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溫柔鄉嗎?
2024-06-08 09:03:3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眼見校場邊上圍觀之人越來越多,萇離想起燕燕不止一次地抱怨過宮裡的日子無聊,便吩咐道:「采葛,你跑一趟紫宸殿,代我向聖人請旨,以後宮中女眷每月兩次可在武德殿前校場進行馬球比賽。若是聖人准了,此事就由沈貴嬪主持。她此時正玩得高興,待一會兒散了你告訴她便是。」
「奴婢遵命。」采葛躬身領命。
想起李稷這番拐彎抹角的真實目的,萇離實是不知該如何說他,可終究自己被他推到了這個位置上,哪怕只為顧及他的面子,自己也要有所表示。於是道:「據我所知先皇后入宮前兩年起,宮中服侍之人一直是只進不出,想來宮中有不少老人了。賢妃如今主持宮中諸事,就有勞賢妃把年滿二十五,家中還有人的尋常宮女都放出去吧,凡出宮之人每人可多領一貫錢,算作返鄉的路費。這筆錢乃我私蓄,賢妃不必擔心宮中開銷過大,聖人那裡不好交代,只管放開手腳做事就好。」此時,萇離已經起身準備離去了。
「娘娘仁德。」周遭聽見萇離這番話的人,齊齊拜倒異口同聲地道。
這一番動靜不小,就連上場之人也停下了動作看向這邊。
萇離已經行出一段距離,她的聲音依舊清晰飄來。「我素來喜靜,如今又住在延英殿,若是為了謝恩這等小事,就不必來打擾我了。」
「恭送皇后殿下。」也不知是誰帶頭說的,校場上的眾人立刻緊隨其後,齊聲高呼:「恭送皇后殿下。」
這是時人對於中宮皇后最為正式的稱呼。
待行至徹底聽不見武德殿前的喧鬧聲時,桑梓才笑道:「待聖人知道娘子今日舉動,定然高興。」
「他是高興的,這都是皇后的分內之事。」萇離道:「所以你現在去紫宸殿向告訴聖人我放宮女出宮之事,再給肅庸送上一斛珍珠,就說是我慰勞他收養阿奴的,此事一定要當著聖人的面做,千萬不可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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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前些日子肅公公在府里沒少受您折磨,眾人都知道您這份賞賜是何意。雖說他是御前的人,可您也無需這般謹小慎微吧?」桑梓道。
「你既知我這樣做的目的,那就不該說這話。無論聖人是否多疑,我行事卻不能留人話柄,免得日後讓聖人難做。你現在就去吧,不必跟著我回去了。」
「是。」桑梓駐足目送萇離回去,娘子與聖人終究是做不成尋常夫妻的。
采葛已經在李稷面前陳述萇離所請之事,還有今日她對賢妃的處置。
對於允許宮中女眷可以公開打馬球一事,李稷倒是答應得痛快。他對女子打馬球實在沒有觀看的興趣,不過此事絕不包括綰綰,馬球場上的她絕對是個郎君,連自己都看得提心弔膽,生怕她下一刻就弄出人命來。宮中女眷平日裡都是如何打發時間的,李稷多少心中有數。
大多數人是靠著插花刺繡打發時間,少數人還能飽讀詩書,可惜她們就算真的滿腹經綸,也不可能參加科舉,所以讓她們去打馬球也無不可。李稷並不覺得大家閨秀就都要是文文靜靜的,若真如此他怎麼可能會看上綰綰那個土匪。
至於萇離與楊妃的敘話內容,自然也有采葛轉述給了李稷。即便一早就知道綰綰定不會為難楊妃,可李稷怎麼也沒想到此事居然就這麼過去了。比起她在前朝對付男人的手段,如此這般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還在李稷納悶的時候,桑梓又在外請見,這使得他在困惑之餘又多了份驚訝。
