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沈若若的筷子在一盤土豆青菜之間翻來翻去，一口都沒吃，葉空意看著她，勸道：「賀靖再三保證過，說這毒絕不致命，而且解藥也備好了，您就放心吧。」

  她夾起一塊土豆，顫顫巍巍地遞到眼前，含淚咽了下去，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開始不舒服，她捂著心口道：「葉空意，我胸口疼。」

  葉空意給她倒了杯水，「殿下，毒發也沒這麼快。」

  「你說的倒也是。」

  兩人就這麼坐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許久，沈若若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她詫異道：「是不是我吃得太少了？中毒太淺，所以沒反應？」

  她正想說要不再吃點，忽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涌了上來，她咳嗽一聲，鮮血頓時噴得滿桌都是，立刻從腹部到喉嚨都開始火燒火燎地疼起來。

  葉空意被她突然發作嚇了一跳，上前將她扶住，下意識地問：「殿下你沒事吧？」

  

  她仰頭捂住嘴，鮮血不斷地從指縫間流出來，她艱難地說：「我有沒有事，你還不知道嗎？」

  既然毒發就要抓緊時間，早一刻送到山下，她就能少受一刻的罪。葉空意抱起她就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來人吶，殿下中毒了，來人吶。」

  葉空意在山門口被黑衣人攔住，他急忙說：「殿下吃了午飯中毒了，是不是你們幹的？竟然想在此地毒殺殿下。」

  黑衣人也被她口吐鮮血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去叫人來，通悟真人也被驚動趕了過來，先前替葉空意看過病的道士也慌慌張張地給沈若若看了看，臉色發青道：「確實是中毒。」

  通悟真人連忙說：「本觀中的飯菜都是一起做的，絕不會是我們下毒。」

  黑衣人道：「我們連你們的廚房都沒進去過，難道是我們下的毒？」

  「你們日日守在外面，說不定是不想在此風餐露宿，想早日解決了此事好返回京城吧。」

  「我看是你們這群臭道士不願讓他久居山中，才下此毒手。」

  兩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個不停，沈若若捂著肚子痛苦地呻吟不止，葉空意抱著她道：「好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等你們吵出個結果，殿下都沒命了，還不趕快給她解毒？」

  黑衣人指著通悟真人道：「找人來解毒啊。」

  通悟真人一攤手，「觀中並無大夫，平時存的藥材也只能治治頭疼腦熱，解不了毒，要解毒需得送他到山下的醫館去。」

  葉空意立刻發難，「要是殿下毒死在這裡，不管是誰做的，我看諸位都未必能脫得了干係。」

  那黑衣人當機立斷，「備馬車。」

  馬車一準備好，葉空意立刻抱著她上了馬車，車子在山間的盤山路上跑起來，沈若若倒在他的懷裡，口中的鮮血止不住的流出來，大約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很快就神志不清，但腹中的疼痛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她昏昏沉沉地道：「等我好了，我一定讓賀靖也嘗嘗他配的毒藥的味道。」

  話說完，她就暈了過去，葉空意焦急地抱著她，只盼望馬車能再快一點，雖然知道這本來就是他們設計好的，可看她的模樣，也忍不住埋怨賀靖，實在沒必要用這麼烈的毒。

  馬車一路趕進山下的鎮子裡，最後停在唯一的一家醫館門前，葉空意抱著沈若若沖了進去，朝著大夫喊：「救命，她中毒了。」

  那大夫看了一眼，似乎也被她渾身鮮血的模樣嚇到了，指著裡屋道：「抬……抬進去。」

  葉空意把她抱到床上，門外立刻就響起了打鬥聲，他顧不上外間的情況，拉著老大夫問：「解藥呢？」

  「解藥……解藥已經熬好了，在這，在這。」他忙從床底下提出一個食盒，從裡面拿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來，葉空意接過來試了試不算燙，立即扶起沈若若小心地餵給她喝下去，直到藥喝完了，他才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那大夫，「毒是你配的？」

  「這個……這個……確實是老朽配的，只不過老朽往日都是治病救人，這忽然要下毒殺人，所以一時之間手上有些失誤。」

  葉空意也顧不得責怪他，只是問：「那她怎麼還不醒？」

  「這藥剛喝下去，就是靈丹妙藥也要等一會兒吧。」

  老大夫也有點擔心，伸手去拿沈若若的手腕，「要不，我先給她診診脈。」

  葉空意一下按住她的手，「不必了，再等一會兒，你出去看看外面怎麼樣了？」

  要是真給她診脈，他一定會發現沈若若的女子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再等等。葉空意心急如焚地守在床邊，門外的打鬥聲很快停住，賀靖推門進來，「解決了，打得服服帖帖的，殿下怎麼樣了？」

  「你還好意思問，你看看你配的什麼藥？」

  賀靖走到床前一看，見沈若若衣服上全是鮮血，也嚇了一跳，「那大夫說頂多吐一口血，腹痛難忍罷了，怎麼會這樣？」

  葉空意十分懊悔，「早知道應該我先試試，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

  「我只聽說過有試藥的，可沒聽說過有試毒的，空意，你對殿下如此忠心耿耿，怪不得殿下這麼器重你，我看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葉空意見他此刻還有心情說笑，厲聲道：「我們合夥毒死了殿下，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賀靖聽出他確實生了氣，不敢再多說，退後小聲道：「毒死太子這種事說起來，就已經不是常人能做的了。」

  「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賀靖退到門口，「我叫大夫來看看，要是再不醒，我先灌他一碗毒藥試試。」

  賀靖走後，沈若若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緊緊皺著眉頭呻吟不止，葉空意手足無措地把她扶起來，「殿下……殿下您好點了嗎？」

  她咳嗽了幾聲，這次倒是沒有再吐血了，然後睜開眼虛弱地說：「下次這種事我再也不幹了。」

  葉空意安慰她，「下次再也不讓殿下涉險了，您放心。」

  賀靖拉著老大夫又跑回來，見沈若若醒了鬆了一口氣，「殿下您醒了就好。」

  老大夫也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喝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沈若若恨恨地說：「賀靖，回去先賞你一碗毒藥。」

  「殿下，這事還是往後再說，我們得趕緊上路了，不然他們發現不對追來可就麻煩了。」

  他說的對，此計只能糊弄一時，幾人立刻上了馬車朝著定南城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