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獻皇后

2024-06-08 09:05:05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阿渃原打算在萇離回來的第二日就入宮去看她的。不過桑梓給她遞了話,讓她晚幾日再來,她阿姐回來要好好休息幾日,此事讓阿渃大大鬆了口氣。自己是為了給阿姐出氣,才給齊王安排了一頂綠帽,可這樣的事情阿姐若是想做,她自己早就做了,根本無需自己出手,所以阿渃已經做好了入宮去挨罵的準備。

  幸好裴宥在此時救她一命,說得更確切些,是她孩兒的阿耶救了她,此時發現有了身孕,當然不必入宮挨罵了。

  果然萇離打發桑梓來看望她,並且囑咐她安心養胎,連立後大典時外命婦朝拜新後之事都給她免了。但對阿渃的劣跡,萇離還是訓斥了幾句,最後還送給她一句:馬上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該心中有數。

  阿渃洗耳恭聽完之後,可憐兮兮地問道:「阿姐又不是不能出宮,她為何不了看我呢?」

  桑梓道:「你阿姐她最近忙得很。大典禮儀繁瑣,她只有一個月的功夫,你說她能不忙嗎?我上一次見她如此刻苦,還是她考進士的時候。」

  「十二月初一是立後,正月初一大婚。那我何時能見到阿姐?」阿渃可憐兮兮地問道。

  「十二月中吧,那時你過了頭三個月,就可以出門了。」桑梓道:「娘子說了,她可等著做姨娘呢。」

  「桑梓,阿姐她……」阿渃心裡明白,自己孩子出生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阿姐大限將至的時候。

  桑梓並不知道當初被砸了的曇燚花還是被萇離用了,她只知道葉秀在西夏皇宮裡還是淘到了些東西,而那些東西的確可以為萇離續命。「你是知道的,聖人自知曉娘子身體狀況以來是如何精心養著娘子的,至今到底是給娘子續了些時日的,看著你平安誕下孩兒的時日還有。」

  從萇離口中聽說阿渃有身孕後,李稷見她神色如常,心裡愈發沒底。「你……」

  

  萇離知道他要問什麼,於是便直截了當地道:「若是咱們的孩子全隨了你我的缺點,以十郎的脾氣,那孩子怕是長不大了。」

  「為何?」

  「因為早就被你打死了。」 萇離直言不諱。

  李稷頓時就不想說話了,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綰綰居然扎了耳洞。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楚人女子是不扎耳洞的,不過如今胡楚雜居,有很多女子沿襲了胡人的習慣,為佩戴耳飾而扎耳洞,但像綰綰這樣的出身決計是不會扎的,所以當李稷看到她扎了耳洞才驚詫。「你這是……」

  「我就不能對穿衣打扮上上心?」

  「經驗告訴我,你上心的時候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你又打算挖個坑把誰給埋了。」李稷道。

  「我對十郎也很上心的。」

  面對萇離如沐春風的笑容,李稷只覺得脊背發涼,立刻補上一句。「我是個例外。」

  萇離拿過手邊一隻精巧的錦盒,送至李稷面前。「這是駱荊卿送來的。」

  李稷接過一看,裡面是一套華美的金鑲珍珠頭面,其中還包括一對耳飾,他已然明了其中深意,笑道:「東越的南珠是極好的。」

  「我也覺得。」萇離將頭面收了回去。

  「疼嗎?」李稷小心翼翼地試圖去碰萇離的耳垂。

  萇離橫了這人一眼。「你方才怎麼不問我疼不疼?」

  「你若是因愛美而扎了耳洞,那我問了有何意義?可你如今是為了把讓把南珠的價格拉高,以此讓東越為獲利而大肆撈南珠,我不問一句是不是過分了?」

  「哦。那這是聖人問的,不是十郎問的。」萇離用哀怨的眼神望著他。

  這回李稷是真的不會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說辭來,最後忍無可忍地把人抱到榻上去了。

  三日之後,一道詔令再度讓朝臣們瞠目,聖人給新後賜了徽號,名曰:昭獻。若說同治的年號是暗戳戳地寵愛,那麼昭獻這個徽號,便是不加掩飾的寵愛。

  明德有功曰昭,容儀恭美曰昭;聰明睿智曰獻,博聞多能曰獻,李稷讓世人看到了他對新後的評價。

  在得知自己被賜徽號之後,萇離開始後悔那日自己跟李稷作妖了。

  李稷對此大言不慚地道:「此徽號是你扎耳洞的補償,你可滿意?」

  除了滿意,她還能說什麼,難道說不滿意嗎?!萇離簡直欲哭無淚,不過她是真的知道李稷到底是如何讓朝臣們繼年後之後,捏著鼻子忍下這個徽號的。

  鑑於自己的耳洞還未養好,並且褘衣有相應的頭冠,那一身行頭也不適合佩戴耳飾,所以萇離把那一套頭面留在了大婚時使用。

  大典當日,一切順利。萇離發現自己當初其實沒必要那般刻苦,因為全程有女官在提醒自己接來該做什麼,只要自己保證儀態端莊,行為得體就是了。與萇離預料的一樣,十二月初一的大典沒有任何逾越祖制之處。畢竟李稷還要依靠朝臣治理天下,他不能接二連三地讓朝臣們捏著鼻子忍他,但眾人在外已用昭獻皇后來稱呼自己了。

  整整一個白日的大典使得萇離疲憊不堪,以至於在文武百官,內外命婦齊聚的宮宴之上,剛剛酒過三巡後,萇離就託辭身體不適提前退殿。李稷固然允准她先行離開,但還是在她耳邊調笑道:「你到底是累了呢?還是在躲苦差?」

  萇離努力維持著恭順,朗聲道:「多謝陛下關心,妾先行告退。」然後便在一遍恭送聲中翩然離去。

  早在大典之前,楊賢妃就來問過李稷的意思,冊立之後皇后陛下是否在與聖人陛下同住。李稷給她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皇后依然住在延英殿。

  這樣的安排就導致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

  冊立皇后的第二日,後宮妃嬪都要來向皇后請安,由於皇后住在聖人的寢宮,所以這次請安成了眾妃嬪第一次踏入聖人的寢宮。

  誰也不曾想到,坐於正殿上的只有聖人,卻沒有皇后。

  妃嬪請安的時辰並不比早朝晚多少,由於昨日大典綰綰的確累著了,李稷便不准任何人擾她好眠,自己出面來打點來請安的妃嬪。

  面對眾人的面面相覷,李稷熟視無睹,朗聲道:「皇后還睡著,你們先回去吧,待到午時你們再來請安。」

  坐完月子不久後的韋姈月到底是忍耐不得的。「陛下,請安的時辰是祖宗定下的規矩,皇后陛下怎可如此無視宮規?」

  李稷看著她道:「是朕不讓她起身的,是朕許她睡到日上三竿的。你若是覺得朕壞了規矩,那就去太廟跟祖宗們告狀去吧。」

  韋姈月驚怒交加,她想不到聖人會為了她將宮規禮法踩在腳下。

  李稷神色淡淡地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回落到韋姈月面上。「你們雖久居深宮,但皇后為人如何你們多少應該知道一些,說到底那都是朕慣出來的毛病,就有勞你們多擔待吧。你們應該都知道,后妃不得與外臣私交,所以不要讓朕聽到宮外有人議論,皇后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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