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何人初見月
2024-06-06 01:26:22
作者: 小島
鄭吳驍的媽媽吳靜,是獨自一個人生下鄭吳驍的。
沒有丈夫,沒有父母,沒有親戚,她披頭散髮折騰了一天一夜,把鄭吳驍全須全尾地生了下來。當時醫院的人還以為她是個棄婦。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因為那時候鄭吳驍的爸爸鄭源在外地忙事情,之前鄭源跟吳靜說好了,孩子入盆之後,就托人告訴他,他好趕回家,但是吳靜沒有告訴他。
吳靜的父母並非本地人,她是最小的孩子,她的父母忙於照料她體弱多病的姐姐,以及姐姐早產的小孩,也是準備等吳靜臨盆時再過來,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鄭源去外地了。
鄭源的母親早逝,父親另娶了,自然也不會過來照顧她。
吳靜發動的時間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多星期,是在夜裡發動的,感覺到破水,蹣跚著敲開了鄰居的門,鄰居家有電話,趕緊給醫院去了電話,之後救護車來了,吳靜被抬去了醫院。
吳靜記得那天晚上霧氣很大,透過救護車的車窗看出去,霧蒙蒙濕漉漉的,救護車的車燈不亮,照不透濃霧,還得有人下車去打著手電筒指路。
「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我好早點回來啊。」鄭源趕回來後說。
「你又不能幫我生,早回來晚回來有什麼區別。」吳靜說。
倒也並非夫妻不睦,事實上吳靜是推掉了媒人給她介紹的條件更好的人,選擇的鄭源,只是吳靜一直就是這種性格,能自己搞定的,就不必勞煩他人。
在開超市之前,鄭源和吳靜做過服裝生意,隔一陣子便會去重慶的朝天門進貨,不過一般不能兩口子同去,得留一個人看店。
鄭吳驍跟著吳靜去過一次朝天門,那是暑假的時候,天氣炎熱,頭一天坐好幾個小時的大巴車晃晃悠悠地到重慶,坐在車上都能感覺到越靠近重慶,天氣越熱,T恤後背都是濡濕的。
到朝天門市場附近時,天都黑了,母子倆找一個便宜的旅館住下,便在旅館附近的路邊攤隨便吃點東西。
迷迷濛蒙,明明暗暗,飢腸轆轆的夜晚,鄭吳驍覺得看哪裡都新鮮,充滿吸引力。
路邊賣涼菜的攤子,長長的桌子,鋪著白色的塑料布,桌子上擺滿了各色涼菜和碗碟,容貌清秀的少女手裡拿著蒲扇,忽忽悠悠的扇著,驅趕涼菜上的蚊蟲。
賣小面的攤子,蜂窩煤爐子上面是一口盛滿水的大鍋,整個攤子散發出花生芝麻辣椒油的香味,鄭吳驍記得那天特別餓,吃了兩碗面。
住的是最便宜的標間,不過要不是帶鄭吳驍來,吳靜自己來的話,會住更便宜的旅館,房間裡不能洗澡不能上廁所都沒事,反正就是湊合一晚上,能省則省,省一塊就是掙一塊。
之前吳靜來進貨的時候,住的那種更為廉價的小旅館,小姐太多了,牆又不隔音,一到半夜,隔壁房間常常嚎得跟殺豬似的,帶兒子來自然不能住那種旅館,這個錢不能省。
大約是因為第一次出遠門,有些興奮,鄭吳驍有點失眠,雖然吳靜告訴她,凌晨三點就得起床去批發市場,得爭分奪秒睡覺。
鄭吳驍想起準備來重慶之前,和祁斟陳冬冬他們說起這件事。
「啊,那你們會住旅館嗎?」陳冬冬說。
「當然啦!不然住哪裡?橋洞裡面嗎?」鄭吳驍說。
「那你們要小心哦!」
「小心什麼?」
「有人專門在旅館裡殺人!」是陳冬冬擅長的那種恐怖兮兮的聲調。
「殺人?」
「殺了二十多個人了,你不知道嗎?李枝永!」
「又是從什麼地攤雜誌上看來的吧?」鄭吳驍不屑。
陳冬冬沉迷於各種報刊雜誌小說電影電視劇,他一驚一乍說的話有時真有時假。
「真的真的,是真的。」陳冬冬在自己書櫃裡翻了半天,翻出一本皺巴巴的法制類雜誌,念給大家聽:
「1993年2月7日,馬天強死在雲南保山市客運站旅社的305房,隨身攜帶的2萬多元現金不翼而飛。與馬天強同住一室的霍慶貴已經離店,並用馬天強的身份證從服務台取走了死者的押金,霍慶貴被列為重大殺人嫌疑。」
「不過,後來證明,霍慶貴跟這事兒沒關係,他只是身份證丟了,被人冒用了。中間過程有點複雜我就略過啊。」陳冬冬解釋了一下。
「接著說。」祁斟有點來勁了。
