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之首
2024-06-08 09:05:2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當阿渃平安誕育她與裴宥的第一個孩子時,萇離的氣色眼見是好了起來。葉向高這才向李稷請辭回去,李稷痛快允准不說,給予整個葉氏的賞賜不可謂不豐厚。
待到在初秋時節初郭喬迎娶那位楊氏夫人時,萇離親臨道賀是她在驟然失子之後首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因為已從葉秀那裡得知萇離如今身體大安,所以郭喬雖然惋惜,卻也覺心中安慰,畢竟失了母親的年幼孩子也是可憐,萇離自己就是如此。
在喝過阿渃孩子的滿月酒和郭喬的喜酒之後,葉秀才準備啟程遠遊。
那日萇離於十里長亭相送,雙手奉上當日葉秀贈予她的佩劍。「且不說此劍我如今用不上了,況且這柄劍與師父的劍本就是一雙,如今師父帶著它去浪跡江湖,也算是三哥不負當年與師父的約定。」
「你,何時知道的?」葉秀有些遲疑地問道。
「很久以前。」萇離道:「早在我叫你師父之前。」
「你……」一時間,葉秀竟不知說什麼好。
「如今我也有自己想要守護之人,且那是能護我一世周全之人,師父放心去吧。來日若是九泉之下重逢,師父可向三哥講述萬里山河之奇崛壯美。」
待萇離回宮時已近黃昏,李稷居然來宮門前接自己。「大清早出去送人,現在才回來。若不是知道你這雙眼睛無處可藏,我定會以為你是跑了呢。」
「難得出宮一趟,所以順道去了梁王府,看看閨學辦得如何。」萇離牽起李稷的手,拉著他往回走。
「此事還用你去看?」李稷沒好氣地道:「昨日阿寧還在我面前軟磨硬泡,要我允她去閨學讀書。」
「那十郎是准了還是沒準?」
「還沒準呢。」
「為何?」
「她到底是去尋玩伴的,還是去讀書的,我還能不清楚?」
「既然十郎對阿寧的花花腸子都清楚,那就趕緊給她添個妹妹,如此她就消停了。」萇離玩笑道。
李稷惡狠狠地道:「她老子每日忙於國事,沒閒工夫給她添妹妹,她還是去上閨學吧。有她給你做耳目,也省得你無事就往外跑。」
看到李稷的神情,換作萇離沒好氣了。「今日我若去的是青樓,十郎也不過如此了吧?」
「天下第一的女進士是你,而不是那位鄧夫人。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幫你男人批幾份奏摺。」
「到底誰才是天子?這是我該幹的事情嗎?」
李稷冷哼一聲道:「我特意改的年號是擺設嗎?」
「可以……是擺設。」萇離厚顏無恥地道。
狠狠瞪了她一眼後,李稷咬牙切齒地道:「你給我等著。」
結果萇離等來的是。升她為正二品中書令的詔令。接到詔令之時她自己都傻了,直到此時她才想起自己那個從三品的都護的官職,李稷一直未曾撤去。
這回朝臣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了。面對所有的反對,李稷拿出一副無賴的架勢。「眾卿說的都對,可妘都護從一開始就不是後宮,她政績斐然又戰功赫赫,朕要以何理由將她撤職??」
「昭獻皇后以進士身份入朝是不假,可她如今既嫁了人,那就不該再涉足朝堂。」有人道。
朝臣們與聖人爭論的一直都是昭獻皇后能否涉足朝堂,而非過問政事。這是因為他們心知肚明,讓昭獻皇后不再過問政事那是斷無可能的,因為長安城的貴婦圈中遍布她的眼線,有些事情她比聖人知道的還早。
對於這套說辭李稷早有準備。「沒有朝制規定已婚婦人不得為官。朝中是有規定,夫婦二人不得同朝為官,朕又不是朝中官員,這條規矩與皇后有何關係?」
