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不衰

2024-06-08 09:05:3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一聲長嘆之後,李稷還是沉默看著她逐漸遠去。

  步下宮樓之後,萇離吩咐道:「去把長安殿收拾出來吧,那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桑梓明白對於萇離而言,搬出延英殿意味著什麼,這一步一旦踏出想要回頭就難了。何況她看得分明,即便如今聖人另有新歡,可萇離並無失寵之象,聖人的心思始終都在萇離身上,終究是當局者迷了。「夫人,聖人什麼性子您最清楚不過,他若是真的看上什麼人,豈會這般藏著掖著?至於東宮那位只怕是旁的緣由,才會被聖人安置在那裡的。」

  萇離一言不發,宮中多年不添新人,首先是因為李稷自己沒這個打算,否則只需他一句話,就會有大把的人把各色女子送至他的面前,請他隨意擇選。現下當他把這個女人帶回來,安置於東宮之時,於朝臣們而言就是這個意思。如今天下初定,對於諸多功臣而言,高官厚祿是拉攏,聯姻自然也是,而她心中還另有他想。

  「倘若聖人早些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只怕我也會在東宮住上些日子吧?」

  桑梓頓時沒了下文。

  一旁的采葛見狀,忙上前一步道:「夫人,聖人一早就吩咐過,沒有他的允准您不得遷居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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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萇離足下一頓,回身掃了采葛一眼。

  這時,一名寺人一溜小跑地來到萇離面前,唯唯諾諾地道:「夫人,聖人讓奴婢來跟您說一聲,他前往東宮了,晚膳您不必等他。」

  本想說一句知道了,可萇離終究說不出口。

  是夜,李稷還是如往日一般與她同床共枕。可有些事情終究變了,萇離不再在睡前鑽入他懷中,同他說些體己話,更不會在說話間隙時不時地含笑親吻他。

  自他上榻之後,萇離就蜷縮到床角,盡一切可能遠離他。

  李稷一把將人撈過來,禁錮於自己懷中。「你許久都不同我鬧脾氣了。」

  「妾沒有。」

  李稷莞爾一笑,帶著綰綰一翻身,讓她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既然沒有,為何不理我?」說話間,手已然不規矩起來。

  萇離按住那雙手,冷漠地道:「大長公主離世,陛下尚在小功期間。 」

  小功是五服中的第四等,為其五月,如今距大長公主離世剛滿三月。

  李稷冷笑起來。「少拿這話來搪塞我,她死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我是君,她是臣。我需要為她服喪嗎?」

  對於如今武功盡失的萇離而言,她的所有反抗皆是徒勞。

  「你若是這個樣子,我就得提醒你一句,你我也有君臣之分。」李稷的語氣有多溫柔,他的動作就有多蠻橫。面對萇離的淚眼婆娑,他雖然溫柔吻去她的淚水,可身下動作卻未有憐惜之意,逼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十郎。

  接下來,昭獻皇后一連數日未曾出現在朝堂之上。起初朝臣們未覺有異,畢竟聖人在時,昭獻皇后上朝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似乎來與不來全看心情,可日子久了他們發覺,昭獻皇后來與不來是看聖人心情,聖人不想聽朝臣們爭論不休時,昭獻皇后就會出現在朝堂之上,因為她的意思就是聖人的意思。

  那些人精中的人精更是看出了聖人的真正意圖,由於昭獻皇后如今是明晃晃地後宮干政,所以有不少朝臣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對這些人聖人是毫無手軟。幾回之後,朝堂上趨炎附勢的人難免多了起來。就在此時,昭獻皇后上了幾次明顯有失往日水準的諫言。對那些配合她指鹿為馬之人,聖人則更狠,直接削爵下獄。

  這一輪整治下來,所有人都明白了聖人的規矩,確實是因為政見不同而起爭執的,莫說是在聖人面前吵架,動手都不再是大罪過;可若是陽奉陰違,借題發揮的那些,通通沒有好果子吃。

  眼下聖人想要的朝堂風氣已然形成,昭獻皇后於朝堂上的作用就可有可無了,就算她的確是個能臣,朝中能臣也不差她一個。

  就在此時,聖人於東宮內金屋藏嬌的消息盡人皆知。朝臣們見風使舵,奏請充裕後宮的上表紛至沓來,李稷又一回展現了他的聖心難測,對於這些奏摺全部留中不發。外命婦們在此時也忙乎了起來,入宮請安之人比之往日多了不少,可即便是已經榮升為宣平侯夫人的阿渃,在入宮時也未能得見昭獻皇后。

  外命婦們雖然忙,可內命婦們卻無人敢多說一句,彤史上明明白白,昭獻皇后根本就沒有失寵。誰敢在此時造次,那就是在找死。

  無論是聖人還是昭獻皇后,都對後宮看得很嚴,所以宮闈之事外人並不知曉,可整件事情在外人看來,卻是天賜良機。於是一道奏請聖人於明年改年號為開元的奏表就傳於朝野。

  看著除何晏,裴宥以及方弘濟三人以外,其餘有資格參與朝議的眾臣齊聲自己改年後時李稷根本不為所動,轉而含笑看著三人問道:「你們三個是何意?」

  何晏上前一步道:「回陛下,臣以為陛下為自己定的年號已是極好,無需更改。」

  另外兩人上前一步,躬身表示附議。

  李稷面色一轉,眼中寒光乍現,掃視過階下眾臣後,以十分隨意的口氣,笑道:「可見是有人覺得朕自己所定的年號不好。」

  這一次,就連周鶴齡都是一個激靈。完了,這是觸了聖人的逆鱗。

  在看著奏請更改年號的禮部尚書被拖出宣政殿,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直到此時,周鶴齡才想起,就是此人帶頭給昭獻皇后使絆子,意在阻止昭獻皇后主持殿試,而自己從頭至尾都在袖手旁觀。

  深吸一口氣後,周鶴齡上前叩首:「啟奏陛下,臣如今年事已高,肯請陛下允臣提前致仕。」

  宣政殿之上再度恢復萬籟寂靜。

  李稷以一種略帶歉意的語氣道:「是朕疏忽了,姨夫為國操勞多年,如今孫子都有十來個了,是該頤養天年,享天倫之樂了。」

  將階下眾人的滿面驚愕看在眼中後,李稷緩緩吐出兩個字:「准奏。」

  周鶴齡叩謝聖恩之聲,無比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中。

  緊接著,方才不支持李稷更改年號的三人一齊上前,叩謝聖人對他們官升一級的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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