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綻

  晴了許久的天空，這幾日又匯聚了陰雲，撒起雨點來。趙宸走在飛鶴湖畔的迴廊上，雖然有阿蘅撐傘，她還是緊趕慢趕了幾步，才趕在雨勢大起來之前，躲進了水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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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榭之外，平靜的湖面被雨點打得漣漪不止，平時難見的金魚全都浮在了水面游來盪去，她從阿蘅手中拿過魚食，隨手撒了一把，魚群蜂擁而來。

  「太子妃好興致啊，這種天氣還想得起來餵魚。」

  有人踏著雨幕而來，趙宸沒有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今日俏春來上茶，告訴她，趙慎辭要她前往飛鶴湖畔見面，她自知一定是為了葉空意的事，雖然不願意還是來了。

  「我這不是怕魚餓死了，才冒雨來的。」

  趙慎辭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抓起一把魚食，也撒了進去，那些魚兒一樣爭先搶食，「你看，這些魚啊，根本不管餵它們的是誰，只要有吃的都肯吃。人猶如此，何況魚乎？」

  趙宸一把將手中的魚食扔光了，「叫我來幹什麼？」

  「我還以為你當了太子妃，享盡榮華富貴便將我們約定的一切都忘了，所以特意來問問，我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沒有，我入東宮才多久，殿下怎麼會輕易信任我，我能查到什麼。」

  「是查不到還是不想查？」

  「世子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找別人合作。」

  「哪敢吶，你可是全天下唯一的太子妃，我還能找誰？」

  趙宸問：「葉空意的事情是你做的？太子殿下很生氣。」

  「是他一開始就咄咄逼人，逼我交出鎮北王府的信物，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提起此事，趙慎辭臉色就冷了下來，看來他確實對玉佩一事耿耿於懷。

  「殿下只是喝醉無意要了那塊玉佩，根本不知道它的價值。」

  「他可是堂堂太子，從前在北疆我可聽說過不少他的事跡，各個都夸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將來必是明君，他會不知道那塊玉佩的來歷？」

  趙宸隱隱有些想笑，心道沈若若其實是覺得值錢才想要的，跟鎮北王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事已至此，你要拿葉空意怎麼辦？」

  趙慎辭臉色緩和下來，「還能怎麼辦？要想他沒事，太子殿下就得親自把玉佩給我送回來。」

  「是你讓人抓了仵作和那個女人？」

  「怎麼能叫抓呢？太子妃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只是請他們到別處住幾天。」趙慎辭又恢復了從前那種從容鎮定的模樣，「就讓葉空意再關幾天吧，過幾天我再去東宮拜訪。」

  「你非要那個玉佩不可？」

  「如果他能讓太祖復活，賜給我別的東西，那玉佩我就不要了。」

  趙宸嘆氣，心想要是現在告訴他玉佩已經被沈若若摔碎了，想來他應該是不會相信她是無心之失。

  雨勢小了許多，趙宸也該返回東宮，趙慎辭攔住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太子妃也該抓緊點時間了。」

  趙宸瞧著他，「你就這麼想當太子？」

  「如果現在太子的身份有假，那我本來就應該是太子，按你的說法，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問題？」

  他說到這，笑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向前在她耳邊說：「如果我是太子，你本該嫁的是我。」

  「難道世子想娶我？」

  「錦上添花，何樂不為。」

  他們兩人離得極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輕輕交纏，趙宸能看見他眼裡的情意綿綿，仿佛是真喜歡她一般，不過她只無動於衷地定定站著，「世子不用裝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我何曾吃過你這一套。」

  他後退一步站定，嘆了口氣，「你這樣的女人喜歡的只是權勢，你根本就不喜歡太子對不對？無論太子是誰，是美是丑，是好是壞，你都願意嫁？」

  「對，你說的沒錯。」趙宸挑釁他，「所以世子要是想娶我，恐怕現在身份還不夠格。」

  他也回敬她，「等我身份夠格的時候，我可不想娶你了，到時候天下有無數的女子願意嫁給我。」

  「你還是先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趙宸和他錯肩而過，冷冷拋下一句話，「少讓俏春來找我，免得讓人看出了破綻。」

  沈若若在東宮裡坐立難安，她總覺得在自己一時衝動害了葉空意，「葉空意這個人雖然對我總是抱有偏見，但他人還是不錯的，對你又忠心耿耿，要是他真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趙宸的手中茶杯，「棋差一招，人家先行一步，咱們這回只能認輸了。」

  「認輸要怎麼辦吶？」

  「認輸就要把玉佩還給他。」

  沈若若苦著臉道：「可我們去哪拿玉佩還給他，趙慎辭真是小氣，送出來的東西還能往回要，他這樣，沒有姑娘會喜歡他的。」

  「玉佩不還，此事拖長了，會影響葉空意的名聲，本來就算是那兩個證人不出現，大理寺也不可能真的給他定罪，可他才入仕，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東宮也要倚仗他，不能讓他真成了街頭巷尾唾棄的罪人。」

  「要是這罪名洗刷不了，按葉空意的性格，他得多難過啊。」沈若若托著腮嘆氣，「你說我跟趙慎辭道歉，他能放過葉空意嗎？」

  趙宸搖搖頭，「依我看，不會。」

  沈若若愁眉苦臉地嘆了會兒氣，忽然靈機一動，「要不，我偷偷找人照這個做一個一摸一樣的，把假的還給他？」

  趙宸皺起眉頭，「假的？」

  「對啊。」

  「他要是發現了呢？」

  「那我就一口咬定，我拿來的就是假的。」

  趙宸猶豫，「算了，萬一再激怒了他……」

  沈若若認真地問：「你覺得是直接告訴他，我把他的寶貝玉佩摔碎了他更生氣，還是我還假的給他更生氣？」

  趙宸思考了一會兒，立刻說：「此事不能外傳，叫賀靖來，讓他從民間找工匠，務必要在這幾日把玉佩仿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