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

2024-06-06 02:02:45 作者: 李若

  自從趙宸搬回東宮,沈若若整日賴在她的殿中,說是與太子妃情意深濃,捨不得分開,實際是藉口讓人把摺子都拿到趙宸的寢殿中處理。

  葉空意每次來,見到趙宸就眼睛就瞪得發紅,沈若若瞧見了,便問:「空意,你得紅眼病啦?要不要召御醫給你看看?」

  

  「多謝殿下,我只是肝火虛浮,氣淤難抒。」

  趙宸自然知道葉空意又看她不順眼,恐怕心中已經把她想成了禍國妖妃,便說:「臣妾頭疼,想休息了,殿下還有公務要處理,臣妾就不留了。」

  沈若若聽出她是趕她走,便攜著葉空意走了,出了寢殿,葉空意就說:「殿下怎麼能日日沉迷於溫柔鄉中,千萬不要再被沈若若給蠱惑了。」

  「哎呀,蠱惑什麼蠱惑。」沈若若敷衍道,這段時間她日日都跟葉空意在一起,發覺他只要不提起趙宸都是個出行打架、閒坐品茶的上佳之選,雖然聰明但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言聽計從,從不質疑,讓沈若若過足了指手畫腳的癮。

  她隨即拉著他,「我聽說御苑裡有新進貢的獅子,威風凜凜,咱們快去看看。」

  沈若若帶著葉空意一走,趙宸也松泛了一些,喚人送上茶水來,一個面色伶俐的小姑娘忙來上茶,趙宸見她面生,不像是從前宮中的人,便叫住她問:「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好似沒見過。」

  「回娘娘,奴婢叫俏春,前不久才被挑選入東宮服侍的。」她乖順得給趙宸斟茶,「世子讓我轉告娘娘,他日若有事相商,可告訴我,我自會替娘娘轉達。」

  「你說什麼呢?我與趙世子並無私交。」

  俏春笑盈盈,真如同繁花茂盛的春日一般,「娘娘可以相信我,我是世子特意安排進東宮服侍娘娘的,世子還說,若是娘娘不信,就請想想迎雨亭。」

  趙宸偏過頭不看她,「世子還有什麼別的話嗎?」

  「世子說,鎮北王府的玉佩,讓娘娘好好保管,來日太子一定會拱手將玉佩還回來,就這些了,奴婢不打擾娘娘休息,先行告退。」

  俏春說完,乖順地退了下去。

  趙宸坐在桌前,想著那句話,趙慎辭既然敢說,就一定敢做,他到底又想做什麼。

  沒過幾天,趙宸正看著摺子,忽然來報賀靖來請見太子,而沈若若迷戀上了御苑的獅子,日日流連沒有回來。

  趙宸想了想,便傳召了他。

  賀靖面色焦急,見太子不在東宮,就要告退去御苑找人,趙宸懶懶地叫住他,「賀公子,有什麼事不妨先告訴我,殿下這幾日高興,不想被俗事煩擾。」

  「這可不是尋常事,此事事關葉空意。」

  「葉空意?」趙宸挑起眉毛,葉空意這個人剛正執著,守禮克己,能出什麼不得了的事。

  「太子妃從前沒有長居定南城,一定不知道,一年前空意曾捲入一起殺人案。」

  沈若若肯定是不知道,不過此事,趙宸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年前在松霞街,葉空意偶遇一個男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他這樣的性格哪能坐視不管,立刻上前跟那人理論,登徒子自然不會知錯,甚至狂妄地說自己父親乃是四品官,在定南城中誰人敢管。

  葉空意哪管他爹是幾品,非要拿他去見官,便和那登徒子帶的狗腿打了起來,登徒子不敢靠近,只敢在外圍罵罵咧咧,可沒想到,葉空意幾人打成一團,他抽身在外卻忽然不知怎麼的,一頭栽倒,死了。

  大理寺的人介入查了一陣,當日在場的人不少,都能作證說葉空意根本沒有動他一根指頭,仵作也驗了屍,說他並無外傷,乃是心疾發作而死,此事就此結案,登徒子的那位四品官父親也被治了個管教不嚴之罪,被貶出了定南城。

  「我聽殿下說起過,松霞路那件事嗎?那起案子不是早就結了?」

  「案子一年前就結了,可如今不知為何竟然又重新鬧了起來,現在街頭巷尾全都流傳此事,說是晉國公之子仗著家中權勢,竟公然當街將人打死,如今還逍遙法外,成了東宮的座上客,此事過去已久,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被有心人煽動,全在宮門外靜坐請願,要求陛下重新調查此事。」

  這些事趙宸和沈若若深居宮內,還沒有知曉,幸而賀靖來了,趙宸思索了一番,「陛下知道了嗎?」

  「知道了,已經看了他們遞上來的狀紙,要大理寺重查卷宗,能找到的路人和死者的手下居然全都異口同聲地說,他們親眼看見空意毆打死者,活活將人打死。」

  「過去這麼久的事,是誰在暗中搗鬼?」趙宸忽然想起不久前俏春跟她說的,趙慎辭要太子將玉佩還回來,莫非是趙慎辭所為?

  「賀靖,你去查查此事背後可與趙慎辭有關,然後再去找當年被調戲的女子還有驗屍的仵作,務必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是,屬下立刻去辦。」

  賀靖領了命,正要退下,忽然發覺不對,抬頭一看,坐在上首發號施令的明明是太子妃,他竟有一剎那,將她當成了太子,尷尬之餘左右為難,「這……我……我還是等太子殿下回來再向他稟告此事。」

  趙宸面容嚴厲,「此事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你要是不想葉空意出事,就立刻去辦。」

  賀靖被她這股氣勢震住了,細想她說的也有理,猶豫了一番,才說:「屬下知道了。」

  他一走,趙宸便將摺子丟開,叫人立刻去御苑請太子回宮。

  沈若若慌慌張張地跑回來,一見趙宸就大喊,「不好了,葉空意被抓了。」

  沒想到大理寺的動作這麼快,趙宸安慰她,「不要著急,此事本就是誣陷,葉空意不會有事的。」

  趙慎辭要的也不是葉空意。

  夜裡賀靖才回東宮復命,「太子妃猜得不錯,此事背後確實有趙慎辭的影子,看來他是打算對付東宮了。」

  沈若若氣得一拍桌子,「這人怎麼這麼壞,顛倒是非,混淆黑白,一天不來東宮找麻煩他就不舒服。」

  她想起那塊趙宸說大有來歷的玉佩,有些心虛,「難道他是為了那塊玉佩?」

  趙宸道:「是也不是,就算你不搶他的玉佩,他照樣要向東宮發難。賀靖,讓你找的人呢?」

  賀靖懊惱地請罪,「屬下無能,那個女人和仵作都不知去向,暫時找不到蹤跡。」

  也是,趙慎辭既然要做,就一定做得滴水不漏,怎麼可能還留下兩個重要的證人,看來他是決心要與東宮為敵了。

  趙宸轉頭看向沈若若,「那枚玉佩呢?」

  沈若若臉色由紅轉白,囁嚅著小聲說:「被我摔壞了……」

  「什麼?!」

  「就今天去御苑,我拿著那個玉佩去逗獅子,沒想到獅子忽然發狂,我就一甩手……」沈若若演示給她看,怯怯地說下去,「玉佩就撞在石樁上,碎了。」

  趙宸無言以對,看來趙慎辭這次是不會罷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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