桑梓入內後,首先向李稷稟告萇離今日下令遣散宮女之事,而對此大感意外的並非是李稷而是肅庸,這皇后娘娘對待前朝和後宮的差別也太大了吧?但即便如此肅庸也由衷說了一句「皇后仁德。」
桑梓仍是盡職盡責。「陛下,娘娘宮中雖然多年未曾遣散過宮女,可今日之事她未曾事先跟您商量,還請陛下見諒。」
「你是來替她把面子活做足的是吧?」李稷沒好氣地道:「說得好像朕會因為此事跟她動怒一樣。」
「陛下,現在不比在府里,娘娘到底是有所顧忌的,還請陛下體諒。」桑梓語氣恭敬地說著場面話。
「朕知道了。」雖然如今每日見到綰綰的時候多了不少,但李稷也覺得兩人之間不似在府里的時候那般無所顧忌了。「若沒有旁的事情,你先下去吧。回去跟綰綰說,朕手頭事情忙完就回去了。」
「陛下,娘娘還有東西給肅公公。」桑梓道。
李稷抬頭瞟了一眼肅庸,問道:「何物啊?」
「回陛下,是娘娘今日聽聞之前那隻貓被您交給肅公公了,那貓很是不好養,娘娘犒勞公公的。」
這番話說得肅庸心裡是老淚縱橫,天知道他在宮裡誠惶誠恐地伺候聖人,還有時刻擔心因為聖人夫妻吵架而自己遭殃,回府之後還要對著貓主子是何等的心力交瘁。不過肅庸清楚自己是誰的人,於是上前一步道:「奴婢先行謝過娘娘賞賜,待奴婢下值當面向娘娘謝恩。」
肅庸這話客氣,但全然沒有上前接過東西的意思。
李稷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奏摺之上,但他語氣不善地扔給肅庸一句。「皇后賞的東西你是看不上了還是怎樣?」
肅庸連忙告饒道:「奴婢不敢,奴婢該死。」
「那就把東西收了,立刻去延英殿謝恩。讓綰綰心裡不痛快,就仔細你的皮。」扔出這一句之後,李稷就把幾人都打發走了。
回延英殿之後,萇離仍然把自己埋在那一堆輿圖軍報里。以至於李稷回來的時候,她根本就沒發現。
「到底是是夫君要緊啊,還是你夫君的江山要緊啊?」李稷突然出現抽走她手裡的那份軍報。
李稷的驟然出現,著實把萇離嚇了一跳。不過,當她看清來人之後立刻起身,撲到李稷懷中。「當然是夫君要緊。」
「我就姑且信你一回吧。」雖然李稷滿面懷疑,也還是伸手環住了萇離的腰。
「江山沒了,還能打回來。可十郎這樣的夫君沒了,再找一個可不容易。」
「你還想著再找一個呢?」李稷的面色愈發不善。
「我就那麼一說。」萇離趕緊送上香吻一枚,免得一會兒這人又開始作妖。
按照慣例,李稷回來兩人就一同用晚膳了,之後便是他們難得的閒暇時光。
將一支竹笛塞到李稷手中,萇離道:「十郎好久沒給我吹過笛子了。」
李稷含笑接過,笑問道:「今日這麼這般有興致?」
「我今日有乖乖聽從十郎的安排,十郎是不是該有所表示?」萇離反問道。
「好。」試了音之後,李稷才問:「綰綰要聽什麼?」
萇離人一歪,將頭枕在李稷腿上。「重要的是十郎給我吹笛子,而非吹什麼曲子。」
「知道了。」李稷吹的是《願成雙》。
萇離在含笑聽完之後,卻板起臉來總結陳詞。「夢魂醉入溫柔鄉,這一曲若是被朝臣們聽見了,指不定又有多少人罵我呢。」
李稷會心一笑,調侃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是溫柔鄉嗎?」
「難不成我是荊棘叢?!」萇離瞪著李稷。
「你就算不是荊棘叢,也妥妥是個刺頭兒。」李稷一臉的嚴肅認真。
「陛下長久不去承歡殿了,請陛下移步吧。」萇離說著就要起身走人。
李稷一把按住她道:「我這種皮糙肉厚的,還非你這個刺頭兒不可。」
「十郎這臉皮也忒……」厚字被李稷吞入口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