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

  馬車一路往南行駛，沈若若在馬車上又昏睡了過去，直到深夜，他們才來到一處小鎮上投宿，葉空意把她一路抱上抱下，賀靖吃完了飯見他還守在床邊，便敲敲門說：「你去吃點東西吧，還要趕好幾天的路呢，我在這看著殿下就行。」

  葉空意點點頭，退了出去，賀靖走到床邊看見沈若若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看起來問題不大，只不過她的衣服上都是血跡，著實嚇人，便坐到床邊伸手去解她的衣帶，想替她換一件衣服，可才把外衫解開，葉空意忽然又去而復返，看著這一幕，大叫道：「你幹什麼？」

  賀靖被他嚇得心跳都快止住了，捂住心口回頭道：「當然是給殿下換衣服，你沒看見上面這麼多血跡嗎？我還能幹什麼？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難道能輕薄他嗎？」

  葉空意上前把他拉開，「殿下不喜歡別人動她的衣服，還是等她醒來自己換吧。」

  他說著連忙去把她拉開的外衫合上，不巧這時候沈若若正好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看見一個人正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嚇得立刻清醒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葉空意被打得發懵，賀靖愣了愣爆發出一陣笑聲，沈若若也反應了過來，扯過被子來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蓋住，「你……你們出去……出去。」

  賀靖解釋道：「我們就是看殿下你衣服上都是血跡，想著給您換件衣服，絕沒有半點……半點……」他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笑出來，「不軌之意。」

  葉空意揉了揉自己的臉，眼睛直盯著門口，「我們這就出去。」

  

  他說完拉著賀靖出去，嚴嚴實實地把門給合上了，賀靖指著他的臉笑個沒完，「哈哈哈……殿下反應也太大了，換個衣服嘛，有什麼好怕的，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沒看過的。」

  葉空意踢了他一腳，「別廢話了。」

  「你好像輕薄別家小姐，被人當登徒子打了一頓，哈哈哈空意，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還不是都怪你。」

  「我哪知道殿下這麼多怪癖。」

  「真應該讓殿下把你毒死，毒不死毒啞也好。」

  沈若若在床上探著頭聽他們兩個在外面插科打諢，不像是發現了自己的秘密的樣子，才放下心來，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上確實全是血跡，連忙把衣服換好了，心裡還有失落，要不是趙宸千叮嚀萬囑咐太子的秘密誰都不可以告訴，否則她真想把自己是女人的事告訴他，看看他到底什麼反應，是不是從此就會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來看待了。

  她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傳來敲門聲，「殿下，我拿了飯菜來。」

  「進來。」

  沈若若坐在桌旁，看著葉空意將手上的托盤放到桌上，神情並沒有異常，但一邊的臉上指痕尤在，她有點不好意思，「空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碰我。」

  「我知道，殿下快吃飯吧。」

  沈若若扒了幾口飯，又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古怪？」

  「不會啊，殿下金尊玉貴，普通人自然不能跟殿下比的。」

  「說的對，說的對。」

  沒想到葉空意這麼好糊弄，沈若若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沒注意到他站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深邃起來。

  因為害怕黑衣人追來，一行人加緊趕路，一路上終於無驚無險地抵達了定南城，沈若若決定先不回東宮，待跟趙宸匯合商量一下再說，於是馬車轉道去了賀家，賀芳時見到沈若若時，就如同見了鬼一樣，確實，在她眼裡，太子本來就死了。

  「殿下，您沒事啊。」

  她難得失態，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情不自禁上前抓住她的手，眼裡的欣喜溢於言表，沈若若拍拍她的手，故作姿態道：「本宮吉人天相，怎麼會有事呢。」

  「殿下說得對，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肅州火災一事是否真的另有內幕，主謀是誰？」

  賀靖和葉空意也早就想問這個問題，全都盯著她。她左思右想，要是真的告訴他們，主謀是當今天子，他們又怎麼可能會信呢，誰能相信皇帝為了易儲給鎮北王府世子，不惜製造太子假死。

  「是趙慎辭，你們就當做是他吧，反正如果沒有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從他來了定南城，所有的事都開始天翻地覆。」

  她胡亂說了一通，轉了話頭，「對了，太子妃呢，她還好嗎？」

  賀芳時一聽她的問話，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消失了，「太子妃，失蹤了。」

  「怎麼又失蹤了？我們兩個不是她失蹤就是我失蹤，難道下半輩子只能在找人中度過了嗎？」

  「殿下您薨逝的消息傳來，不久之後，太子妃就回來了，然後陛下忽然下了旨，要太子妃為您殉葬，但是當天夜裡，東宮失火，有人看見太子顯靈騎馬闖出宮殿，太子妃隨即便失蹤了，禁軍在城裡搜了好幾遍都找不到她。」

  沈若若明白，這是皇帝想要將知道太子秘密的一干人等全都剷除，但趙宸絕不會坐以待斃，此刻應該還活著。

  「那沈仙仙呢？」

  賀芳時聽她問起沈仙仙，眼裡更加落寞起來，「沈二小姐在東宮出事後就去了昭陽殿，有皇后娘娘看護著她，她沒事。」

  沈若若鬆了一口氣，那就說明陛下暫時還沒法立趙慎辭為太子。

  賀靖問：「太子妃能去哪呢？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定南城？」

  賀芳時搖搖頭，「不會，自她失蹤後，出城都需嚴查，她應該沒辦法離開，我也一直在暗中尋訪她的下落，可怎麼都找不到。」

  「不管了，我先回東宮再說，再這麼等下來，全天下都快忘了我這個太子了，到時候東宮易主，她再回來也晚了。」

  沈若若知道趙宸最在乎的就是太子的位置，她如今說不定是躲著等她回來，只要她這個太子重新復活，那太子妃自然沒必要去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殉葬。

  「今天已經晚了，明日，明日是什麼日子？」

  「明天是望日，正好是舉行大朝的日子。」

  沈若若當機立斷，「明天一早我就入宮，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去覲見父皇，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