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謀

  蔡小華愣住了，她從業多年，還沒有見過如此大膽的下屬，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下屬該有的謹小慎微與畢恭畢敬到哪裡去了！

  「蘇樾！」蔡小華厲聲大喝。

  「蔡總，很多開發商還會搞供方答謝會，感謝他們對峰東的支持與幫助。供方要的，也就是甲方的認可與尊重，而不是把他們當成狗一樣的使喚。蔡總，峰東一直以來，都在供方中有良好的口碑，這也是我們的品牌影響力，所有的供方並沒有出現重大失誤和價格欺騙。因此，我們在有年度大合同的前提下，沒有更換他們的理由。如果，蔡總確實想要更換供方，那麼，可以等到明年年初談供方的年度大合同時，我們重新進行談判和篩選。」蘇樾眼神清亮誠懇，態度不急不緩。

  蔡小華忍了忍，蘇樾說的話無懈可擊，她冷冷地說：「蘇總 ，我並不是讓你傷害供方，而是讓你在現有的條件下，優化供方，讓他們能更好地為峰東服務。誰都想要最低的價格與最好的品質和服務，我也是想幫你們江城區域公司省錢。」

  「這一點麼，我倒是有跟蔡總不同的看法，最低的價格與最好的服務，本來就是偽命題，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好事。一分價格對應一分的品質與服務。」蘇樾察言觀色，眼見蔡小華臉色變得更難看，於是話峰一轉：「不過，我理解蔡總的苦心，蔡總的確也是為了我們江城區域公司好。」

  「要不這樣，我讓他們把這幾個流程重新發上來，再給蔡總看一看。」蘇樾趁熱打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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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蔡小華也只好點了點頭。

  OA上，魏楠早就把營銷部提交的那兩個活動流程簽批了同意，蔡小華打開OA，看到了那幾個流程，頓時，臉色又沉了下去：「蘇總這幾個流程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上傳到魏總那兒？」

  蘇樾暗叫不好，頭天抖了個機靈，讓段鵬把兩個活動流程直接傳到了CEO魏楠那兒，魏楠也的確簽批快速，也不出意料地點了同意。只是，她沒想到在她和蔡小華面對面時，被蔡小華發現，並向她發難。

  這時，蔡小華的手機響了，屏幕上的名字是：集團魏楠總。她抬眼看了一下蘇樾，接了電話：「魏總，您好……」

  職場上，大領導們互通電話的時候，下屬一定要迴避。蘇樾聽出是魏楠打來的電話，立刻在旁邊說：「那，蔡總，您先接電話，我出去工作了。」

  蔡小華捂著電話點了點頭。

  「蔡總，有兩個江城營銷部的流程，我看了看，覺得活動還不錯，簽了同意。」魏楠在電話那頭，慢悠悠地說。

  蔡小華的腦子急速轉動著，CEO打電話來給她，不可能只是講講那兩個無關緊要的活動流程，她的本能告訴她，一定有別的事，她有不太好的預感：「好的，魏總，我剛才在OA上看到了，我也打算簽批同意的。」

  「哦，那行。另外，江城區域公司的營銷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團隊也很有幹勁。一線的工作很辛苦，我希望蔡總作為集團領導，多給江城營銷部支持和幫助。」魏楠口氣閒淡，貌似若無其事。

  蔡小華心中一凜，瞬間明白CEO是在敲山震虎，提醒她不要過多為難峰東江城營銷部。

  「好的，魏總，那是我的本份，作為集團品牌負責人，我理所應當給下面的子公司工作支持。請魏總放心。」蔡小華吸了一口氣，回答得滴水不漏。

  「蔡總，集團最近品牌提升方面的事，還需要你多花心思，這是你的工作重點。你來峰東有一段時間了，我需要看到成果，明白嗎？」

  蔡小華心裡發虛：「好的，魏總，我知道了。」

  「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把你到峰東以來的階段性成果給我展示一下。」魏楠掛了電話。

  蔡小華皺起了眉頭。難道，那個蘇樾的後台，竟然是集團總裁魏楠？但眼下她來不及多想，魏總裁要看她的工作成果，她現在可沒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

  魏楠對她步步緊逼，她是否得告訴林倉之，必須快點下手了。

  ——

  那個電話，是魏楠故意打給蔡小華的。

  在OA上看到江城營銷部提交的兩個活動流程之後，魏楠就起了疑心，理論上，這么小的事不需要上傳到總裁這個級別，流程卻到了他那兒，讓他壓過了CMO蔡小華成為終審，這意味著，蘇樾遇到了難處。