以周鶴齡為首的老臣們深知,一旦聖人開始耍無賴,他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於是乎他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讓昭獻皇后自己請辭不就好了嘛。就算聖人不准,可只要昭獻皇后堅持,聖人是拿她沒轍的。
可惜,當帝後一同耍起無賴之時,朝臣們險些被二人給氣哭了。
燕國夫人被眾人推舉出來做說客,入宮勸說昭獻皇后主動請辭。萇離當然不會駁她的面子,滿口答應下來,第二日辭呈就到了李稷案頭。
聖人不准在眾人意料之中,誰也不指望昭獻皇后一次上奏就能請辭成功。
然而接下來便是聖人氣哭朝臣的一幕。
李稷看到萇離的上表時,就把她弄到紫宸殿來當眾挨訓了,理由是不從夫命。
「我幾時允你請辭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敢背著我干!」
看著李稷怒氣沖沖地把自己的請辭奏表重重扔在案頭,萇離開始懷疑,這人一直努力乾綱獨斷,就是為了今日可以為所欲為。自己除了配合他作妖,還是如何?「請陛下息怒。」
李稷充耳不聞,繼續怒斥道:「旁人攛掇你幾句,你就上表請辭。你該聽誰的,你當真不知?!誰是你的夫君?誰是你的君上?!」
「妾有罪,請陛下責罰。」說這話的時候,萇離偷偷去看周圍人等那青紅交加的臉色,心情頓時愉悅起來,你們終於也有今日了。同時她也起了好奇之心,先帝,那位與自己素未謀面的家翁,究竟是如何選出這個無賴繼承大統的?
但在明面上,萇離還是要與朝臣們共進退的。畢竟她與李稷是夫妻,兩口子同時把朝臣們得罪完,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只是妾大病初癒,中書令位高權重,妾實在無力擔此重任,還望陛下體諒。」
眾人一看如此情形,立刻齊聲附和。「請陛下體諒皇后。」
李稷眯眼看向萇離,這婆娘今日這般沒眼力?
不過萇離從未讓李稷失望過,今日也不例外。「陛下,中書省輔佐陛下決策,也有草擬頒布陛下詔令之責,可陛下的詔令如今大都出自低階的翰林待詔之手。前幾日陛下同妾說起,近來在紫宸殿侍奉的翰林待詔您一個都不滿意。說白了您不過就是缺個草擬詔書之人,這本就是妾做慣了的事情,無需陛下賜妾中書令這樣的高位。」
「你是大病初癒,擬詔這樣的事情朕以為你還做得了。」說完李稷看向眾人,「你們也都聽見了,朕就是想找個用得順手之人來草擬詔書,可皇后此前已經做到從三品了,我再讓她頂個正七品的官職來紫宸殿擬詔,這說得過去嗎?」
終於有人在此時出來做和事佬了。「既然如此,陛下可謂皇后陛下特設官職即可。如此既遂了陛下的意思,也全了皇后陛下對陛下的一片心意。」
李稷緩和了神色道:「既然如此,你們以為朕該給皇后設個什麼官職呢?」
「執政事筆如何?」
「言簡意賅,甚好。」李稷道:「那這個執政事筆應是幾品呢?」
這可把眾人問住了,這個執政事筆,高了低了可都不合適。
自入殿之後就沒怎麼開過口的周鶴齡終於在此時開口了。「就與諸位參知政事一樣同為從二品,陛下以為如何?」
如此,李稷才勉強同意。可眾人心知肚明,萇離的另外一重身份使她可以壓得住六位參知政事,成為實際上的百官之首。
事實上萇離對於自己身居從二品的高位十分不樂意,因為如此一來,她可以隨心所欲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李稷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知道你身體不好,所以你只需參加初一,十五的大朝,每逢三,六,九的常朝就免了吧。」
眾臣一聽不由長舒一口氣,原來是給皇后一個虛銜嘛。
萇離掃過眾人神情,心中不自覺吐槽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這位君上是個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