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趙宸帶著人回到東宮時，見陳御醫正好收拾東西離開，問了兩句，得知沈若若的傷不嚴重之後才放下心來，來到寢殿見沈若若不知是暈過去還是睡過去了，葉空意守在一旁，她上前道：「殿下既然沒有大礙，葉大人就回去休息吧。」

  「不必了，我今夜就守在這裡。」

  趙宸看了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沈若若，想起外面還有抓到的刺客要處理，也不再多說什麼，「那就有勞葉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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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命人連夜去通知大理寺，派人將抓到的兩個刺客送了過去，大理寺一聽是刺殺太子，嚇得立刻派人審問，很快就寫了摺子遞到了皇帝面前。

  趙宸也一夜沒睡，她在想這件事，皇帝又要如何了結，傳位給趙慎辭是一樁，可趙慎辭刺殺太子又是一樁，太子雖說是女扮男裝，可畢竟是皇帝親生的孩子，養在身邊二十年，總不會半分情份都不念。

  早晨太陽初升，朦朧的光線從窗欞處照進殿中，沈若若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眼一看就發現床邊坐了個人，仔細看看不是葉空意是誰。

  他靠在床邊上閉著眼睛，乍一看像是睡著了，可整個身體都絲毫不見放鬆，更像是在閉目養神。

  沈若若的手臂還是疼得厲害，她微微挪動身體，葉空意聽到響動立刻睜開了眼睛，「殿下您醒了？」

  「嗯。」

  他上前將她扶起，墊起軟枕給她靠著，沈若若看他的眼睛布滿血絲，看來是一夜都沒睡，「你在這守了一夜？」

  「是。」

  沈若若心裡的某一處柔軟得仿佛一團雲彩，「陳御醫都說我沒事的，你幹嘛這麼擔心？」

  「殿下金尊玉貴，又是因為屬下辦事不利受傷，屬下只有親眼看見殿下沒事，心裡才能稍安一些。」

  聽他開口又是殿下又是屬下的，沈若若有些失落，垂著頭喃喃自語：「如果我不是太子，你一定不會這樣守著我了……」

  她的聲音太輕，葉空意沒聽清，便問道：「殿下說什麼？」

  「啊，我是想問，那些刺客抓到沒有，可有審問出幕後主使？」

  「太子妃昨夜已經將人交給了大理寺審理，此事事關重大，想來他們不敢拖延，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最好是有個好結果，別辜負了我挨的這一刀。」

  他們正說著，寢殿的門被人推開，趙宸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也如同受了傷一般，臉上血色盡失，神情憔悴，她拖著步子走到沈若若床前，眼神如死一般寂靜。

  沈若若問：「怎麼了？」

  「那兩個刺客昨夜死了，死在了大牢里，大理寺說沒有審問出幕後主使，最初呈送給陛下的摺子也不見了，陛下說……」

  「說什麼？」

  她囁嚅著嘴唇道：「說此事一定是民間賊寇所為，為了貪圖錢財罷了，正值元宵佳節，太子又沒有受重傷，就不必大肆宣揚了，讓太子留在東宮好好休養。」

  葉空意氣憤地站起來，「陛下怎麼可以這般草率，大理寺這些飯桶是幹什麼吃的，連兩個犯人都看不好，我去看看可有什麼疑點。」

  他說著拔腿就走，趙宸叫住他，「不必去了，屍體已經燒了。」

  「怎麼這麼快？」

  趙宸嗤笑了一聲，「毀屍滅跡，哪能不快。」

  沈若若一聽是這種結果，氣得坐起來，牽引到傷口疼得她直皺眉，「這不是擺明了偏袒趙慎辭嗎？陛下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太子？」

  趙宸沉默不語，她昨夜將人送去大理寺，就是為了試一試皇帝的態度，如今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讓她明白了，皇帝易儲一事是勢在必行，絕無悔改，為了此事，他可以犧牲掉這個太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從今往後，殿下需得記住，與陛下是君臣，並非父子。」

  沈若若愣愣地看著她，知她心裡一定不好過，卻不知說什麼安慰，她的傷是在手上，可趙宸昨夜受的傷卻是在心裡，她的傷有藥治，趙宸的傷無藥可治。

  「殿下好好休息，臣妾告退了。」

  沈若若吶吶地應了，見她離開才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外面咋咋呼呼地喊起來：「聽說殿下受傷了？快讓我進去看看。」

  那是沈仙仙的聲音。

  沈若若頓時頭皮發麻，指揮葉空意，「快去攔住她，別讓她進來。」

  沈仙仙眼看就要衝破玉山的阻攔，又一頭撞在了葉空意的胸口上，他對沈氏姐妹都沒什麼好印象，聽見沈仙仙此刻在殿外喧鬧，冷冷道：「殿下在休息，二小姐請回吧。」

  「我就是想看看殿下好不好？你讓我進去看一眼吧。」

  「二小姐請回，殿下若是想見您，自會傳召。」

  沈仙仙哭哭啼啼起來，可葉空意是最不吃這一套的，手按在劍上道：「殿下昨夜遇刺，為了安全起見，沒有殿下命令擅闖者一律按刺客論，先殺後報，二小姐還要往裡面闖嗎？」

  沈仙仙瞧了瞧他的劍，心裡也發憷，後退兩步道：「那你記得回稟殿下，說仙仙知道他受傷，心裡刀砍火燒一般疼，只求能留在殿下身邊侍奉，端茶倒水也罷，能看見殿下平安，仙仙便心滿意足了，殿下不為仙仙，也要為了天下蒼生保重身體，萬不可再以身涉險。」

  葉空意聽她說話這般肉麻，依然不為所動，「二小姐請回。」

  沈仙仙戀戀不捨地走了，葉空意回了寢殿，沈若若抱著手臂問：「她在外面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

  他回想了一下那番話，只覺得膩味，便言簡意賅地回答：「她祝殿下早日康復。」

  沈若若也無心深究她到底說了什麼，只是鬱悶道：「她到底什麼才能離開東宮？還真賴在這不走了嗎？」

  「殿下不想見到二小姐？」

  「當然不想，我聽見她說話，傷口都要裂開了，為了傷口復原著想，我真是一刻都不想見到她。」

  「這好辦，屬下去替殿下傳話就是了。」

  沈若若驚喜道：「你有辦法讓她離開？」

  葉空意想了想，「也可一試。」

  「那就快去吧，要是真攆走了沈仙仙，我……我……」

  她絞盡腦汁沒想出來葉空意想要什麼，便道：「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葉空意忍不住一笑，「屬下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