「1993年4月12日晚,姚興華死於保山市東門聯營旅社304房,身上的錢和身份證不翼而飛。當晚與他同住的旅客名叫陶弼才。」
「不過跟之前一樣,這個陶弼才也跟兇案沒關係,也是身份證丟了,被人冒用了。」陳冬冬又解釋道。
「接著說接著說!」祁斟說。
「1993年4月22日晚,來自江蘇省溧水縣明覺鄉光明村的翟先雲,被害於下關客運總站對面的建設旅社南樓209房。與死者同住一室的旅客已悄然離去,而此人住宿登記的姓名正是十天前被殺的姚興華。」
「哇,這人夠狠的啊!用別人的身份殺人,然後殺了人之後,又用死人的身份繼續殺人。」祁斟說。
「就……總之在1993年,他就殺了差不多20來個人吧,特別是9月10月,差不多隔兩三天就殺一個,有時候一晚上殺兩個。」
「這也太可怕了吧。」鄭吳驍也被嚇到。
當鄭吳驍躺在朝天門市場附近的旅館裡的時候,非常後悔一件事情,就是當時不知道被什麼事情打岔,忘記問陳冬冬一句,「這個罪犯抓到了嗎?」
忽然,旅館房間外面的走廊上有些響動,吳靜一下子就驚醒了,起身站在大門邊上,側耳聽了一會兒,發現只是幾個晚歸的醉漢,覺得沒有什麼大礙,這才又睡下。
本來臨睡之前已經用沙發擋住大門了,吳靜這會兒又挪了幾個板凳擋在大門邊。
「沒事吧?」鄭吳驍坐起來。
「睡吧,沒什麼事。」吳靜說。
鄭吳驍忽然有點心疼他媽,在做服裝生意的這些年,吳靜無數次地外出進貨,住在各種火車站邊的小旅館,或者批發市場邊的小旅館,為了省一點異地取錢的手續費,把現金放在緊貼皮膚的腰包里,睡覺都不敢取下來,然後被一點點動靜驚醒。
睡到凌晨三點,吳靜把鄭吳驍叫起來,兩人匆匆往批發市場走去。
鄭吳驍沒想到,這個點兒,這一片居然十分熱鬧,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批發市場裡到處瀰漫著一股紡織品的氣味,是那種新布的味道。
來批發東西的商人提著大大的編織口袋或者黑色的塑膠袋,批發市場的個體戶們手裡拿著帳本,身上背著挎包,挎包里是厚厚的鈔票,大聲招徠客人。
吳靜忙著和這邊的店老闆討價還價,一眼又瞄上了對門的一款裙子,跟鄭吳驍說:「問問那條裙子多少錢。」
鄭吳驍去問了,人家理都不理,回來跟吳靜匯報,吳靜說:「你得問這裙子發多少錢,別問賣多少錢,不然人家以為你散客呢。」
母子倆一直忙到上午十點,除了裙子、襯衫,吳靜還採購了一大批踩踩褲,類似現在的打底褲,不過比打底褲多一個環形的部分,可以踩在腳下,當年可是非常流行。
忙完已經很餓了,吳靜看著貨,讓鄭吳驍去買兩盒盒飯過來,然後兩人坐在市場的塑料板凳上狼吞虎咽。
之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叫了一個棒棒,把貨搬到車站,兩人又坐著大巴車回家了,鄭吳驍在車上睡了一路。
祁麟非常想看見鄭吳驍的那個晚上,並沒有碰到鄭吳驍,那天晚上全城停電,她回去了,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想,今天不是黃道吉日。
第二天上班,在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想,這會兒出門能碰見鄭吳驍嗎?不過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有早自習,上學可早了,碰不上的。
到了單位,想起李秋霞主任跟她說的話,有點忐忑,又自我安慰,魏有志幹這種事情,多少要找個稍微信得過的人,她跟魏有志一點不熟,魏有志不一定會找上她。
平平常常地過了一天,下班後走出單位大門不遠,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哈嘍」,回頭一看,鄭吳驍正笑嘻嘻地在她後面。
「咦,不上課嗎?」祁麟說。
「放學啦。」
「晚自習呢?」
「還有倆小時呢。」
「那你來這兒是……路過?」
「不是,我是來找你吃麻辣燙的。那天你不是請余道寧吃麻辣燙嗎?今天我幫余道寧禮尚往來,回請你一下。」
「原來禮尚往來是這個意思。」祁麟笑起來。
兩人不遠不近地走在街上,祁麟穿著淺色襯衫,垂順的正裝褲子,中跟鞋,鄭吳驍穿著T恤帽衫,運動褲,運動鞋。
