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

2024-06-06 02:36:30 作者: 咖啡香氛

  村裡的土路高低起伏坑窪不平,雖然蘇樾今天沒有穿高跟鞋,但魏楠還是不放心怕她摔跤,他伸手想牽蘇樾,蘇樾在魏楠伸出手的瞬間對司機小付大叫:「小付,別走那麼快,拉一下我。」

  走在前面的小付立馬頓住,轉身伸出手去,蘇樾抓住了他的手臂衣服,讓小付支撐著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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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在不高興吶……魏楠尷尬地收回了落空的手。

  「之前房緣公司是怎麼幫助這些貧困學生的?」雖然蘇樾刻意避開他,可是他可以主動接近。

  「一方面是在公司眾籌貧困學生的助學金,每年開學季,房緣公司就將錢打到貧困學生的帳戶上。另一方面,每個季度公司至少會派人去一次,看望他們,給他們帶去學習用具和生活用品。房緣公司一共資助了8名學生,打算從小學資助到他們讀大學。」

  蘇樾雖然對魏楠不滿,但是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工作歸工作,她分得很清楚。她想了想,問魏楠:「魏總是想成立扶貧基金嗎?或是,出資建小學?」

  魏楠抬眼看了一下蘇樾,慢悠悠地說:「蘇總市調沒有做好啊,開縣各鄉鎮的學校,從硬體上來講,是滿足鄉鎮需求的。多建小學無用,有可能還會空置,形成浪費。扶貧基金麼,要看資助的對象是誰。我們做事,還是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行。」

  魏楠說得對,自己思考得太片面了,蘇樾點點頭。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魏楠已快走幾步,來到了她身側。他很自然地抬手,將掛在蘇樾頭髮上的一顆綠色蒼耳給取了下來,展開手掌心給她看。

  鄉村小路邊上長著一簇簇的蒼耳,這些綠色的帶倒鉤的果實借著貓、狗等小動物的毛髮,還有人類的衣服,滿山遍野傳播種子,長得越來越茂盛。大概剛才抄近路,從一個堡坎上跳下來時,衝撞了堡坎上的蒼耳,落到了蘇樾的頭髮上。

  「等等,還有,你先別動。」魏楠拉住要往前走的蘇樾,又伸過手去取。

  小付在旁邊瞥見兩人動作,腦中靈光一閃,腳步不停,自顧自地往前走,他可不想當兩位大佬的電燈泡,這個時候必須要關閉五感,裝做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到。

  有一個蒼耳藏得太深,倒勾勾住了蘇樾的頭髮,魏楠幫她取下來時,不小心扯了好幾根頭髮下來,疼得蘇樾忍不住叫了一聲。蘇樾緊咬著嘴唇,紅了眼尾。

  魏楠見狀,伸出手,在她頭皮上輕輕按摩了幾下,當作賠罪。今天,蘇樾換了一件白色T恤,頂口有點大,露出了纖長的天鵝頸一般的脖子和精緻秀麗的鎖骨,魏楠的眼光自然地落在了她的鎖骨上。配上那條BVLGARI項鍊,一定非常好看。他想。

  再往前走,又出現了一個大約半人高的堡坎。魏楠見蘇樾站在原地遲疑,便先跳了下去,然後向著蘇樾伸出雙手:「來吧,我接你。」

  小付早走得不見蹤影,現在放在蘇樾面前的只有一個選擇——一心一意看著她的魏楠。蘇樾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咬咬牙,心一橫跳了下去,才到半空,魏楠就邁前一步,緊緊地接住了她。

