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2024-06-08 08:53:2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這時,何晏朗聲道:「既然場地讓出來了,那咱們的馬球便開始吧。」

  眼下謝旭是不可能上場了,可千牛衛中能上場的人多著呢。方才丟了這麼大的臉,定要在馬球場上找補來,在場的千牛衛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阿渃曾經聽楚煥提起過,阿姐的馬球打得極好,可惜自己從未見過。於是興沖沖地道:「阿姐,你好久都沒打過馬球了吧?今日機會難得,阿姐可要下場?」

  沒想到萇離還未回答,何晏卻一口回絕。「阿渃,讓你阿姐跟這些人上打馬球,那是欺負人。」

  不遠處的周成鈺聽到這句話,差點驚掉下巴。何晏的球技是何等精湛,自己是見過的。能讓何晏說出這種話,萇離的球技到底如何,自己根本就不敢想,馬球本就是一項危險的活動,墜馬都算不得什麼,摔胳膊斷腿更是屢見不鮮,看來她膽子大是有緣故的。

  而何晏心中卻泛起哀傷,郡主剛能走穩的時候,世子爺就帶著她上馬球場了。自幼跟著三位兄長上馬球場的她,明媚如驕陽,那樣的郡主,再也回不來了。

  萇離注意到何晏的失神,於是笑道:「兄長快些去吧,他們都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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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來的何晏,對萇離回以一笑,道:「好,那我去了。你和阿渃在場下看著就好。」

  萇離與阿渃剛到場邊時,就碰到了裴宥二人。

  看到裴宥二人那身正紅色的官服,萇離猛然想起一事。

  九月初三那晚,裴宥雖然沒有遇見自己,可他被阿渃所救。即便裴宥什麼都不說,那人也會想到,那晚自己一定也在通州,他豈會不查那晚自己的行蹤?

  「阿姐,阿姐。裴郎君方才恭喜你呢。」

  在阿渃的呼喚中,萇離才回過神來,很是客氣地道:「裴郎君客氣。」

  本來,沈慶之打算在裴宥湊過來之前就溜之大吉的,他是真的不想再與安小娘子打照面了,而他終究低估了安小娘子的眼力。

  「這位郎君請留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阿渃一臉天真地問。

  沈慶之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全身僵住。他很清楚為何自己沒被立刻認出來,首先是因為那日,安小娘子動作太快,她還沒看清自己的容貌,就已經動手了。待她收手之後,自己已經成了豬頭,看不看得清也就那樣了。加之那日自己穿的是便服,今日穿的是官服,多少還是有些差別。

  「不,小娘子你認錯人了,咱們沒見過。」沈慶之下定決心抵死不認。

  「咱們一定在哪兒見過。」阿渃努力回憶道。

  「不,咱們沒見過。」

  「您再容我想想,咱們一定見過。」阿渃還沒放棄。

  「小娘子不必想了,咱們真沒見過。」沈慶之繼續掙扎。

  萇離看出這位樞密使不僅心虛,還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意思。

  而裴宥則陷入沉思,這二人到底什麼情況,這丫頭不是只對長相俊俏的感興趣嗎?今日怎麼就轉了性子,對沈慶之感興趣了?

  恰在此時,一支利箭的破空之聲從萇離的背後傳來!

