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間的對峙

  曾經，蔡小華和林倉之之間沒有秘密。

  但進入峰東集團以來，蔡小華開始瞞著林倉之做一些私事，比如，茂康房地產經紀公司包銷天江華府商業第五大道的事。這錢來得並不容易，很花她的心思，她並不想分給林倉之一半。她要獨吞。

  收到謝智磊發來的照片後，蔡小華陷入了沉思。她早就懷疑這兩個人關係不尋常，這下子總算有了實錘。毫無疑問，如果她想擠掉蘇樾，魏楠一定會出手阻止，同時，還會給她好看。她只能把希望寄託於林倉之。

  一大早，蔡小華出現在林倉之的辦公室門口，在林倉之臉色開始出現不耐煩之前，把手機上的照片給林倉之看，然後，觀察林倉之的反應。她需要林倉之將注意力從包銷公司上轉移，魏楠和蘇樾的關係是最好的轉移點。

  

  林倉之冷哼了一聲：「果然，這對狗男女！」

  蔡小華一面用手機發送照片給林倉之，一面裝做漫不經心地問：「這個蘇樾，看來會成為你弟媳呢，想來林董還不知道吧？」

  「不可能，蘇樾絕對不可能成為我們林家的人。她和那個野種都不行！」林倉之掃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審視：「不過，你對我家裡的事很上心嘛……」

  「那是因為我關心你。不想你被你弟弟壓制，所以，一旦有對你有用的信息，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我也會拼盡全力幫你的。」

  聽到蔡小華說的這番話，林倉之臉色柔和下來。雖然他厭煩她，覺得她老了丑了，但是這個女人對自己死心塌地，還是讓他很滿意，這讓他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更加自信。

  蔡小華眼見林倉之和顏悅色起來，趁熱打鐵：「你打算怎麼對付魏楠，還需要多久？需要我做什麼？」

  「不用多久，快了。」林倉之呵呵一笑，他突然低頭看了看蔡小華，慢悠悠地說：「要不，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你把那新來的下屬申媛媛也帶上，讓她見見世面。」

  蔡小華的笑容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隨即，她微笑著問：「行啊，我帶上她就是，地方呢，在哪兒？」

  「白馬會所。」林倉之淡淡地說。

  這一下，蔡小華的笑容徹底有些掛不住了。白馬會所，她實在太清楚這是什麼地方。那是林倉之的私人產業，連林老爺子都不知道的地方。那是男人們都愛去的高端俱樂部，裡面養著無數的美女，全是清一色的瓜子臉大長腿。

  林倉之要蔡小華晚上帶申媛媛去白馬會所，這意味著，林倉之要向申媛媛下手。

  「可是，申媛媛不知道準備好了沒有？」蔡小華略略有些擔心。

  「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帶她去就行了。」林倉之笑了笑，輕車熟路將手伸進蔡小華的衣服里，在她腰上捏了捏：「你幫我，我也會滿足你。」

  蔡小華嗔怪地扯出了林倉之的手：「倉之，我們之間說這些幹嘛。我是完全信任你的。」

  離開林倉之的辦公室之後，蔡小華的臉迅速地垮下來，她重重地撣了撣自己的腰，像是要把林倉之的手所留下的髒污一起撣掉。

  都是利益交換而已，申媛媛只是個籌碼。她冷漠地想。

  ——

  申媛媛在那天下午接到蘇樾的電話時，很是厭煩。她不想跟蘇樾有更多的聯繫，她討厭這個曾經的領導。

  蘇樾在電話里，請求得到她的幫助，她說是為了整個天江華府的營銷團隊。

  申媛媛本想虛與委蛇後就掛斷電話，但蘇樾一開頭就說到了重點。天江華府的銷售經理丁靈，跟她關係不錯，那些置業顧問有很多她都很熟悉，她曾經培訓過她們。如果包銷公司介入，會讓那些置業顧問失業。雖然她和那些置業顧問們算不上好友，但是，她們曾經是她的戰友，她看不得她們落魄流離。

  所以，她淡淡地提點了一下蘇樾，謝智磊謝經理經常到37樓CMO辦公室，和蔡總密談，也跟蔡總一起接待過好幾次包銷公司的人。她知道蘇樾能把所有的事串聯到一起。

  有時候，申媛媛覺得自己是一個逆反心很重的人，老是不喜歡自己的領導，當初不喜歡蘇樾，現在更不喜歡蔡小華。拿這兩個她討厭的女人來做比較的話，她覺得蘇樾還比蔡小華好得多。蘇樾至少整個人的氣質是正的，而這位蔡總，就不一樣了。

