不說這通天的難度。」

  「若合罕真的能做成,您以為就是死一個人的事情嗎?到時候,可就是北朝和大周兩國之間的戰事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從來都不是史上說說的事兒。您真忍心,看著故國的胞親流血慘死?你又忍心讓這北朝的百姓也遭殃?」

  秦芷蘭平靜了不少,但眼裡仍舊是一團死氣。

  「我們福琴越發有擔當了,句句說的在理。呵呵——」

  秦芷蘭冷笑出聲來,她眼裡的那團死氣突然活了,似含了冰又若淬了火。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懂呢?可是,梁開濟負我!父母兄弟棄我!山河萬里的大周也容不下我!既然我已是眾叛親離,就是死了也是孤魂野鬼,他人的生死又與我何干!」

  福琴心中大驚大駭,她心知自家姑娘心已成魔了。可這到底怪誰呢?怪誰呢?

  5、

  秦芷蘭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勉強起身。一場病,一場恨將她的身子掏空了。

  努爾依舊沒有來,秦芷蘭嘴裡嚼著最愛的蜜餞也覺得沒有滋味。許時習慣了努爾的存在,他不在的這幾日,她竟隱隱盼著他來。

  她歸因於那永不能磨滅的自尊心,梁開濟不愛她,走了。努爾說愛她,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福琴!」

  「姑娘。」福琴聽到秦芷蘭的呼喚,撩起帳子走了進來。

  「你整日裡在外頭忙說什麼呢?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福琴脫了手籠,又解開套在身外的羊皮襖子:「姑娘餓了吧,福琴這就淨手給您做個羊肉小餛飩。」

  「我是問你做什麼呢?」秦芷蘭看見福琴眼神間的躲閃坐直了身子。

  福琴依舊打哈哈:「好姑娘,我還能做什麼,不過就是出去看看塞北的冬景。」

  「說實話!」秦芷蘭將蜜餞扔回果盤子裡不肯罷休。

  福琴猶豫半晌只好開口:「這兩日屋裡炭火不夠,我撿些羊糞來燒……」

  「撿什麼?羊糞……」秦芷蘭驚呆了。

  「乾淨的!乾淨的!這塞北的羊,吃的都是草,那羊糞里不過都是些消食未進的青草。」福琴忙解釋,「您不知道,這北朝愛吃的饢餅子,都是這羊糞烤出來的呢。」

  秦芷蘭對她的解釋恍若未聞:「誰讓你做這些粗活的!粗使呢?」

  福琴低著頭不說話,秦芷蘭是大周的人,北朝人本就排斥。更是因著努爾寵愛她,冷落可敦一事,對她心懷不滿。這幾日見努爾不來,還當她失寵了,自然照顧也就不周全了。

  秦芷蘭本就聰慧,富貴人家的那些小把戲她怎會不知道……

  「努爾在哪裡?」秦芷蘭冷靜得不像話。

  福琴嘆了口氣:「這幾日都歇在了可敦帳子裡……」

  「過來替我梳洗。」

  「姑娘……」

  「快來!」

  一盞茶的工夫,秦芷蘭又成了那個曾享譽都城的秦家貴女!她生得貌美,雖不如姚沁和趙怡寧那般明麗勾人,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這會子特地上了桃花妝,一張粉臉更是嬌艷溫婉。她親自塗了胭脂,又拿出香膏子抹在脖頸和耳後,眼神里俱是冷艷。

  在福琴的攙扶下出了帳子,一陣寒氣打來,更是映襯得她這多桃花晶瑩剔透。這是自下雪以來,她頭一次出帳子。

  茫茫白雪一直延綿到天山腳下,青黑的天山顯得更加肅穆。她無心賞景,徑直朝著可敦的帳子走去。

  在北朝,她本就是異國面孔,如今美妝華服在身,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反倒讓遇見的人不敢褻瀆。

  「閼氏,您不能進去!不能你去!」

  秦芷蘭聽不懂太多北朝話,但這一句卻是聽懂了,但她一點不顧及侍女的阻攔,徑直走向帳子。

  福琴打開掀開帳門,秦芷蘭腰都不彎地邁步進去。可敦迪麗拜爾正伺候努爾用餐,見到硬闖進來的秦芷蘭,頓時火冒三丈。

  「祖合熱,誰讓你進來的,莫不是忘了自己閼氏的身份?」

  秦芷蘭看也不看迪麗拜爾一眼,只直勾勾地望著努爾:「不是說只愛我嗎?為什麼和別的女人吃飯?」

  說話間眼裡就含了熱淚,努爾頓時心如刀割,起身疾步走到她的跟前擦去她的眼淚。

  「傻姑娘,哭什麼?」

  兩人用漢話交流,迪麗拜爾雖然聽不懂,但看到兩人之間的你儂我儂,簡直是火冒三丈。

  「努爾!」

  努爾掃了一眼過去:「迪麗拜爾,我改日再來。」

  說罷一把抱起秦芷蘭,向外走去。秦芷蘭環住他的脖子,翹起嘴角看著氣急敗壞的迪麗拜爾。

  「壞姑娘!」努爾察覺到秦芷蘭的挑釁,揚起巴掌打在秦芷蘭的屁股上。

  秦芷蘭臉瞬間又紅又漲,這粗野無禮的行為秦芷蘭第一次經歷。她羞得伸出手拍打努爾的肩膀,努爾卻是爽朗大笑。

  秦芷蘭的獨占欲讓努爾心情好極了,他才不似那些矯情的漢人男子,要求什么女子賢良淑德,不爭不搶,他就喜歡秦芷蘭身上的這股子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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