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2024-06-08 09:02:5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如此算是了結一樁大事,從王碩那裡出來後,萇離直接入宮去了。

  聽到肅庸說綰綰來了,李稷便覺得不妙,看到正向自己走來的人未著官服,他更覺不妙。這不會是受了欺負,來跟自己告狀的吧?但轉念一想,這婆娘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來跟自己告狀。

  在看清綰綰的眼睛後,李稷立刻怒不可遏。「你有必要嗎?!這長安城裡還有幾個不知道你是何人的?!」

  不待萇離答話,肅庸趕緊帶著閒雜人等退了出去。這二位吵架,實在無需拉上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當墊背。

  「凶什麼凶嘛,難得來接十郎回家,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回去吧。」還未走到李稷跟前,萇離作勢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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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走了嗎?!」李稷愈發火大。

  萇離立刻轉身回來,快步走到李稷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難道十郎不高興我來?」

  想到這婆娘以往種種劣跡,李稷很是不買帳。「說吧,你又在盤算何事?」

  「原來我在十郎心裡就是個阿諛奉承的小人。」

  見到綰綰還在跟自己說這些有的沒的,看來的確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李稷抬起她的下巴,笑道:「除了你,我還對誰的阿諛奉承買帳了?」

  「那倒沒有。」萇離對他甜甜一笑。

  見到如此甜美的笑容,李稷心頭一軟。「看來今日沒人找你麻煩。」

  「有十郎在,哪裡還有人敢找我的麻煩。」萇離終於說到了正題。「我就是來跟十郎說一聲,我今日認了親。」

  就說這婆娘怎麼可能沒事就跑到自己這裡來,李稷放沉了面色道:「要你服個軟都難於登天。好端端地,你會認那些親戚?」

  萇離巴巴看著李稷道:「我難道沒對十郎服過軟嗎?」

  「你自己心裡沒數?」

  「有數。」眼見自己演不下去,萇離才把自己的打算對李稷和盤托出。

  「你倒真是能屈能伸啊。」李稷沒好氣地道。

  「身為帝王,十郎所有的污名都因我而起,我豈能坐視不理?何況齊王尚在,一旦十郎因兩國議和而失了人心,那便是給齊王拱手送上一個絕地反擊的機會,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如今齊王在軍中的威望仍不可小覷,此時我若不出面穩住以博陵崔氏為首的幾家,讓齊王拉攏到他們,這安生日子就不要過了。」萇離勸慰道。

  「你是覺得我護不住你?」

  「自然不是,十郎本就要操勞國事,我是不想十郎太過辛苦。」萇離莞爾道。

  「你是什麼人,我清楚得很。」李稷道:「藉助博陵崔氏的威望,將此次議和的所有反對聲全部壓下之後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博陵崔氏尚且不是正經外戚,就能有這般實力,我讓所有人看到此事就足夠了。無論是沈相為首的寒門官員定,還是周相為首的皇親國戚們都不希望博陵崔氏在朝堂上壓制他們。屆時,只需給他們一個藉口,博陵崔氏就是眾矢之的。五姓七望盤根錯節,牽連之下沒有人能全身而退,只要罪名夠大,他們定會折在這裡。」

  「你從前是不屑於做這等卸磨殺驢之事的。」李稷沒有絲毫喜悅。

  「以前總是十郎護著我,如今也該我護十郎一回了。」萇離沉聲道。

  「你這是打算還債,還是怎樣?」

  「十郎何出此言?」

  「若非孫永清察覺,你打算何時告訴我真相?」李稷冷下臉來問道。

  萇離突然有些緊張。「十郎為何問起這個?」

  「難道我不該問嗎?」李稷語氣突轉嚴厲。「你周圍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有我不知道。」

  「此事早在我認識十郎之前就已註定。」

  「即便我知曉你的真實身份,此事還是不能說嗎?」

  「說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

  「你這婆娘根本就是鐵石心腸!我想盡一切辦法為你續命,可你呢?!你是如何對我的?!」集聚數日的憤懣終於爆發出來。

  「十郎的心意,我都明白。正因明白,我才無法開口,於十郎而言此事是何其殘忍。我早就知道,白首偕老,兒女成群是我此生不可得之事。若不曾遇見十郎,我本可以坦然面對生死,可如今我不僅沒了這份坦然,還要每日為了十郎殫精竭慮,算計人心,你還要我如何?!我還能如何?!」

  這是二人從未有過的激烈爭吵,聽得殿外候著的肅庸等人提心弔膽。

  「我……」李稷一時無語,終是軟下口氣道:「若你早些說,我起碼還再為我們多爭取些時日。」

  萇離也平靜下來。「且不論我還有多少時日,齊王也罷,博陵崔氏也好都要解決掉,不是嗎?」

  「比起這些事情,我更願意你能好好活著。」

  「這些麻煩不解決,十郎和我都不可能好好活著。」萇離再度抱緊李稷。十郎,我雖不能為你放棄死念,但我要你今後的路順暢無阻。

  李稷也環抱住她道:「我知道此次議和,你十分不滿。可你再想如何跟我撒氣,你總要活著跟我撒氣,是不是?」

  「當然,十郎做了許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呢。」

  見殿內半天再無動靜,肅庸找了個由頭道:「陛下,到夫人用藥的時辰了,可要奴婢送藥進來?」

  兩人立刻放開彼此,李稷揚聲道:「送進來吧。」

  趁著萇離喝藥的功夫,李稷又吩咐道:「傳我詔令,讓陳忻由崇安縣縣令改任文水縣縣令。」

  「十郎這是何故?」萇離問道。

  「文水離長安近些,僅此而已。」李稷道:「你既然認了博陵崔氏為親戚,我也要有所表示才好。」

  待到四月中時,萇離總算褪去了病容,眼看阿渃婚期將近,她面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

  該來的事情終究會來。就比如,那封在昱朝人看來喪權辱國的國書,到底是在使臣抵達長安之前就傳開了,由此而引發的軒然大波自是不能避免。好在有崔鉉和另外四家的家主出面上下打點,朝中風波到底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劇烈。

  周,沈兩位反對最為激烈的參知政事在與李稷一番密談之後,也最終息事寧人,倒是以方弘濟為首的一些年輕寒門官員卻成了鬧得最凶的幾個。

  某日,在被方弘濟當面頂撞過後,李稷當即把他貶出長安,扔到通州去做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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