「你想吃麻辣燙嗎?或者想吃其他的?」鄭吳驍說。
「你想吃什麼呢?我都行。」祁麟說。
「我也都行……只要跟你一塊兒吃就行。」
「恩……河邊有一家館子,紅燒芋頭可好吃了,喜歡吃芋頭嗎?」
「喜歡。」
於是兩人往河邊走去,進了館子,正好有一個靠窗的位置,兩人坐下,點了幾個菜。
「兩個人吃飯……還是頭一次呢。」鄭吳驍說。
「恩……要不要把他們叫過來?」
「別別別……」
「停電那會兒,你在幹什麼?」鄭吳驍說。
「正走在路上。你呢?」
「在學校,上晚自習,後來大家一起唱歌。」
「唱歌?」
「恩,兩棟樓的人,一號樓唱了二號樓唱,二號樓唱了一號樓唱,軍訓時那樣。」
「開心吧?」
「開心。開心中有一點想你。」
「想我幹什麼?」
「想著祁麟這會兒在幹什麼,晚飯吃了什麼,心情好不好,有沒有被停電嚇一跳,去商店買蠟燭了嗎,黑漆漆的走路會不會磕到頭……想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確實挺雞毛蒜皮的。」祁麟笑了起來。
「你呢?上班怎麼樣?」
「普普通通的,忙的時候就忙,閒的時候就看會兒書。」
「看什麼書呢?」
「祁斟的高一課本……有一個主任,跟我關係不錯,之前建議我參加明年的高考。」
「高考?你準備參加高考??」
「也就是那麼一說,我天天上著班,空閒了才看看書,哪裡比得過你們這些天天在學校備考的小孩。」
「喂,換一個賓語!」
「哪裡比得過你們這些天天在學校備考的『學生』。」
「這還差不多。不過你確實可以試試啊,跟我報同一個學校啊,一年考不上,就考第二年唄,第二年要是考進來,正好當我學妹,哈哈哈哈。」
「想得倒挺美的,哈!」
菜上來了,兩個人開始吃飯,「哇,這個紅燒芋頭真的很好吃。」鄭吳驍說。
「是吧是吧,超好吃吧,多吃點。」
「你中午一般吃什麼?」
「食堂啊,我們公司有食堂。」
「好吃嗎?」
「就普普通通的味道,我一般喜歡打了飯去陽台上吃。」
「陽台上?」
「恩,公司有一個陽台,看出去是垂柳公園,每天中午都有很多老頭在那塊空地上練字。」
「就是拿著那種拖把一樣的毛筆,蘸水,在地面上寫字,是嗎?」
「對對對,因為垂柳公園有一塊空地,地面上一格一格的,老年人很喜歡在那裡練字,也是鍛鍊身體。」
「一般寫些什麼呢?」
「詩詞歌賦啊,今天我看見有人寫了一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應該是什麼詩吧,後面我就沒看見了。」
「是《春江花月夜》裡頭的吧。」
「厲害。」
「我成績還可以啦。」鄭吳驍得意地抬抬眉毛。
「那這句後面是什麼呢?」
「……什麼什麼初照人,什麼什麼……不記得了。」
「哈哈。」
「這條河,好像可以流到長江去。」鄭吳驍指了指窗外的河。這條河就是當時楊曉星被捉姦的時候跳的那條河。
祁麟看了看窗外的河,「長江啊……」
「你見過長江嗎?」
「沒有,我長這麼大,好像一直都在這一片待著。你見過嗎?」
「見過一次,好多年前了,跟我媽去重慶進貨,就住在離長江不遠的地方,不過到的時候太晚了,什麼也沒看見,第二天早上三點就去批發市場了,也沒看見長江,進完貨快中午了,往車站趕,倒是看見長江了,不過就看見那麼幾眼。」
祁麟聽見鄭吳驍提到吳靜,心裡忽然冷靜了一下。
鄭吳驍的媽媽,可是吳靜啊。
吳靜一個人生的孩子,這件事情祁麟也聽說過的。還有他們開超市,因為一年下來總是有很多賒帳,很多人賒著賒著就想賴著不還了,特別是有些公司單位的賒帳,數額還不小,每次過年之前,吳靜會挨個去討債,收不到錢,她能在人家辦公室坐一整天。
總之,吳靜的精明能幹厲害,頗有名聲。
那天那個擁抱之後,祁麟一直沉浸在一種迷迷糊糊又甜甜蜜蜜的感覺中,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之前就是順理成章的這麼結婚了,覺得男女,婚姻,大體就是這麼回事兒,但是那個擁抱居然讓她有種「開竅」的感覺,覺得男女之間,應該還有更多的東西。
但是……
她比鄭吳驍大五歲,而且結過婚,人家爸媽會怎麼看她?
她對自己的容貌沒有什麼概念,對自己的年紀也沒有什麼概念,這會兒她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荒誕。
我怎麼可以這樣呢?
