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入了冬，定南城中的雪就一直下得斷斷續續，地上的雪不足一指，但天氣一直很冷，沈若若縮在東宮中不肯出門，因從前青州天氣一向暖和，從沒這樣冷過。

  但趙宸不許她整日窩在宮裡，非要拉著她去御苑，「你不是說番邦獻來的獅子很威風嗎？陪我去看看。」

  「天氣不冷的時候，你怎麼不去？非要現在去，等春天再說吧。」

  「不行。」

  「獅子又不會跑，哪天看不行？」

  趙宸神秘地說：「說不定這頭獅子活不到春天了。」

  御苑之中，因為下雪天冷，動物們大多躲在了屋子裡，那頭獅子也一樣，還要生了火給它烤火，它懶洋洋地躺在棚子裡，連尾巴都不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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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宸命人拿來活雞扔進去，它起先並沒有別的反應，耷拉著眼皮看著那隻雞驚懼地縮在一個角落裡，沈若若看了一會兒失去了耐心，拿著手爐抱怨：「你看這種天氣連獅子都不願意動彈。」

  過了一會兒，那頭獅子才站起來，抖抖身上的毛又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看著那隻雞，沈若若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就在這一眨眼間，獅子忽然發動，電光石火之後，把那隻雞咬在了嘴裡。

  獅子把一整隻雞叼在嘴裡咀嚼，血從口間流淌直下，把它的一張大嘴真的染成了血盆大口。

  趙宸面無表情地看著，沈若若直看得轉過頭去，不去看那血腥場面，「咱們可以走了吧？」

  趙宸卻還不罷休，叫來管事的問：「這獅子怎麼懶洋洋的，是不是你們御苑的宮人沒有照顧好？」

  「回太子妃，這獅子我們可是小心伺候著的，它這幅樣子一方面是天氣的緣故，還有一方面是因為近日來要跟著舞姬們練舞，才累著了。」

  「練舞？」

  「正是，當時跟著獅子一起被送來的還有幾個舞姬，據說她們能跳傳說中的獅子舞，為了在除夕宮宴上獻舞，所以這幾日都在加緊排練。」

  沈若若聽得皺眉頭，「這可是猛獸，讓它在宮宴上獻舞，萬一傷人怎麼辦？」

  「那哪能啊，這獅子是從小訓練好的，不會咬人的。」

  趙宸輕輕一笑，「不會咬人就好。」

  沈若若見她終於要走了，忙不迭地走在前面，「誰想冒著生命危險看獅子跳舞啊，平常的美人姐姐就不錯。」

  「你不喜歡，有的是人喜歡，我就喜歡。」

  「那是你心狠手辣，除了你說不定就沒人喜歡。」她說著轉頭往身後看去，在一堆內侍中找來找去，最後眼神落了空，「葉空意呢？這幾天沒見到他？」

  玉山上前回話：「葉公子生了病，不敢進宮，怕過了病氣給殿下。」

  「生病了？嚴重嗎？要不要派御醫去看看？」

  玉山為難了，「這……奴才不知。」

  趙宸拉住她，「晉國公家什麼身份，用得著你來操心。不過葉空意百八十年不病一回，趁這個機會出宮看看他，以示恩德也好。」

  「好啊好啊，玉山安排轎攆，我這就去看看。」

  「這時候不怕冷了？」

  「額……」沈若若舔舔嘴唇，「早去早安心，去了我就可以回來睡覺了不是？你跟我一起去嗎？」

  「殿下去看望臣子，我跟著去做什麼，不去。」

  沈若若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笑眯眯道：「那本宮走了，愛妃留步。」

  趙宸回了東宮，還未進門已有人來尋：「娘娘，皇后娘娘傳召，說是沈刺史的兩位夫人進宮謝恩，特意叫娘娘前去好見見家人。」

  「兩位夫人？」

  趙宸心想，沈溪石的正頭夫人自然是沈夫人，另一位應當是宋姨娘，因加封了趙國夫人，故而統稱為兩位夫人。

  看來這久病的宋姨娘終於到了。趙宸往朝陽殿去的路上，心裡有些忐忑，她畢竟不是宋姨娘的女兒，難免有些母女之間的默契是達不到的，幸好只是見一面，還可糊弄過去。

  昭陽殿中溫暖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趙宸一進去，先向皇后行禮，而後才看向兩位夫人，沈夫人是早已熟識的，自不必說，另一位宋姨娘模樣跟沈若若長得有五分相似，也很好認，因她是太子妃，不需向她們行禮，只在她們向自己行禮時虛扶一把，免了禮數即可。

  宋姨娘看來是愛女心切，一雙眼睛直盯著趙宸，心裡的高興不言而喻。

  但畢竟是在皇后宮中，幾人也不過是說了幾句客套話，直到後來皇后發了話，「太子妃久別親人，我就不耽擱你們敘舊了，你帶著趙國夫人回東宮好好說說話，讓沈夫人留下陪我就是。」

  趙宸帶著宋姨娘從昭陽殿告退，回到東宮，她拉著宋姨娘的手喊了一聲娘，「父親說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好了，好了，可惜你大婚我也沒看見。」

  「大婚嘛還不就是那回事，繁文縟節，沒什麼可看的。」

  宋姨娘慈愛地摸著她頭上的鬢髮，「沒想到你一入定南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原以為你是不可能選上太子妃的，老爺送信回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看錯了，是把仙仙的名字看成了你的，可沒想到這竟是真的。」

  「是啊，我也沒想到。」

  她說著嘆了口氣，欲言又止道：「你還記得你妹妹仙仙嗎？」

  趙宸提起眉毛，「我怎麼可能忘記。」

  「大夫人前不久找我說過，她想讓仙仙入東宮幫你……」

  「娘你信她這話嗎？沈仙仙從前什麼時候幫過我？」

  「我也知道，可是若是她說動了老爺，一心要將仙仙送入東宮，與其如此，不如你主動幫她一把。」

  「不會的，爹不會把仙仙送入宮的，你放心好了，對了，如今你是趙國夫人了，比沈夫人封號還要高，以後不必怕她，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

  宋姨娘高興地直掉眼淚，「是，有你在，誰敢欺負我。」

  命婦入宮朝見也是有時間限定的，趙宸送走宋姨娘後大鬆了一口氣，又看向宮門的方向，思忖這沈若若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