  當蔡小華讓她晚上跟著一起出去吃飯時，申媛媛第一反應是拒絕，但理智迅速壓過了情感，她又笑嘻嘻地應了下來，並表現出下屬該有的萬分榮幸。

  正當申媛媛帶著這種職業假笑從CMO辦公室出來時，她恰巧撞見了蘇樾。

  蘇樾臉上碩大的兩個黑眼圈分外顯眼，眼中帶著紅血絲，臉色蒼白。這個瞬間，申媛媛突然有些莫名地同情她。

  蘇樾經過申媛媛身邊時，對她微笑，低聲說：「謝謝你。」然後，蘇樾推開CMO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蔡小華聽到門推開的聲音，抬頭看見了蘇樾，她雙手抱胸，目光中充滿了防禦與審視。

  這一次，蘇樾上來前依然沒有事先打蔡小華的電話，但蔡小華似乎也並不想追問她。

  「蔡總，我來匯報一下工作。」蘇樾平靜地說。

  蔡小華挑眉笑了一下，伸手扶了扶眼鏡：「哦，這不是你們江城區域公司管理層周例會的時間麼，你怎麼有空上來？」

  蘇樾也面不改色：「因為來跟蔡總匯報工作更重要。」

  空氣沉寂下來，兩個女人無聲地對峙著。

  「先匯報一下你們天江華府項目營銷違規收客戶定金的事吧，我想知道，這是誰的責任，你，還是銷售經理丁靈？」蔡小華率先打破了沉寂，往椅子後面靠了靠，拋出了這個尖銳的問題。

  「我以為蔡總會先關心我們營銷部是如何解決鬧事客戶的問題。」蘇樾直視蔡小華的眼睛：「當問題出現之後，如何面對並妥善解決問題，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蘇樾沒被蔡小華帶入邏輯陷阱里，如果老是在收定金追責這件事上糾纏不休，會讓蘇樾很被動，整個對話會變成蔡小華單方面的訓誡。

  不等蔡小華發難，蘇樾接著說下去：「鬧事客戶與我們天江華府項目已經達成了和解。首先客戶們交的定金，我們每一個人都全額退還了；第二，我們承諾天江華府商業第二期開盤，會給這些客戶優先的選擇權。」

  「呵呵，看來，客戶們還是很好說話嘛。」蔡小華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不過，誰允許你送他們每人一個車載冰箱的，而且，那些給客戶的利息，這一筆錢，你從哪兒支取的？」

  蘇樾正色道：「給客戶定金的利息，是我和丁靈經理掏的私人腰包，沒用公司的錢。這些客戶確實受到了委屈，我們該給他們一些補償。」

  「呵，你們自掏腰包給的利息，很大方嘛……但是，公司的禮品不要錢嗎？」蔡小華發出尖利的嘶叫聲。

  「每一個項目的銷售中心都備有禮品，安撫客戶或逼定下單，無論哪種方式，禮品都發揮出了它們的作用。但凡在房地產公司工作過幾年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蔡總可能來房地產公司還不久，那我就給蔡總解釋一下。」面對責難，蘇樾喜怒不驚，臉上神色不變。

  蔡小華憤怒地瞪著蘇樾，驀地，她笑了：「的確，我進房地產公司是沒多長時間，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擺在面前的事實是，我是你職能線上的領導，我現在認為你工作存在重大失誤。你現在，需要提交你的工作檢討，我審了以後，再確定你是否可以繼續工作。」

  「蔡總布置的工作，我會完成。但是，我也想問問蔡總，我們天江華府銷售部的同事蓄客了兩三個月，首期65套商鋪都挨個給客戶落了位，我們能保證有良好的銷售結果。為什麼集團要插手把這些商業給了包銷公司？」蘇樾鐵了心要把這些話說出來，既使犯上也必須說。畢竟，這才是造成天江華府一房兩賣和客戶鬧事的根本原因。

  蔡小華目光如寒冰，她當著蘇樾的面，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方總嗎？你好，我是集團品管中心蔡小華，關於你們江城區域公司營銷部違規收取客戶定金一事，我希望方總能給出一個讓集團滿意的處理結果。你們區域公司還是要拿出點行動力來，不能包庇犯錯的人。至於你們區域公司營銷部的總監蘇樾，停職還是降職，請方總儘快拿出處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