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

2024-06-08 08:54:0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既然大長公主對萇離是這個態度,那斷不會讓她為人妾室了。

  梁王妃便在此時出來解圍,起身牽起萇離的手,帶著她向大長公主的身邊走去,言笑晏晏地道:「原來姑母的眼光這樣高,我也想時常陪伴姑母呢,到底是沒那麼可人,萇娘子就勿要推脫了。」

  大長公主笑道:「你如今膝下兩個孩子,肚子裡還裝著一個,哪有時間陪我,盡說渾話。」

  梁王妃笑道:「所以我不是先在您這兒掛個名頭,待產愈後,時常來陪伴您嘛。」

  說話間,萇離就被梁王妃交給大長公主,離開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還不忘遞來一個寬慰的眼神。

  萇離也對梁王妃報以一笑。

  她就這樣被安排在大長公主身邊落座。

  李稷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說實話,姑母會向萇離示好是情理中事,但做到這個地步,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若說招人喜歡,安小娘子那樣的不是更招人喜歡?萇離對誰都是禮數周全,面面俱到,但對所有人都永遠隔著一層,這哪裡討人喜歡了?

  

  就在李稷腹誹之際,他又看到讓他震驚的一幕,

  姑母居然一臉慈愛地為萇離撫去方才落於她髮髻間的桃花,仿佛這就是她的女兒,為她撫去落花是很自然的事情。

  事實上被這一幕震撼到的人,不是只有李稷,眾人都是一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們這位姑母叱吒朝堂多年,殺伐決斷從不手軟。即便是制衡她多年的白太尉,也不敢直攖其鋒,根本無法想像大長公主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抱著看戲的態度,李稷看向萇離,她對此會作何反應,李稷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面對大長公主突如其來的慈愛,萇離一臉錯愕,顯然她是想說些什麼,可努力了半天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全無在紫宸殿面聖時的淡定自若,巧舌如簧。

  李稷不禁莞爾一笑,原來萇離這個油鹽不進的,吃的是這套。平心而論,她其實還算得上淡定,可對她這種素來表情寡淡,極少能從面上看出情緒的人來說,現在這副樣子絕對稱得上不知所措。想來逗弄她,應該比逗弄成鈺還有意思吧?

  李稷這聲極輕的笑沒有逃過大長公主的耳朵,順著李稷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自己身邊的萇離。

  於是乎,大長公主的笑容里有了幾分期待。

  眾人皆已落座,那麼宴飲正式開始。

  席見,眾人驚訝發現一事。不過,這其中並不包括李稷和大長公主,他們一個早就見識過,另一個早已心中有數。

  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謂是匪夷所思。莫說是幾位大族出身的王妃,就連幾位王爺都覺得不可思議。萇離這種門第一般的孤女,參加這種宴會居然淡定自若,該有的禮儀風範更是無可挑剔。

  大長公主興致盎然地挑起話頭。「今年的新科狀元可算得上是年輕有為,這榜下捉婿是哪家得手了啊?」

  齊王妃接口道:「說起此事倒是奇了,這位新科狀元已經拒了好幾家的議親,到現在一家還沒得手呢。」

  「他正值談婚論嫁的年紀,這般做派想必是心有所屬了,到底是年輕人啊。」大長公主笑道,然後突然看向萇離問道:「阿離可有意中人了?」

  果然說到了此事。

  萇離不免緊張起來,如果大長公主今日開口要李稷指婚,想來李稷不會拒絕,自己還沒有那個分量,值得讓他撫了大長公主的面子。可當眾被問到這種問題,萇離一時間不知要如何答。

  好在梁王妃又出來打圓場。「姑母,萇娘子到底還是個小娘子,這臉皮薄著呢。就算她有,哪好意思當眾說呢。」

  讓萇離出乎意料的是,李稷居然在此事替她開口。「姑母,她要是真有的話,就不會來參加科舉了。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私定終生之事,只要雙方成年,我朝律令也是認可的。」

  李稷之所以這個時候開口,就是見姑母把話題挑到萇離身上,為防她一會兒真把萇離塞給自己,所以他把話先放出去,郎無情妾無意,姑母您就別操這個閒心了。

  大長公主作恍然大悟狀。「陛下不說,臣倒是忘了。您與阿離在紫宸殿裡對談了那麼久,想來此事您問過阿離了吧?」

  經大長公主的提醒,眾人都想起了此事,對於這二人在紫宸殿聊了些什麼,若說這些人不好奇那就是假話了。

  緊接著,耳聰目明的大長公主就看到李稷和萇離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飛快的眼神交流後,又各自滑開視線。

  「對……」剛開口,李稷就發現自己這麼答,更得讓人浮想聯翩,立刻改口道:「我問她為何來參加科舉的時候,聊到了此事。」

  在李稷開口的那一瞬間,萇離的心都提了起來,他要是那麼答,可就真要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事了,好在他及時改口。

  大長公主接著問道:「那陛下還跟阿離聊了些什麼呢?」

  李稷當然不想讓這些無關人等知道兩人真正的談話內容,於是隨口答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一聽這話,李秩就知李稷是在胡扯,自己這個十弟什麼時候有這等閒情逸緻,跟個小娘子聊這些,還聊這麼久。於是笑道:「陛下從前只跟周家五郎聊這些事情,何事讓您如此有興致,與萇娘子聊起這些?」

  李稷笑道:「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會試時萇離替方弘濟謄抄試卷一事。她用的妘體可以以假亂真,她又在張旭身邊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她在書法上的造詣可不是成鈺能比的,所以就多聊了兩句。」

  眾人都知道李稷也是愛好書法之人,這麼說的話倒也合乎情理。

  大長公主笑道:「沒看出來,阿離還有這等本事在身上。」

  萇離仍是一臉謙和恭順。「大長公主謬讚,全仰仗舅父指點罷了,不是什麼了不得事情。」

  李秩掃了一眼萇離,又想起她在校場上露得那一手,便猜測她深藏不露的應該不止這些,要儘快摸清楚她的底細才好。

  大長公主慈愛地拍了拍萇離的手,道:「你過於自謙了。雖然你心無良人,不過近來長安城內思慕你的人倒是不少,已經有人求到我這裡,讓我替他說媒呢,這些人可都是願意等你三年的人。」

  萇離只是靜靜聽著大長公主如何說,未有任何反應。

  只聽大長公主接著道:「就連逸陽侯夫人為次子續弦都求到我這裡了。逸陽候的次子,這個出身勉強看得過去,讓你續弦也就罷了。只是她這個不肖子在長安城是什麼名聲,她自己心裡沒數嗎?若是阿離嫁過去,當真是辱沒了進士的名頭。」

  話說到後來,大長公主的聲音逐漸嚴厲起來。在座眾人聽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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