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思君未敢言
2024-06-08 09:03:4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端午前一日萇離就回到萇府住下,仿佛阿姐從未離開過,阿渃嘰嘰喳喳抱怨了一通禮儀繁瑣。
萇離也如從前一樣,安靜聽阿渃說完,最後安慰道:「你就別抱怨了,裴宥自己有單獨的府邸不說,聖人還給你賜了宅院,不過就是逢年過節去跟裴氏親族打個照面。你雖是從萇府出嫁,但聖人早就說了三日回門你去宮中,就憑這公主才有的禮遇,裴氏一族不會為難你。更何況裴宥父母早亡,他是被祖母養大的,你都沒有正經的婆母,誰給你立規矩啊。你知道長安城裡有多少娘子在羨慕你嗎?」
「阿姐,這些我都明白。我就是感慨一下,畢竟我不可能像在阿姐身邊時一樣無拘無束了。」阿渃抱怨道。
「難不成你還想跟我入宮?」萇離笑道。
「阿姐,旁的我不知道。可只要有聖人在,阿姐就是在宮裡也照樣可以肆無忌憚。」
「誰說的?」萇離道:「我現在是飯可以不吃,每日的湯藥是一滴都不能少。」
「阿姐這話不對。」阿渃反駁道:「聖人怎麼可能會讓你少吃一頓呢?不讓你每日多吃一頓就不錯了。」
萇離頓時連說話的興趣都沒了,這時蓉娘進來道:「娘子,有兩件事情奴婢要與您商量。」
「何事?」
在蓉娘開口前就瞟了一眼阿渃,阿渃雖然不情不願,最後也還是出去了。
見阿渃出去,蓉娘才開口道:「娘子知道成婚還有攔門禮一說。咱們府上實在沒幾個人,而裴氏來迎親之人定然身份都不一般,咱們也不能隨便拉幾個人來攔門。梁王妃出身京兆杜氏,她說可以請娘家的兄弟子侄來攔門,可奴婢覺得此事不妥,就來問問娘子的意思。」
「蓉娘你果然思慮周全。」萇離稱讚一句後又道:「此事京兆杜氏出面的確不妥。前幾日聖人召成鈺入宮時,我也一道見了他。聖人親自開的口,此事由成鈺出面,蓉娘你就放心好了,這樣的事情成鈺肯定辦得極好。」
「聖人對娘子果然上心,這樣的事情都能想到。周家五郎操辦這樣的事情定不會出什麼差池。」蓉娘由衷感慨道。
「第二件事呢?」萇離問。
「這個……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是有些難辦而已。」
見蓉娘這般神情,萇離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是裴宥還是聞喜裴氏提了什麼要求,讓你們為難了?」
「回娘子,此事是裴大人私下提的,與聞喜裴氏沒有直接關係,而且裴大人態度堅決,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正因為如此,梁王妃與何夫人,還有奴婢都覺得為難。即便此事是裴大人要求,可落在聞喜裴氏眼中不但有損阿渃的名聲,且阿渃被聖人賜國姓,此事甚至是損了皇家顏面。所以現在僵持不下,梁王妃就讓奴婢來問過您的意思。」蓉娘解釋道。
萇離會心一笑道:「可是裴宥堅持不要兩個陪房侍婢?」
「正是如此。」蓉娘沒想到萇離一猜就中。
所謂陪房侍婢,不僅要在新婚當夜服侍夫婦二人圓房,日後更是要作為婢妾服侍郎君的。此乃繁瑣婚禮中的一部分,這二人的才情姿色代表著新婦娘家的體面,也是對新婿的體恤。
萇離瞟了蓉娘一眼道:「兩個侍婢最後收不收,還不是裴宥自己說了算,他有必要如此嗎?再說了他來這麼一出,不是讓其他人難做嘛。」
「奴婢是這麼同裴大人說的,可裴大人說他能有今日也不全靠聞喜裴氏這個出身,況且阿渃誥命品級都被自己高,又被賜國姓,她在府上托大也無可厚非。堂堂相爺懼內都人盡皆知,他懼內更是不必遮遮掩掩。」」蓉娘道。
「人還沒娶回去,裴宥已經開始懼內了。」萇離不經搖頭失笑。「還按慣例尋兩個才色俱佳的陪房侍婢,只不過提前跟她們說好,日後可以撤了她們的賤籍,給她們各自一筆豐厚嫁妝嫁人,倘若她們敢陽奉陰違,這種內宅之事該如何處置,蓉娘你比我在行。」
「奴婢明白。」蓉娘道:「那裴大人那裡?」
「告訴他,陪房侍婢本就算作嫁妝,阿渃的嫁妝是聖人出的。」
「娘子,您要是這麼說的話,裴大人怕是要求到聖人面前去的。」蓉娘道。
萇離覺得不耐煩起來。「那就再加上一句,陪房收不收到底都是他自己說了算,聖人沒那個閒工夫管他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若因為此事而去叨擾聖人,我收拾不了他,可收拾阿渃還是輕而易舉的。」
桑梓很是無奈。「娘子,您跟聖人較勁的時候拿阿渃開刀也就罷了,怎麼如今還拿阿渃開刀呢?」
相比之下蓉娘卻淡定得多。「桑梓,難道你沒看出來,娘子是在與裴大人比著誰更護短?結果顯而易見,娘子贏了。」
萇離完全不想跟這兩個人議論護短的問題,起身就走。「不是說採薇生了嗎?我去看看她和孩子。」
採薇還未出月子,萇離進去略說了幾句,借著給孩子起名的機會,又給了他們夫婦二人不少錢財,希望他們以後衣食無憂,平安順遂。眼見採薇的淚水即將奔涌而出,萇離便趕緊出來了。
之後萇離又見了楚煥,問起最近駱荊卿的狀況。正如她事前預料,齊王已經幾次按下殺手了,幸好萇離早有安排。至於駱荊卿的生意雖然齊王在刻意打壓,但長安地界,天子腳下齊王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又有萇離在京兆府尹那裡打過招呼,所以駱荊卿的生意倒也過得去。
「最近辛苦你與雒釗,盯著駱荊卿把我手上能夠調動的全部錢糧清點清楚,列個單子給我,我有用。」萇離吩咐道。
楚煥雖不明所以,但萇離的吩咐他可不敢馬虎,只有躬身應諾的份兒。
之後萇離又遞上幾封書信:「儘快送出去。」
楚煥接過後看到信封上印有妘氏族徽以及幾位收信人,神情一怔。「娘子,您這是……」
「既然妘氏鐵騎回來了,那就該讓世人知曉才是。」萇離冷冷地道:「說起來妘氏如今由我主事,兩國議和的大部分內容都與妘氏有關,可這兩國都沒有問過妘氏的意思。若是讓父兄知道在我手裡妘氏淪落到這種地步,他日黃泉相見,我有何顏面去見父兄,更有何顏面去見我妘氏先祖?」
「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
「你曾跟隨阿耶許多年,我自是放心的。我只問結果,至於事情如何辦你就不需要我多說了。」萇離道。
「是。」楚煥立刻領命而去。
是夜,阿渃鬧著要同萇離一起睡,鑑於李稷不在,萇離便遂了她的心愿。自二人到長安之後就再也沒有一起睡過,加之近來都是與李稷同寢,此時同阿渃共睡一榻,萇離難免覺得不適。
黑暗中,阿渃氣鼓鼓的聲音傳來。「阿姐果然偏心,沒有姐夫在,居然都睡不著。」
萇離翻了個身。「別瞎說,月光太亮晃得人睡不著。」
「阿姐,今兒可是初四。」
萇離被噎得一哽。「閉嘴,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