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柳下惠

  待兩人分開時，萇離緋紅的面龐給她平添幾分嬌俏。

  「放宮女出宮也就罷了，按慣例凡放出去的宮女本就有賞錢，你還每人另賞一貫錢又是為何？」李稷語氣溫柔地問。

  「人殺完了，不是該安撫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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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稷又想起了那骨醉，他還是忍不住泛起了噁心，便立刻轉了話題。「我知道你沒把楊妃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你把她叫來訓話幾句就算了事，這可不是你以往的作風啊。」

  「我以往是何作風？」萇離忽然坐起，眯眼看著李稷。

  「我是個翻舊帳的人嗎？」李稷渾然不為所動。

  橫了李稷一眼後，萇離有躺回到他腿上。「十郎不是也沒多在意這件事嗎？既然如此，那點到為止就好了，再說楊妃又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倘若她不知輕重，我也才好恢復往日的作風。」

  「當真這麼簡單？」李稷可不相信這種場面上的話。

  「實話就是，我從不欺負女人。」

  李稷一時竟然沒了下文。說起來這婆娘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沒少欺負人，可她還真的從沒欺負過女人。

  看到李稷一臉的神情複雜，萇離愈發肆無忌憚起來。「欺負男人多有意思，莫說是欺負老弱婦孺，跟他們較勁都沒意思。」

  李稷馬上就聽出其中深意了。「你這是話裡有話是啊。」

  「我可是老弱婦孺裡面的婦，至於十郎有沒有跟我較勁，咱們各自心裡有數。」看到李稷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萇離簡直是心情舒暢。

  「來，趕緊。把你想說的一併都說了，然後我慢慢跟你算帳。」李稷咬牙切齒地道。

  既然李稷發話了，萇離也就不再客氣。「眼下又是每年十郎分賜櫻桃的時候。十郎不差那一份櫻桃，大長公主也不缺這一份櫻桃，可今年分賜櫻桃卻沒有大長公主，此事卻是不妥。」

  「別跟我提她！」說起自己這位姑母，李稷就怒從心頭起。「且不說她是如何對你的，她給我添了多少堵你是不知道嗎？！」

  「但在明面上，大長公主可沒給您添過什麼堵。更何況，我與十郎這媒就是她做的。」

  「沒她，我還把你弄不到手是吧？」

  「那當然不至於，但起碼不會這快。」看到李稷的表情，萇離趕忙進入正題。「大長公主跟清河崔氏是什麼交情，十郎應該比我清楚。倘若此時她通過清河崔氏，嚼了些不該嚼的舌頭，博陵崔氏那邊有了異動該如何是好？因有我的這層關係，把當初的整個潁川門閥加起來才能勉強能與今日的博陵崔氏相提並論。這件事情於大長公主而言並無多少損失，反正她是不可能再回朝堂的，而十郎又不能真拿她怎麼，但給十郎添堵卻是大長公主的癖好。即便大長公主沒有此心，十郎也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為了遏住李稷即將爆發的怒火，萇離抱著他道：「我知道這櫻桃讓十郎心裡不痛快，大長公主更知道，她圖的就是這個。只要她痛快了，那就不會給十郎添堵，眼下十郎與大長公主還是要相安無事的。待日後大長公主徹底無牌可出的時候，十郎想做什麼做就是了。」

  「你確定那個老奸巨猾的會讓自己淪落到那個地步？」李稷知道，若非大長公主十分清楚自己不能拿她怎樣，她才不會如此作妖，念及此李稷只恨不能殺她泄憤。

  看到李稷毫無鬆口的意思，萇離只能又心生一計。「至少初遇十郎時，咱們可是郎無情妾無意啊，就沖這麼大一個媒，十郎就當是賣媒人一個面子嘛。」

  「難道你是因為與我有了肌膚之親，才對我有想法的？」李稷眯著眼睛問道。

  「我對十郎早有情愫，別說十郎沒看出來，不過就是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就是因為那次的事情，我才發覺原來十郎在我心裡已經那般重要了。倘若那日大長公主是把我與旁人關在一處，十郎覺得我會讓那人活著踏出那間屋子嗎？」

  這話李稷是信的，綰綰若是鐵了心要誰死，那人是絕無生還可能的。念及此，李稷的心情的確好了幾分。「我是對你早有非分之想，可我也不願在那般情形之下與你有夫妻之實。 」李稷惡狠狠地道：「姑母不僅算準了我做不了柳下惠，她更是早就算準了我不能像對待白崇勛一樣對她。」

  萇離知道現在只剩最後一招了，那雙小手滑入李稷的衣襟，輕咬他的耳垂道：「反正我也不喜歡柳下惠，你成日惦記著柳下惠幹嘛。」

  李稷享受著綰綰給他所有愉悅的同時，手也不規矩起來。「若是遇上你這個妖精，柳下惠也是把持不住的。」

  自兩人回宮住下以來，正逢萇離的月事。眼下情到濃時，自然都無耐心上榻，就地一番雲雨過後，延英殿內又是一片狼藉。

  「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試試野合是何等銷魂滋味。」光聽語氣就知李稷還意猶未盡。

  「不要臉。」萇離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

  「我在你眼裡早就是沒臉沒皮了吧？無所謂。」李稷隨便扯過一件袍子，裹上綰綰後抱起她向浴殿走去。

  即便置身於溫熱湯池之中，萇離也捨不得從李稷懷裡出來。

  知曉綰綰不會在有旁人在場的時候跟自己撒嬌，李稷便讓讓一眾服侍宮人都退出殿去。

  「十郎。」

  一聲軟軟糯糯的輕喚，讓李稷的整顆心在瞬間化為春水。

  「怎麼了？」

  「十郎以後只給我一人吹笛子好不好？」這應該是萇離提過的最為無理取鬧的要求。

  「好。」這樣的要求卻讓李稷很是高興，連句原因都不問就點頭答應了。

  在端午節前，那面妘氏戰旗就被何晏以八百里加急送還至李稷手裡，李稷當即就打發肅庸給萇離送去，萇離卻讓肅庸重新放回了李稷之前存放此物的地方，給李稷的原話還是：「我人都是十郎的了，更何況是這種東西。」

  因著這句話李稷連捏著鼻子給大長公主分賜櫻桃的鬱悶都一掃而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