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有私
2024-06-08 08:55:30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葉秀自然明白郭喬的意思。「先生是要重新召集妘氏舊部?」
「與其讓大長公主把阿離捏在手裡,不如靠咱們自己將阿離送上後位。」郭喬笑容篤定,「只要阿離登上後位,沮渠氏為求活命,定會乖乖把曇燚花送來,無需我們再為此花費心。到那時,你有整個中昱為後盾,繼續為她研製解藥,豈不比你現在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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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秀道:「先生這算盤是打得好,人家固然願意立阿離為後,可他也未必願意花費巨大為阿離續命吧?」
郭喬道:「若他要的是這個天下,那麼在這天下重新歸於一統之前,這世間最後一個祝融八姓當然是活著得好。再者,你怎知於私來說,那人就不希望阿離活著呢?」
「這您都看出來了?!」
郭喬笑著說道:「雖然世人都尊稱他為聖人,可他終究還是個凡人。固然有天子無私一說,可若說他沒有一丁點兒私心,那他就不是個人了。」
「您這話是不錯,可他為何會對阿離有私心呢?」葉秀繼續發問。
「剛才我與阿離的談話,你也聽見了。以她如今的擢升速度,若說沒有那人自己的喜好在裡面,你信嗎?」郭喬道。
葉秀仔細品味了一番其中深意,嘆道:「無論人家有沒有這樣的私心,可阿離終是逃不過李氏皇族那一灘渾水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她身上流著妘氏的血呢。我倒覺得她嫁李氏更好。」郭喬道:「你我都是看著阿離長大的,她究竟是怎樣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論起規矩多,到底是琅琊王氏多,還是李氏皇族多?」
葉秀無奈道:「琅琊王氏那樣的世家大族,阿離肯定不會喜歡。我雖不知阿離嫁入皇族會如何,可眼下她嫁了就能活命。」
「能不能活命,阿離倒是不在乎。可她心心念念的是何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喬道:「復仇一事她從未放棄過。說到底,也是你我逼她走上這條路的。」
「先生說的是,既然這條路阿離已經踏上,那就應該讓她親眼看到沮渠氏國破家亡的那一日。」葉秀道:「先生打算如何召回其餘妘氏舊部,難道是何晏?」
「不可,此事何晏一旦沾了,那他跟造反也就無異了。」郭喬拒絕道:「況且何晏也沒這個本事。」
「那此事,您打算如何安排?」葉秀道。
郭喬微微一笑,道:「能召回妘氏舊部的東西,阿離已經把它贏回來了。」
葉秀的目光倏然一亮。「如此倒也未嘗不可,可召回的人咱們不能全然掌控啊。」
「咱們又不是要起兵造反,不過是讓旁人看看妘氏的赫赫威名還在,能不能掌控這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情。」郭喬道:「不過……」
「什麼?」葉秀問道。
「以阿離如今的行事作風來看,若給她個機會,她未必壓不住這些人。」郭喬道:「說起治軍,她早就該看會了。」
「先生說的是,還不知道何晏現在如何罵我呢,好好一個女兒家,被我教得匪氣十足。」葉秀笑道:「那先生如今需要我做什麼?」
郭喬道:「當初削藩之時,有人選擇自立門戶,更有甚者落草為寇。這綠林道的事情你最清楚,先去摸一摸江湖之上妘氏說話還有多少分量。」
「看來當年王爺讓三公子出去遊歷江湖,是早有打算呀。」葉秀悵然一笑。
郭喬深深看了葉秀一眼。 「若非如此,你怎麼會與三公子相識於江湖呢。」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十餘年前的舊事,葉秀仍然記憶猶新。