  在回江城的飛機上，魏楠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聯想到蔡小華夥同人力部葛建安插一個經理職位的人進蘇樾的辦公室，他意識到蔡小華對蘇樾，可能比他想像中還要刁難。

  到了峰東江城區域公司總部後，魏楠沒回自己的辦公室，在第一時間去了蘇樾的辦公室，屋裡卻沒人。遇到林書言，她告訴他蘇樾去了CMO辦公室匯報工作，林書言嘴快，再加上對魏楠無比信任，就將蔡小華針對營銷部、把營銷部的流程駁回的事一股腦兒告訴了魏楠。

  魏楠很生氣，又很心疼。回到38樓總裁辦公室，魏楠就給蔡小華打了這個電話。他想要好好地保護蘇樾，保護好她的事業。

  若說蔡小華當年在倉信集團風頭正盛時還有什麼顧忌的人，除了董事長林長生之外，就是魏楠，當時魏楠是董事會成員，也是倉信集團海外公司的一名投拓總經理，某次回國開會，聽到蔡小華關於集團品牌的發言，覺得不太對，立刻駁斥了她。當場就讓蔡小華羞愧難當，全靠林倉之解圍。

  那之後，蔡小華對魏楠就有了很深的成見，當林倉之提出要她來峰東任集團品牌負責人、和他一起聯手整治魏楠時，蔡小華欣然同意。

  魏楠在39樓總裁辦公室里會見了蔡小華，不出他所料，蔡小華近段時間沒有可拿得出手的工作成果，被魏楠毫不留情地批了一頓，要她把握工作重心，有的放矢。還給了她一個具體的任務，那就是接手江城區域公司行政部杜巧巧正在乾的工作，去開縣進行精準教育扶貧，將所有後續工作落實到位，限一個月內得到成果。並且，魏楠要求她必須親自去開縣，不能只把事交待給下屬，要她親身感受後再把工作報告發給他。

  既然這位CMO精力那麼充沛，整天抓著江城區域公司營銷部不放，那麼，魏楠就指派給她能大量消耗她精力的工作。在這次對話中，魏楠半點也沒提到江城區域公司營銷部，但蔡小華心裡很清楚，這就是對她的懲罰。

  CEO替底下一個公司的營銷總監出頭，這就坐實了這兩人關係不尋常。蔡小華陰冷地想。

  那麼，她更要好好收拾一下蘇樾了。

  晚上，蔡小華躺在林倉之懷裡時，問起了林倉之的想法。林倉之笑而不答，只拿出手機，給她看上面的幾張圖片。

  那是一塊草木叢生的地塊，看圖片面積很大，丘陵起伏平緩，藍天白雲下，景色相當不錯。蔡小華頓時起了興趣：「這塊地，有什麼玄機麼？」

  「呵呵，阿楠會喜歡這塊地的，15000畝，可以做成高端的高爾夫社區，完全可以提升峰東的品牌影響力嘛。你這個CMO，可得好好幫阿楠規劃規劃呀。」說罷，林倉之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林倉之沒有對蔡小華明說什麼，但蔡小華知道扳倒魏楠的機會，就在這塊巨大的土地上。她撒了個嬌，咬著林倉之的耳朵：「倉之，你得快點動手，你這好弟弟這幾天逼著我下鄉，又讓我提交集團品牌方案，要看我的階段性成果。快讓我無路可走了，他現在太順風順水了。」

  蔡小華知道，林倉之最恨人跟他說魏楠是他「弟弟」，果不其然，林倉之呸了一聲，輕蔑地說：「他也配當我弟弟？一個下賤女人生的野種！一輩子只配當泥地里的蟲子！」

  「是啊，看他那麼春風得意，我都替你委屈。行了，別生氣了……」蔡小華緊緊地抱住林倉之，熱情地親吻他，手伸進被子裡摸索著。

  林倉之哼了一聲：「磨刀不誤砍柴工，先把前面的準備工作做好，我早就安排下去了。」說罷，他翻身將蔡小華壓在身下。

  身體起伏的瞬間，林倉之腦子裡想的是申媛媛，那個眉眼風流笑容俏麗的年輕女人。雖然蔡小華還在他身下熱情似火地喘著氣，但林倉之突然對蔡小華的身體完全失去了興趣，她還是太老了。

  蔡小華裝出各種喘氣聲，她知道林倉之喜歡聽，不過就是叫幾聲罷了，她早就演練得輕車熟路。她早就對身上這個男人不再有感情，味同嚼蠟，床上的一切，都是演戲而已。

  一切都是做戲。一切都是利用。一切都是欺騙。

  大聲叫的時候，她趴在床上，一臉冷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