  察覺到利箭的同時,萇離伸手去抽阿渃剛贏回來的佩刀。

  只見萇離反手持刀,以刀為劍,直接將那支箭從中間一分為二,劈了開去。

  周圍幾人看得清清楚楚,整個過程她根本就沒回過頭。

  不遠處的周成鈺再次驚掉下巴,萇離的武功居然到了這種地步。

  阿渃幾乎是與萇離是同時發覺那支箭的,但她知道,阿姐不需要自己出手。所以看著萇離還刀入鞘後,只是滿面怒容地看向箭來的方向。

  準備上場的幾人,發現這支利箭的目標就是萇離的時候,想要出手已經晚了,看到萇離安然無恙,都大大鬆了口氣。

  在劈開那支箭羽的同時,萇離就發覺,射箭之人並非想要她的命,即便自己不出手,這支箭會在距自己左耳大約一寸的位置掠過去。

  這是一種報復,更是一種挑釁。對阿渃剛才行為的報復,對整個虎賁軍,以及妘氏舊部的挑釁。

  周成鈺也反應過來,此事在軍中很常見,可萇離不是軍中之人,今日就算謝旭受了再大的羞辱,這麼做也是過分。何晏那幫人極其護短,要是因為此事雙方鬧僵起來,那可不好收場。

  於是,周成鈺對著來箭方向大罵道:「這是誰呀?!準頭還能不能再差些?!」

  何晏等人也看向來箭的方向,那裡站著一群金吾衛,他們距離萇離超過二十丈,而弓箭射程的極限是二十五丈。

  此人箭術不好?!何晏等人明白,這是周成鈺在打圓場。可被人這麼欺負到頭上來,必不能就這麼算了。

  正待開口,就聽萇離朗聲道:「兄長們都上場半天了,怎麼還不開始?」

  一位比何晏年長些的中郎將對於萇離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頗為不滿。「阿離!此事怎能就這麼算了?!」

  萇離淡淡一笑道:「箭術若真的那麼好,就該擦著我的腦袋過去嘛。就這樣的,咱們何必在意呢?」

  萇離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提高聲音,讓在場眾人都能聽見。

  何晏滿意一笑,萇離雖是息事寧人的態度,但就憑剛才露得那一手,就足以說明她不是柔善可欺之人。

  阿渃一聽也笑了,立刻衝著場上的幾人大喊:「兄長們,今日讓他們好好開開眼!」

  場上的四人也會心一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準備開賽。

  開賽前,雙方各自湊在一起,商議戰術的時候,有人對何晏道:「將軍,這個樣子就不必給這群兔崽子們留顏面了吧?」

  另一人附和道:「從前給這幫兔崽子留顏面,讓他們進幾個,今日竟這般不識抬舉,讓他們進一球就算老子輸!」

  何晏也笑著說道:「既然大家都心中有數了,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是!」其餘三人齊聲答道。

  很快,校場之上的所有人都被這場氣氛緊張的馬球賽吸引了注意力。

  眼見阿渃全神貫注地看著場上的情況,不再思考到底什麼時候見過他。沈慶之大大鬆了口氣,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裴宥就走。

  走到數丈開外後,沈慶之道:「咱們在此處看,不好嗎?」

  裴宥眯眼看向沈慶之,很是篤定地道:「你跟那安小娘子見過,你在躲她。」

  沈慶之不耐煩地道:「瞎說什麼呢?我明明這是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那點兒小心思誰看不出來啊?你的大舅哥著實有點些多了,何必觸這個楣頭呢?」

  說話間,場上一名千牛衛被撞落馬下,重重摔在地上。

  沈慶之立刻道:「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搭訕小娘子的機會多著呢,你挑著這種時候去,不是找死是什麼啊?」

  裴宥附和道:「你說得甚有道理。不過你若是沒見過安小娘子,怎會篤定謝中郎將一定會輸?」

  沈慶之仿佛是被拔了舌頭的鸚鵡,嘴巴張合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扶住額頭道:「哎呀,哎呀,我頭疼,我走了啊。」

  眼看場上成了一邊倒的狀況,裴宥也覺這場馬球沒什麼可看的,拉了沈慶之向校場外去。

  「頭疼是吧?來來來,我送你回去。既然我的心思你都看出來了,那此事你可得給我說清楚了,你到底是如何知道安小娘子身手好的?」

  沈慶之立時就急眼了。「裴宥!你放心,我對她沒興趣,一點兒都沒有!」

  裴宥很有耐心地道:「你沒有,我有啊。所以你跟我好好說說此事。」

  這裴宥什麼時候會用這招了?!沈慶之很是詫異,怒道:「裴宥,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面對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地指責,裴宥有些摸不著頭腦。「何出此言啊?」

  「必是你當初調戲安小娘子,才被她打到半條命都沒了!」沈慶之煞有介事地道。

  裴宥簡直哭笑不得。「你怎麼就覺得我受重傷,是安小娘子打的了?」

  沈慶之十分理直氣壯。「你方才自己說的,你當初負傷與她有關,那還不是她動得手?」

  裴宥感覺自己要背過氣去,但又無法解釋,只能不耐煩地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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