對於葉秀的失神,郭喬視而不見,逕自說道:「先別忙著去辦正事。阿離都快一年沒見你了,你從未這麼久都不來看她的。她一向同你親近,你來看她,她必定高興。」
葉秀道:「自然是要去看她的,讓她先休息吧。我教了個土匪出來,須得向何侍郎去請罪。」
郭喬笑道:「你若是當面叫他何侍郎,只怕得罪加一等。記得走人家府上大門,除非你想去樞密院坐坐。」
「多謝先生提醒。」葉秀笑道。
從郭喬那裡出來,萇離就把自己鎖在房中。眾人對此都心中有數,所以即便是到了晚膳時分,蓉娘都沒讓人來打擾她。
待萇離從房中出來時,已是華燈初上。
阿姐仍然紅腫的雙眼,阿渃選擇了視而不見,而是湊到萇離面前道:「阿姐,這是今年新桂花做的桂花糕,你可要嘗嘗?」
「阿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姐不喜歡吃甜的。」葉秀的聲音從外傳來。
阿渃瞬間來了精神,一溜煙地跑到葉秀面前,直往他身上撲。「師父,兒還以為您是不願來長安呢。」
葉秀側身躲過阿渃。「從前你還未及笄,現如今還這個樣子,就有礙觀瞻了啊。」
阿渃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師父不是還打算開始教導兒,不要學阿姐,到了年紀還不嫁人吧?」
葉秀笑著道:「你若想聽的話,我很願意說與你聽。」
「那您還是別說了,兒一點都不想聽。」阿渃道。
這時,萇離才起身行至葉秀面前,道:「師父來了,您都一年沒來看過兒了呢。」
葉秀注意到了萇離那發紅的雙眼,笑著道:「阿離若是直接說,你想師父了,我聽著更順耳些。」
萇離淡笑著道:「對,兒很想念師父。」
葉秀也沒客氣,直接拿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口中,仔細品味起來,道:「蓉娘的手藝吧?」
阿渃道:「師父好厲害啊,一下就嘗出來了。」
「阿渃,你近來在長安城別的本事沒長,這拍馬屁的本事倒是見長。」葉秀道。
「師父怎麼可以如此說呢,兒對師父的讚譽明明是發自肺腑,才不是拍馬屁呢。」阿渃突然想起一事,道:「師父應該早就進城了吧,怎麼現在才來啊?」
「為師教了兩個土匪出來,跟人家請罪去了。」葉秀笑道。
「咦,為何是兩個?」阿渃很是好奇。
葉秀睇著阿渃道:「在校場之上把人放翻在地的是不是你?」
阿渃面不改色地道:「師父,這您可就是冤枉兒了,兒有手下留情的,不然那謝旭怎麼可能還爬得起來嘛。」
「所以你若是手下不留情面,謝旭的脖子是不是也得讓你給擰斷了?」葉秀道。
「那倒也沒有,兒可沒那麼多人惦記,不需要把人嚇回去。但如果他對兒有非分之想的話,此事也不是不可以。」阿渃道。
這時,萇離在旁陰測測地道:「你若是敢把誰的脖子擰斷,我就先把你的腿給打斷。」
阿渃立刻嚷了起來。「阿姐,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萇離用一句話就堵了阿渃嘴。「你說得很對,現在我是官,你是民。」
葉秀插話到:「阿離,聖人剛給你升了官,他若知道你這個樣子,是不是又得給你貶回去?」
「師父可要聽實話?」萇離問道。
「那是當然。」
萇離有些無奈地道:「實話就是,不會。兒可是當面犯了他的名諱,他都沒把兒貶出長安去。」
葉秀嘖嘖感嘆道:「為師我現在很好奇,到底是聖人的肚量更大呢,還是你的膽子更大?」
「您為何想知道此事啊?」阿渃倒是很有興趣。
「阿渃,你覺得你阿姐對你好嗎?」葉秀問道。
「師父,看您這話問的,阿姐對我當然好啊。」
葉秀道:「可你方才就說了一句把別人的脖子擰斷,你阿姐就要打斷你的腿。看看你阿姐幹過的事情,她現在還全須全尾的呢。」
「咦?!聖人對阿姐……」阿渃很是上道。
「阿渃,你閉嘴!」萇離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
「阿姐,我就是想說聖人對你很是寬容,現在這也不能說嗎?」阿渃一臉無辜。
萇離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可以,你隨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