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旗映疏勒

2024-06-08 08:55:19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萇離知道,自己不能再默不作聲了。當初就是因為不願嫁人才來參加科舉,如今考中進士卻要被送出去和親,還不如現在就下來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萇離對朗日倫贊道:「下官先謝過王子美意。只是,下官奉詔前來是為了旁的事情,還請您稍等片刻,待下官把正事辦完,畢竟下官仍有朝職在身。您都不介意等三年,想必這一時片刻您也無所謂吧?」

  「那是自然。」朗日倫贊雖然如此答應,心頭卻困惑不已,莫非她是打算親自應戰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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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萇離轉而看向匈奴使臣,道:「請問遣使,你等欲與我兄長比試什麼?」

  「還未商議。」匈奴使臣答道。

  「下官有個提議,就比試馬球吧。」知道匈奴人絕不敢輕易應戰,畢竟當年祖父就是在馬背上把他們踏平的,所以萇離立刻補上一句。「既然你們要贏走下官的東西,那沒有問過下官,這恐怕不合適吧?畢竟那面戰旗也是下官賭上性命贏回來的,所以咱們以馬球定輸贏如何?」

  這輕飄飄幾句話卻炸得在場眾人鴉雀無聲。這萇離莫不是瘋了?即便不願和親,也不至於直接上馬球場去尋死吧?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反對,與一介女流在馬球場上一較高下,你們匈奴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雖然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開口之人卻是朗日倫贊。

  聽到萇離主動提出以馬球定輸贏,何晏心中大石落地,這門親事怕是沒戲了,所以連他都忍不住腹誹,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您如此激動幹什麼呀?

  萇離的想法與何晏一致,但人家終歸是好心,所以還是耐著性子對朗日倫贊微微一笑,繼而朗聲道:「王子此言差矣。打馬球雙方各需四人,下官這邊又不全是女流之輩,不能說是匈奴人是欺負女人。」

  何晏知道該自己出馬了,於是道:「阿離打算從我這兒借幾人啊?」

  萇離輕笑一聲道:「畢竟如今在世的匈奴人,都是聽著疏勒城牆上吃炙肉的故事長大的。再讓兄長下場那就是咱們欺負人了,所以,今日這場馬球我率隊就夠了,兄長借我三人就成。」

  聞言,匈奴使臣頓時面色紫漲,甚至匈奴使團的其餘人等,也是如此。疏勒城一戰,是妘氏在躲過滅門之禍後,威名重振的一戰;對於匈奴人來說,卻是載入史冊的恥辱。

  李稷微微一笑,看來萇離是真被逼急了。這種場合以這樣的語氣,在匈奴人面前提起,當年妘恭被困疏勒城之時,把匈奴勸降使在城頭上烤了以做軍糧的舊事。如此挑釁,可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見匈奴使臣半天不開口,萇離接著說道:「怎麼說馬球也是源自你們匈奴人,我們這邊三男一女,不算欺負你們吧?」

  「自然不算,我等應戰。」答話之人並不是匈奴使臣,更不是副使。

  何晏在萇離身後小聲道:「是蒙查王之子胡衍鞮。」

  萇離朱唇輕啟,吐出兩字。「甚好。」

  胡衍鞮向李稷請旨道:「請皇帝陛下允准我匈奴與妘氏舊部的馬球賽。」

  「准奏。」想起初見時萇離精湛的馬術,所以她會打馬球,李稷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現在看來她的球技應該不錯,因為無論是她本人還是何晏都絕不會把妘氏的威名當做兒戲。

  但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是李稷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只聽萇離道:「且慢。若是我們輸了,那面戰旗便歸你們匈奴人。可若是你們輸了,該當如何?」

