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面試

  蘇樾誠懇地說：「江董，那是個實習生呢，您看她胸前都沒有胸牌的，培訓還沒完成，照理說今天不該上崗，我們會讓她停崗培訓。這是我們管理上的漏洞，是我的責任。」

  「不過，這次的意外倒讓我想到一個補救措施。江董，我想在本周帶著我們長麓原岸的營銷團隊到陽州地產總部學習，請您手下的品牌部給大家都好好上上課。培訓結束後，由您安排品牌部的人當考官出題，考核過關者我們才能在長麓原岸的銷售中心上崗，您看如何？」蘇樾陪著笑臉。

  江董事長眼睛一亮：「這辦法可行。」

  他看了看蘇樾笑容滿面的臉，跟著笑了笑：「蘇總，腦子轉得很快嘛。」

  圍觀的人群散了，陽州地產董事長江明被蘇樾帶著去示範區參觀樣板去了，走出銷售大廳時，所有人都看見江董事長神色舒緩，微微側著身子，認真地傾聽蘇樾講解項目，頻頻點頭。

  銷售經理和策劃經理跟著蘇樾和江董事長去了示範區，銷售經理經過申媛媛面前時，讓她好好把銷售大廳守好，她臉色灰敗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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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媛媛覺得自己很丟臉，當銷售經理和策劃經理不在時，她就是長麓原岸銷售中心的第一負責人，但她卻沒能平息陽州地產江董事長的怒氣，她的解釋反而讓江董事長越發憤怒。

  看著蘇樾遊刃有餘地解決了事端，她的心中湧出複雜的情緒，一方面佩服蘇樾是個解決問題的高手，另一方面，又在想著如果自己是峰東的營銷總監，是不是也能把問題四平八穩地解決掉。

  有句俗語叫做「屁股決定大腦」，也許她在那個位子上，做得比蘇樾還好。申媛媛撅了撅嘴，隨即，她又想起這事還會追責，讓不該接待客戶的實習生上場接待客戶，鬧出了這碼事，是她的責任。想到這裡，她眼裡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申媛媛的一舉一動沒能逃過林倉之的眼睛，他在人群後默默地觀察著申媛媛，望著申媛媛那張俏麗的臉和動人的身姿，他心念一動。

  「小申，事情已經解決了吧。」林倉之不動聲色地走到申媛媛身邊。

  申媛媛的聲音里透著倦意：「哦哦，是林先生，已經解決了。要是您還想看看樣板房，一會兒我們銷售經理回來了，我再帶您去。」

  「不用，其實我今天是來暗訪的，我也是峰東的人。我姓林，在集團負責運營版塊。」林倉之開門見山。

  「啊啊，原來是集團林總，暗訪結果怎麼樣啊？」申媛媛強打起了精神。

  「你在峰東做了多少年？」

  「有……四年了。」

  「來公司四年了還是一個銷售主管？看來你的進取心不強啊。」林倉之呵呵地笑起來。

  申媛媛臉漲得通紅：「我也想往上升啊，但是……能力不夠吧，我還需要多多努力，多多學習。」

  「哦，是能力不夠，還是找不到上升的路徑？」林倉之從懷中取出了煙，指了指外面的露台，「我去外面抽支煙，可以吧？」

  申媛媛連連點頭：「外面露台也有休息桌椅，桌上有菸灰缸。我給您取杯冷飲吧。」

  林倉之點點頭往外走，覺得這女孩子還是很上道。

  很快，申媛媛給林倉之取了冷飲，恭恭敬敬放在小藤桌上，林倉之眯著眼擺擺手示意她坐下來，申媛媛這才輕輕坐在他旁邊的藤椅上，僅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兩小腿向前伸出一點距離，全身肌肉緊繃。

  「小申，別緊張。」林倉之吐著煙圈，隔著煙霧打量著申媛媛，「很多時候，人的升職跟她的個人能力沒有必然關係，重點是她能否被領導看見。」

  「嗯嗯，我就是……不太會攀關係，只曉得埋頭工作。那以後，還請林總多多提攜啦。」申媛媛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何必等到以後……」林倉之笑眯眯地望著她，「我聽說集團品管中心現在正在招人，好像是招品牌經理還是什麼銷管經理，你要是想再往上走一步，我倒是可以跟你們CMO蔡總推薦一下。」

  申媛媛眼睛一亮。

  「從主管到經理，這跨了很大一步，更何況，這職位是集團的經理，跟你們區域公司的經理不可同日而語。」林倉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申媛媛的表情。

  申媛媛很熱切，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倉之：「林總，我倒是很想去啊，就是不知道蔡總覺得我行不行。」

  林倉之呵呵一笑，從懷裡摸出手機，撥了蔡小華的號碼：「嗯，是我，你最近不是在招人嗎，我給你推薦一個人，很機靈，能力也強，是悅瀾灣項目的銷售主管申媛媛。這樣吧，明天下午你把時間空出來，我讓小申過來找你。」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明天下午我有個重要的會呢……」

  「抽20分鐘時間見個面吧，會前會後都行。」林倉之挑了挑眉。

  「……好的。那讓她下午6點來吧，我那時的會應當開完了。」

  林倉之掛了電話，抽了一口煙，往空中吐了幾個好大的煙圈。

  「謝謝林總，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申媛媛高興得滿面通紅，連耳朵也微微發著燒，這是她盼了好多年的機會，沒料到這機會竟然從天而降。

