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

  進入烏川的路上有許多烏川士兵守衛，但他們的馬車從來沒有被攔下來過，趙宸留心看了看，每次車夫都會出示一塊令牌，那些守衛見了令牌便放了行，最後終於見到了烏川的王城。

  烏川的王城矗立在一片雪原之上，城中的熱鬧跟外面冰封的雪原形成鮮明對比，在無人的路上趕了幾天的路，耳畔終於傳來喧鬧的人聲，連寒冷都似乎被驅散了許多。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趙慎辭率先下了車，彌若瑪站在前方盯著他，見他站在車旁，伸出手想要攙扶隨後而來的女子，但那女子對他伸出的手視若無睹，逕自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不以為忤，只是將手收了回來，前來拜會彌若瑪，「公主好久不見。」

  「是啊，太久了，我還以為你都要忘了我了。」她又偏過頭看向趙宸，問：「她是誰？」

  趙慎辭轉頭看看趙宸，說：「公主自己問她吧，她脾氣很不好，不喜歡別人擅自替她說話。」

  彌若瑪昂著下巴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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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宸拍拍衣服道：「我是世子的侍女。」

  「你們王府的規矩可真奇怪，一個侍女擺這麼大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世子妃呢。」

  趙慎辭笑起來，「我這個侍女心高氣傲，恐怕一個世子妃她是瞧不上眼的。」

  彌若瑪好奇地打量她，趙慎辭說：「我們還是先入宮拜見大王，稍微再敘舊。」

  進了王宮，一路來到大殿的門口，彌若瑪將趙宸攔住，「你不能進去，你們世子跟我父王商量大事，你一個侍女跟著做什麼？」

  「服侍世子。」

  彌若瑪擰著又黑又濃的眉毛說：「我看是你們世子服侍你還差不多，反正你不能進去。」

  趙慎辭把趙宸拉到一邊，「你跟她們先下去等等，我稍後就來。」

  趙宸傲然地轉身走了，彌若瑪被她的態度氣壞了，「這樣的女人要是放在烏川，早就被打死了。」

  「可能是我從不打女人，所以把她慣得這麼壞。」

  彌若瑪睜大眼睛說：「你把她交給我，我幫你教她，一定把她教訓得服服帖帖的。」

  趙慎辭樂不可支，「算了，把她交給你，到時候都不知道是你教訓她還是她教訓你，走吧，進去了，別讓大王久等。」

  大殿中，烏川王坐在王座上，看見趙慎辭隨著彌若瑪進來，不由得笑了起來，「趙世子已經很久沒有來過王庭了，上次來做客還是彌若瑪成年的時候。」

  趙慎辭對他行了烏川的禮，「俗事纏身，不能恣意妄為，所以沒能常常來拜會大王。」

  「我聽說你被皇帝召往了定南城，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福禍相依，有時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確實是很難說得清楚的。」

  烏川王是個豪爽的漢子，直言問：「莫非皇帝想要換一個太子？」他隨即又嘆氣，「我倒是很贊成，可惜我不是你的大昭皇帝，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娶了彌若瑪，繼承烏川算了。」

  彌若瑪連連點頭，「好啊，我也同意。」

  趙慎辭哭笑不得，「我配不上彌若瑪公主。」

  彌若瑪連忙說：「我不介意。」

  他無奈道：「大王，我此番不是來商量婚事的。」

  「我知道，我聽說了，你們的皇帝左右搖擺就像風中的旗子，風往哪吹，他就往哪裡倒，你想要我幫你砍掉這根旗杆嗎？」

  「陛下對易儲一事搖擺不定，我不得不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旦陛下駕崩而沒有留下換儲的遺詔，到時候就不得不麻煩大王出兵幫我一把。」

  烏川王大笑了兩聲，「這些年我們在王府的幫助下，吞併了不少小部落，說起來本來也該幫你，可是出兵跟大昭交戰可不是小事情。」

  趙慎辭沉靜地說：「太子將來登基，絕不會對鎮北王府坐視不理，烏川跟王府一向交好，也未必不會成為他的眼中釘，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你說的是不錯，不過嘛，冒這麼大的風險總要有點別的好處。」

  烏川王凝視他，他從容道：「自然，若是烏川幫我登上皇位，我一定加倍回報大王的情誼，幫助烏川成為北疆以外唯一的部族。」

  「聽起來倒是很誘人，可是你們大昭人總是言而無信，說的時候好聽，做起來又百般推脫，雖然你跟他們不一樣，但是這空口無憑的，我怎能信你能在當上皇帝後不忘記我們之間的承諾？」

  「大王要我做什麼才相信我？」

  烏川王大手一指彌若瑪，「你娶了彌若瑪做世子妃，將來等你登基，她就是你的皇后，就算你忘了烏川，彌若瑪也永遠會記得自己是烏川的公主，她會提醒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趙慎辭轉頭看了一眼彌若瑪，立刻說：「這段時間，大昭上下對我都十分忌憚，如果我娶了彌若瑪，所有人都會知道我跟烏川之間的關係。」

  「沒關係，你可以先在王城跟彌若瑪舉行婚禮，你們大昭不是有婚書嗎？在婚書上寫下你跟彌若瑪的名字，她就是你正式的妻子。」

  他長久沒有說話，彌若瑪不高興起來，「你不想娶我，是不是因為你帶在身邊的那個侍女？你從前來烏川都是騎馬來的，這次居然像個小姑娘一樣坐馬車，我就知道馬車裡還有別人。」

  烏川王疑惑地問：「侍女？」

  「對啊，父王，你沒看見那個女人，說是侍女，可就像是世子妃一樣。」

  烏川王毫不在意，「大昭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嗎？就算是在烏川，只要男女同意，也是可以娶多個妻子的，你娶了彌若瑪一樣可以娶她。」

  彌若瑪也說：「如果你真的喜歡，要娶了她也沒關係，不過到時候我非要教教她規矩不可。」

  趙慎辭嘆了口氣，「彌若瑪是個好姑娘，不該把她的婚事當成我們約定的籌碼。」

  彌若瑪急忙說：「我不介意做籌碼，這說明我很重要。」

  「在我們大昭，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草率決定，我還是先跟父王商量一下再回復大王。」

  從大殿中告退出來，彌若瑪也一路追著他而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趙慎辭看著她一臉的天真，實在不知怎麼回答，只好說：「我沒想過要娶你。」

  「那你就是不喜歡我，喜歡一個姑娘肯定是想要把她娶回家的。」

  即使是這麼說，她眼裡也一點都不傷心，「不過沒關係，在烏川，不一定要兩情相悅才能成婚，就算一方喜歡，另一方不喜歡，只要把對方打敗搶回去就行了。」

  趙慎辭失笑，「可你也打不過我啊。」

  彌若瑪想了想確實是，又不甘心地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侍女？可我看她並不喜歡你。」

  趙慎辭苦笑著說：「你這樣一說，我覺得自己非常可憐。」

  彌若瑪也傷心起來，「我們兩個都很可憐，喜歡的人都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