  萇離這個要求倒也合情合理,胡衍鞮便道:「不知萇大人想要我們拿什麼做彩頭?」

  萇離淡淡一笑,冷冷地說:「你們上場四人的命。」

  「什麼?」此言不僅令胡衍鞮心中一驚,在場之人無不為之震驚。

  萇離依舊語氣平靜。「王子沒有聽錯,你們上場四人的命。本就是我拿性命換來東西,自該你們拿命來換。」

  萇離目光冷冷從匈奴使團眾人的面上掃過,又淡淡補上一句。「要是有人怕死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在萇離說這話時候,李稷並沒有看她,他在觀察何晏的反應,看來他們是來真的。

  被一介女流這般挑釁,對於整個匈奴來說都再無退讓半分的可能。匈奴使臣道:「既然萇大人如此雅興,我等奉陪就是。只是不知,萇大人若是輸了,又該如何?」

  「兩軍交戰,失了戰旗,該當如何?」萇離道。

  匈奴使臣冷笑道:「萇大人不愧是將門之後,能這般欣然赴死,在下佩服。」

  「若是你們也能欣然赴死的話,我倒是會對你們刮目相看的。」萇離也冷笑道。

  雙方再無廢話,各自準備上場。

  妍娘小聲道:「公主,這……」

  「怎麼了?」大長公主一臉淡然。

  「倘若萇大人……」

  「你怎知她一定會輸?」

  這倒是把妍娘問住了,大長公主接著道:「你沒看見何晏自始至終都未有任何阻攔嗎?」

  妍娘還是一臉擔憂地望向遠處正在同何晏說話萇離。「她終究是個女兒家啊。」

  大長公主面無表情地道:「可她選擇站在一個男人說了算的地方,那她就得忘記自己是個女兒家。畢竟在這個地方,弱者是不配活著的。」

  李稷同樣注視著遠處的萇離,可惜了她是個女子。

  何晏選了自己的副將,以及另外兩名親信與萇離上場。這幾人自然也曾是妘氏舊部,三月的時候,何晏帶著萇離也都見過他們。

  何晏的副將薛華看著萇離問道:「阿離緊張嗎?」

  萇離莞爾道:「有什麼可緊張的,又不是沒上過馬球場。」

  「那就好。」薛華轉而對何晏道:「請將軍放心,有我們幾人在,阿離今日出不了事。」

  另外兩人也附和道:「請將軍放心,就算只有末將三人,今日咱們也輸不了。」

  何晏擺擺手道:「我放心得很。上場之後你們三人全聽阿離調派,就按從前咱們跟世子打馬球的規矩來。」

  薛華遲疑地看了一眼萇離,「將軍?」

  何晏有些不耐煩地道:「哪那麼多廢話?照吩咐做!」

  「是。」三人齊聲道。

  「騎我的馬去吧。」何晏牽過自己的馬,將萇離扶上馬背,又將球桿和頭盔親手遞予萇離,同時道:「你從小就在馬球場上張揚跋扈慣了,今日也不必跟他們客氣,想怎麼欺負人就怎麼欺負。只是一樣,你到底是有傷在身,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萇離笑著說道:「好,我記下了。」說罷將頭盔戴好,調轉馬頭向場上走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申屠嘉,心中感慨萬千。大長公主真沒看走眼,她一定是妘家的小郡主。

  何晏的馬是除他本人以外,再無任何人騎過的。此刻這馬在離開主人之後,就開始尥蹶子,試圖把自己背上這個不速之客甩下去。

  對於萇離來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順手將自己的球桿扔給身邊的薛華,騰出自己的雙手狠狠勒住韁繩,開始同何晏的馬較量起來。

  就這簡簡單單地幾個動作,就有人看出了門道,且不論萇離的球技如何,起碼她的騎術是極好的。

  何晏的那匹青花驄在場內狂奔了幾圈之後,終是沒有把萇離甩下去,此刻總算是消停下來,任由萇離趨策著它前進。

  看萇離策馬轉了回來,薛華向她遞迴球桿,笑道:「原來阿離的騎術可比劍術厲害多了。早知如此,你就應該同都承旨賽馬嘛。」

  萇離笑道:「賽馬就算了吧,還是馬球有意思些。」

  說話間,雙方人馬已經聚在場中準備開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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