  林倉之掃了申媛媛一眼，這女孩子的雙手正捧著桌上的紙杯，杯里是她從吧檯取來的冰可樂，滿臉的激動興奮。他突然笑了笑，伸手過去，裝作漠不在意地握住了申媛媛手，感覺申媛媛的手抖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抽出申媛媛手裡的紙杯，將裡面的冰可樂一飲而盡，又偏過頭來看著她：「感謝嘛……你記得就行。」

  這一刻，申媛媛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

  第二天下午，申媛媛將車開到峰東公司總部時，很小心地停在了負二樓的一個角落，從那個車位望出去，能看到遠處的電梯間大堂，裡面進出的人也能看得清楚。

  對於來面試的事，申媛媛不想聲張，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公司總部里營銷平台的人和營銷總監蘇樾。

  在職場裡，不管是上頭向下面要人，還是下面的人被升遷至更高層，都不能避開自己的直接領導。就算她被蔡小華看中提拔到了集團，所有的人事手續流程，都必須經過蘇樾。在這事敲定之前，蘇樾是可以憑一己之力破壞她的升職的。

  申媛媛坐在車裡給林倉之打了電話，對方告訴她，現在就可以上來，37樓CMO辦公室，蔡小華現在人在辦公室。掛了電話後，申媛媛急速衝進了電梯，快到下班時間了，她可不想被一涌而出的下班人群擠到。

  在電梯裡，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好好捊了捊。雖然她在峰東公司只是一個銷售主管，但是在最近三年的時間裡，她一直是公司當之無愧的銷冠。蘇樾一直壓著她沒讓她成為經理，還口口聲聲在面談中告訴她，她的綜合能力比較適合走技術線，適合在一線殺客，如果升為管理線，就會浪費她的天賦。

  那位林總，集團的COO，為什麼要幫她呢？或許是真的覺得她特別有才華，所以才破格推薦的吧。但那位林總有意無意間，對她身體的碰觸，又讓她很不自在。如果這事真的成了，她去了集團品管中心任職，那她肯定需要感謝那位林總，成為林總的心腹沒問題，但是不能沒有底線。

  申媛媛進到CMO辦公室里，看見那位林總坐在沙發上，蔡總坐在辦公桌後。作為閱人無數善於察言觀色的銷冠，她敏感地覺察到氣氛很微妙。

  蔡小華眼中隱藏著複雜的情緒，但她依然平靜地邀請申媛媛坐在她的辦公桌前。申媛媛讓臉上的笑容更加有親和力，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後，安靜地等待蔡小華的問話。

  林倉之在一旁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蔡小華扶了扶眼鏡，低聲問她：「小申，你知道我們現在要招什麼崗位的人嗎？」

  「知道，我在集團網站上看了，在招品牌主管和銷管經理。」申媛媛急忙回答。

  「那麼，你是來應聘哪個職位的？」

  「我想應聘銷管經理。」

  蔡小華掃了一眼林倉之，對申媛媛點了點頭：「好，說說你對集團銷管經理的崗位認知，再說說你以前的工作經歷。」

  「銷售經理麼，區域公司營銷中心管理平台上也有的，我看他們通常就是在做表格，匯總各個樓盤的銷售信息。」申媛媛想了想，努力回憶著銷售經理的職責範疇，「對了，每個月的銷售任務，也是由銷管部分發下達各個樓盤項目，還有還有，營銷部每個月的優惠活動，也是由銷售部發起申請。總之，銷售部是很重要的部門，銷管經理就負責這樣一個部門。」

  申媛媛對銷管部的理解非常膚淺。在房地產開發商的營銷管理中心裡，銷管部、策劃部、渠道部、市場部、權藉部是由營銷總監直接管理。對於營銷總監來說，銷管部的重要程度位列第一，銷管部管理著所有的在售樓盤，各大項目的銷售經理是受制於銷管經理的，就連項目上的項目營銷總監，也必須得禮讓銷管經理三分。

  聽申媛媛這麼一說，蔡小華立刻明白申媛媛毫無銷管工作經驗，她皺了皺眉：「你們項目上的銷售表格，是你在做嗎？」

  「不，我不做，那些由項目上的內業在做，我一般就在銷售賣場接待客戶，指導新人。」申媛媛搖了搖頭。

  「那你會做嗎？」

  「就是做EXCEL表格麼，應當沒問題吧，我學習能力很強的。」

  蔡小華眼光冰冷，望向了坐在沙發上的林倉之。

  林倉之站了起來：「這樣吧，小申，蔡總剛才臨時接到通知，有一個會議要開，今天就談到這裡，晚點蔡總會跟你聯繫的。」

  「好的好的，蔡總您忙，我先走了。」

  蔡小華微微點了點頭。

  申媛媛急忙站起來，向門外退去。她覺得大概率是搞砸了，那位蔡總對她很不待見。她也覺得自己表現不佳，很是鬱悶。

  剛低頭退到走廊，肩上就被人按了一按，申媛媛抬頭，看見林倉之笑眯眯的臉。

  「林總……」

  「別擔心，回去好好等消息。」林倉之摟了摟申媛媛，然後放開她，回去了蔡小華的辦公室。

  申媛媛低頭跑進電梯，下到負一樓車庫，直到坐上自己的車，這才定下神來。她的直覺沒有錯，這位林總對她有些動手動腳，或許，他幫她，並沒有那麼單純。申媛媛嘆了一口氣，發動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