  蘇樾雙腳離地,被魏楠緊緊地抱在懷裡,她聞到魏楠身上淡淡的烏木沉香味。這麼近的距離,她能在魏楠的眼睛裡清楚地看見自己。那眼神,分明是沉溺深情的。

  這樣的眼神,讓蘇樾有一些恍惚。

  「咳……謝謝……」她用腳尖輕踩了一下魏楠的鞋面。

  魏楠反應過來,把她輕輕放下,口氣閒淡地說:「不用謝,來而不往非禮也,算是感謝你昨天幫我姑媽挑了禮物吧。」他故意把「姑媽」兩個字的發音咬得特別重。

  蘇樾張了張嘴,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你是說,昨天晚上我幫你選的項鍊嗎?」

  「嗯,那是我送給姑媽的禮物。」魏楠笑了。午後陽光燦爛,他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明朗。

  蘇樾繃了一天的臉也在一瞬間放了晴。

  ——

  小付走得快,早已在村口停的G65駕駛座上,乖巧地站著等兩位老總。時間緊,還要趕回縣裡跟教育局長面談,過去又得開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沒有地方吃飯,小付只能拿出車上事先準備好的牛奶和麵包。三個人將就著先墊了墊肚子。

  一個小時後,他們按約定在縣政府見到了專程等待他們的縣教育局長。局長姓耿,性格也跟他的姓一樣,是個很耿直實在的人。或許是開縣樸實的民風所致。

  他向魏楠介紹了整個開縣的教育困境,當前小學初中本來就是義務教育,學校的基礎建設,在國家的支持下已經能夠滿足當前的學生需求,現在最急迫的是教師資源的流失。地理位置偏遠、交通惡劣、生活條件艱苦等多方面原因,導致有資質的骨幹教師流失嚴重,進而影響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同時,開縣各校普遍存在教師配備不合理的現象,尤其是物理、化學、英語專業教師短缺嚴重。各校大部分教師都是跨專業教學,由於缺乏專業知識,致使授課難度大,授課效果不理想。

  這又會影響到學生們的成績,難以考上好的學校。長此以往,形成惡性循環,學生們又覺得學習無用,都想早早出村打工,從而複製上一輩的命運。

  耿局長對於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介入開縣教育扶貧非常感謝,魏楠慢慢引導他說出需求。魏楠向來是這樣的人,雖然他們也做了考察,但教育局會更加清楚開縣教育的問題在哪裡,缺什麼,最想要什麼。他希望精準把控對方要求,這樣,才能因地制宜,用最低的成本,解決最核心的問題。

  聽到魏楠切入重點之後,耿局長也爽快地提出,希望愛心企業能夠成立扶植基金或是用別的什麼方法,幫助他們穩定師資。

  事實上,出資修建學校或是捐贈電腦書本等學習物資是大多數企業選擇的方法,因為一勞永逸,只需要出錢就行。倘若成立教師扶植基金,將會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體系,不僅需要出錢,還需要出人,占用巨大的精力,並且會持續產生投入。理論上講,企業只要存在,基金會就永遠續存。

  這方面不是蘇樾的專長,她插不上話,只是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著。

  魏楠點了點頭,右手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木質扶手上輕輕點了幾下,問: 「耿局,我看你們縣上還沒有怎麼搞開發,是土地價格高,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呢?」

  「我們也想把地賣出去啊,可是沒有好的房地產公司來搞開發,所以我們這兒都還是舊房子,城市面貌也是老樣子。」耿局長深深地嘆了口氣。

  魏楠又問:「開縣是靠什麼發電呢,我看剛才就那麼一會兒功夫,辦公室的燈閃了兩次,是電壓不穩麼?」

  「就附近有個小水電站,我們都靠那個輸送的電力。」耿局長不明白這位魏總裁為什麼這樣問,明明是來談教育扶貧的,但也如實解答了。

  「好的,明白了。感謝耿局,今天收穫很大。耿局提到的一些問題,我個人目前還無法馬上決定,我們需要上董事會決策,但請耿局務必相信我們內心的誠意,我們一定會拿出適合的方案出來。過段時間我會跟耿局再聯繫,今天在休息日打擾耿局,再次感謝。」魏楠微笑著站起來,向耿局伸出手。

  從魏楠的表情里,蘇樾知道,他心裡一定有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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