而且,也許鄭吳驍就是情竇初開,一時興起,對她的熱絡就跟對其他女同學的熱絡一樣,就是少年在興頭上,一時間的熱情洋溢,她要是太當真了,豈不是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回頭鄭吳驍熱乎勁兒一過去,跑掉了,她祁麟不就成了一個傻子?
心裡這麼想著,表情和動作,就情不自禁地嚴肅起來。
「快點吃吧,還得上晚自習呢。」祁麟說。
「還早呢!」
「走去學校至少還得半小時吧。」
「我用跑的,十分鐘,最多十五分鐘。」頓了一下,「你這麼想我走啊?我可是一放學就爭分奪秒來找你哦!」
「以後別這樣了,下午放學就在教室里看看書什麼的,不是下半年就高三了嗎?」
「放心放心,我成績真的還可以。」
吃完飯,兩個人走出餐館,鄭吳驍說:「陪我走去學校吧。」
「不去了,我回家。」祁麟說。
「你反正回家也沒什麼事情啊,就陪我走走,消化消化。」
「我不去了。」
「那這樣吧,我送你回去,送你回去之後,我再去學校。」說完這話,鄭吳驍拉住了祁麟的手。
祁麟遲疑了一下,把他的手拿開了。
「我不陪你去學校,你也不用送我回家。」祁麟低聲說。
「你怎麼啦?」
「沒怎麼。」
鄭吳驍沉默了一小會兒,「你不喜歡我嗎?」
鄭吳驍眼睛亮亮的,看起來純真又坦蕩。
面對這種表情,祁麟覺得自己沒法說謊,在這種眼睛的注視下說謊,好像很卑鄙似的。
於是她沒有回答。
「那天我抱你的時候,我以為你喜歡我的……你沒有拒絕我……我以為你喜歡我的。」
「我覺得……不合適……」
「什麼不合適?我長得太醜了,配不上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
「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個傻子,誤以為你喜歡我,結果是自己自作多情?」
「我也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還是過去那樣比較好一點。」
「我說請吃飯請不動呢!」忽然傳來魏贇的聲音,「原來是咱們不夠帥。」
祁麟回頭一看,魏贇和幾個朋友從後面走過來,「人家也不是不吃飯,就是不跟咱們吃飯,跟帥哥吃飯還是要吃的。」
一行人將鄭吳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忽然恍然大悟。「魏哥,這不是那天打架那個……」
魏贇也仔細看了看鄭吳驍,忽然大笑起來,對旁邊的另一個胖子,也就是打架那天說要跟祁麟結婚那個人說,「我可算知道了,我說那天怎麼下手那麼狠,原來這倆是一對兒啊,嘖嘖嘖嘖嘖……別看人離過婚,人家心氣兒高著呢,要找就找小伙子,你這樣的,老鼻子老臉,人家可瞧不上!」
祁麟怕鄭吳驍又跟人打起來,於是對鄭吳驍說:「我們走。」
鄭吳驍本來就被祁麟剛才的忽然冷淡搞得心裡悶悶的,
現在更是火上澆油,幾步上前又要動手。
祁麟一把拉住他,「我陪你去學校,陪你去學校好吧,不要搭理他們。」
祁麟使勁把鄭吳驍三步兩步給拽走,往學校方向走去。
鄭吳驍回頭衝著魏贇幾個吼道:「我倆就是一對兒,有什麼問題?你們離她遠點!」
那邊是一陣鬨笑,「喲喲喲,不得了,不得了啊。」
祁麟拽著鄭吳驍的衣服快步走了一百多米,到了一個拐角處,停下,「你知不知道,就我們這麼大點兒地方,你剛才吼的那幾句話,明天就能傳到你爸媽那兒去。」
「那又怎麼啦?能跟你一對兒,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
「你爸媽能把你揍一頓,再把我揍一頓。」
「為什麼?我媽挺喜歡你的啊,一直說你長得漂亮呢!」
「這是兩碼事。」
「怎麼兩碼事?」
「你是你媽的兒子啊,你媽媽多寵你啊,她不會希望你跟我這樣的人……有什麼……關係的。」
「不會啊!我媽會很高興的!」鄭吳驍說。
祁麟嘆了一口氣,「走吧,去學校。」
兩個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所以你不討厭我吧?」鄭吳驍說。
「不討厭。」
「所以你喜歡我咯?」
「……拒絕回答。」
鄭吳驍大笑起來,「反正我就當你喜歡我。」
遠遠看見校門了,鄭吳驍湊到祁麟耳邊,「不准在我面前裝嚴肅。」
「什麼叫裝嚴肅?」
「剛才吃飯的時候那樣。」
祁麟正準備說什麼,忽然抬頭看見唐棠從校門走過來,唐棠的眼神先是吃驚,然後是失落,當她看向祁麟的時候,祁麟瞬間看懂了她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