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緋聞

  自三月初八殿試結束至今已有七日，本次科舉的最終結果仍未公布，眾人實是不知聖人的葫蘆里究竟賣著什麼藥。而此前，聖人破例對前十名的單獨召見卻在此時引來眾人猜測，只因為這十人中有位小娘子，關鍵的是這位小娘子她還很漂亮。

  故而對此次科舉結果的種種猜測正在到處亂飛，讓各種猜測愈發地精彩紛呈，這主要是因為聖人對萇離的召見居然近一個時辰，期間還無人隨侍，更不必說聖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這回周成鈺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相信李十郎就算看上哪家小娘子，也不至於在正式召見的場合做出無禮之舉，問題是李十郎也沒看上萇離啊。

  思慮再三之後，周成鈺便跑到李稷面前去問結果。「陛下，殿試結束已近十日，前十名您也見過了，不知陛下打算何時放榜？」

  這一日，李稷與裴宥幾人在此處打馬球。

  所以周成鈺是看著李稷打完一場馬球之後，才跑到他面前詢問此事的。因著裴宥幾人還在，周成鈺說話還保持著該有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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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李稷自己卻沒有天子該有的樣子。「禮部從四日前開始，就每天來問一遍。包括你阿耶在內，六位參知政事和太尉也都來問過了。周成鈺，你要是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不舒坦，我就給你個一官半職，讓你過過癮？」

  周成鈺心裡一涼，李十郎又開始作妖了，神情哀怨地看向他，李十郎，現在有外人在，能不能顧及以下你的形象？

  面對周成鈺的提醒，李稷直接熟視無睹，繼續口無遮攔。「不打算過癮，那就別問。」

  周成鈺不打算就此作罷。「陛下，您若是再壓著不放，於您風評不利。」

  外面的流言蜚語李稷是知道的，不過他現在一心給自己找樂子，明知故問道：「如何不利了？」

  周成鈺覺得，既然李十郎這麼不要面子，那今日有好就大家分，誰都別想跑，於是道：「陛下可問問這幾個樞密院的人，他們成日在外走動，想來聽到的更多。」

  與李稷打球的幾人中也有與周成鈺相熟的，眼見他禍水東引，各個都對他怒目而視。

  李稷饒有興致地問向身後幾人。 「你們幾個跟朕說說，外面現在都是怎麼傳的？」

  只見這七人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對李稷躬身行禮。

  看出來這幾人是求放過的意思，李稷玩心大起，開始挨個點名。結果就是，沒一會兒的功夫，校場上齊刷刷地跪了七個人，任誰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可李稷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佯怒道：「你們就是這麼做臣子的嗎？」

  跪在地上的幾人左右看了看，除裴宥本人以外，其餘六人全部看向了他。

  見此情景，李稷也沒客氣，「裴宥，你說。朕恕你無罪。」

  裴宥的內心是絕望的，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會被推出來，是因為在這幾人中，自己是御前走動最多的人。現在直接被如此點了名，可不能再躲了。他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您於紫宸殿單獨召見殿試前十名，此事如今議論良多。」

  「哦，議論些什麼啊？」李稷接著問道。

  「這個……這個。」裴宥仍在糾結措辭。「萇娘子尚未婚配。」

  「朕知道啊。」

  裴宥算是徹底看出來了，聖人是故意的。於是大著膽子道：「所以您秉退眾人，單獨召見萇娘子。那些閒極無聊的人，難免會傳出閒話來。」

  全程看戲的周成鈺笑了，裴宥能在李十郎面前混得明白，果然是有道理的，這性子跟對李十郎的脾氣嘛。

  李稷恍然大悟地道：「這樣啊。若不是人家長得漂亮，估計這種閒話也不會傳出來吧？果然是群閒極無聊的人。」說罷大手一揮，讓裴宥幾人退下。

  跟隨李稷回延英殿的路上，周成鈺苦口婆心地勸道：「差不多得了啊，您姬妾成群的無所謂，人家還沒嫁人呢。就算現在不能嫁，那以後也是要嫁人的。」

  李稷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她坐不住了，所以讓你來探探口風了？」

  周成鈺沒好氣地道：「您若是想看她坐不住，那臣給您出個主意。現在下一道詔令，納她入宮，她可能真的就坐不住了。」

  李稷笑著問道：「你確定這招就能讓她坐不住？」

  「不確定。」周成鈺連忙擺手道。

  「你若是要是為此事入宮的，那就回去吧。這幾天就放榜了。」李稷道。

  「當真？」看到李稷的眼神後，周成鈺立刻改口道：「您君無戲言，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你知道就好。」李稷笑得很是溫柔。

  面對李稷的瞬間換臉，周成鈺生生打了個激靈，立刻告饒，然後溜之大吉。

  看著周成鈺遠去的背影，李稷逐漸斂去笑容。如今壓著殿試結果不放，並非針對萇離，他只是想看看，這種時候都有哪些跳樑小丑會出來蹦躂。結果可好，如今流言蜚語是越傳越離譜。

  李稷覺得自己有種陰溝裡翻船的感覺，自己年少時荒唐的事情也不是沒幹過，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傳出緋聞來。還好，此事是跟萇離扯上的，估計她比自己還不在乎這事，若是換了旁人，李稷想想頭就大。

  至於如今這流言的內容，大致就是聖人自己看上了萇娘子，受限於女進士三年內不得成婚的限制，所以不能立即把萇娘子納入後宮。可到底人家是鄉試第一名，會試第二名，這樣的名次若是不給個進士也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聖人正愁此事該如何操作，故而一直壓著不放榜。

  事實上今早，李稷就體會到何謂有嘴也說不清。召見太尉的時候，他可是拐彎抹角地跟自己說，萇離雖然出身不高，但算得上是才貌雙全，陛下要納入後宮也無不可。

  李稷根本沒接話茬，直接說起後面的事情，他就不明白了，是不是男人就一定得好色？把萇離納入後宮，太尉當然最樂見其成，但姑母對此事是何態度，李稷還真有些吃不准，畢竟以往她可沒少給自己塞女人。

  事已至此，自己再這麼壓著就沒意思了。於是，李稷吩咐道：「肅庸，現在就把殿試結果送出去吧，讓禮部明日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