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輪迴
2024-06-06 01:17:15
作者: 靈追
三個月後,邵長陵和邵顏的馬車到了一座細雨濛濛的小鎮。望著頭上有些斑駁的匾額以及兩邊綠意盈盈的楊柳。邵長陵喃喃的道:「朱水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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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顏今日穿著一身淡紫色撒花煙羅裙。甫一下車,七巧便幫她撐起了傘。邵顏聞著周圍飄來的淡淡青草香,聽著沿街的叫賣聲,不禁道:「是個不錯的地方。」
邵長陵見她下了馬車,便附在她耳邊說起了周圍的景色。是的,每到一個地方,邵長陵都會不厭其煩的為邵顏描述著眼前的情景。他說過他要做她的眼睛,所以他眼前的景色便是她眼前的景色,他腳下的路便是她腳下的路,兩人不分彼此。
當聽到邵長陵說到朱水鎮三個字時,邵顏一愣,「恍惚間,聽你說起過......」
邵長陵點了點頭道:「以前我與表哥到過這裡。那時候我們還是兩個窮小子,吃的飢一頓飽一頓......」邵顏不想邵長陵提到傷心事,便開玩笑的道:「那你如今有銀子了,可得好好吃一頓。把小時候的一起補回來!」
「是個好主意!娘子,我們走!」邵長陵說的急,但手下的動作卻很溫柔,腳下的步伐也很慢。七巧在旁邊看了會心一笑,便放開了邵顏的另一隻手。
邵顏和邵長陵沒走幾步,突然聽到一聲嬌媚的叫賣聲。在一眾大老爺們里尤為突出。邵顏皺了皺眉,停下腳步道:「那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
「來一來看一看,上好的字畫啊!還能幫人代寫書信對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只見遠處有一個身著青衫的女子正站在一個書畫攤前叫賣。而她的旁邊還坐了一位書生模樣的白衣公子。
邵長陵扶著好奇的邵顏走近了些,待看清兩人模樣,他不可置信的道:「永寧公主?秦方遠?」邵顏聽到這兩個名字時,喉嚨一嗆,當即便咳了起來。
秦方遠的耳朵非常靈敏,當聽到咳嗽聲時,他拉了拉永寧公主的袖子。永寧公主當即偏過頭。待看清斜對面的兩人時,她面上一陣恍惚,接著突然便落了淚。
「邵......邵顏......」
「你是......永寧公主?」
永寧公主顧不得前面的書畫攤,一把便跨了出來。跑動間,一陣清脆的玉佩敲擊聲在邵顏的耳邊響起。待跑近時,邵顏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當看到邵顏閉目行走時,永寧公主一愣,接著憤怒的道:「你的眼睛怎麼了!!是誰做的!」
也許在很久之前,永寧公主並不明白朋友是什麼。但自從她來了秦方遠的故鄉朱水鎮後,她一下子成長了很多。拋去了身為公主的嬌貴和養尊處優後。她明白了生活是什麼,愛人是什麼,快樂是什麼,朋友是什麼......
在那遙遠的京都,她也曾經有過朋友,只是還沒來得及深交,便被她自己葬送了。如今,乍見邵顏她既歡喜又內疚,看到她的眼睛不好,更是出奇的憤怒。
永寧公主下意識的抓緊了腰間的兩塊雙魚佩道:「你說,是誰做的!縱然我已經不是公主,也總能幫你討回些公道!」
邵顏冊封長公主的事,還沒有傳到朱水鎮。永寧公主自然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邵顏想著兩人之前的過往,雖還有些怨怪,但能再次看到活著的永寧公主,她還是高興的。
「並沒有誰害我,是我自己弄的......」
「這怎麼會!」永寧公主還想說什麼,秦方遠卻體貼的道:「若幾位不棄,不如去寒舍敘敘舊吧。」邵長陵看了一眼邵顏,見她點頭,才跟著點了點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永寧公主和秦方遠的家。周圍的鄰居見了議論紛紛卻並不敢上前。待進了屋,永寧公主插上門道:「你快與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邵顏遂將事情挑揀了些,緩緩道來。待聽完了邵顏和邵長陵的故事後,永寧公主和秦方遠恍若夢中,半天都回不過神。「也就是說你是我的堂妹?你還能看到鬼?我的天啊,我該先驚訝哪一個!方遠,方遠!你捏捏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秦方遠好笑的扯過永寧道:「我的娘子喲,你老這麼咋咋呼呼的可如何是好!冷靜些,冷靜些......」
邵顏從未見過這麼活潑的永寧公主,她愣神的同時又輕輕笑了起來。「那時候,我還以為你不在了,很是傷心了一陣。如今能見到你,真好!」永寧公主想到之前自己對邵顏和邵長陵做過的事,突然便低下了頭。
「那件事,對不起......」秦方遠聽永寧公主提起過那件事,隨即也深深作揖道:「元寧是我的妻子,她的錯,也就是我的錯。若兩位還有怪責,方遠願一力承擔!」
邵顏剛想說已經過去了,邵長陵卻沉下臉道:「顏兒心善,自然不會怪責你們。但我卻無法輕易原諒你們。這樣吧,只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我便既往不咎。」
永寧公主憂心的看了一眼秦方遠道:「你請說。」
邵長陵並不去看永寧公主,而是走到秦方遠身邊,在他耳旁低語了一番。秦方遠起初還有些擔憂,待聽完邵長陵的話後,眉目一展,大笑著道:「方遠定不辱命!」
——
八月十五宜嫁娶。
並不算富足的朱水鎮裡,頭一次出現了鑼鼓震天,十里紅妝的成親隊伍。這一抬抬的嫁妝從鎮頭一直延伸到鎮尾。當真是朱漆髹金,富貴逼人。眾人紛紛猜測著成親的是哪一位,唯有朱水鎮的父母官和永寧公主他們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朱水鎮的父母官一路上親自帶著官差隨行保護,途中不知擦了多少次汗,腳一路都是軟著的。沒辦法,那可是長公主啊,是他削尖了腦袋都攀不到的人物。
永寧公主和秦方遠是將花轎送到了街口才返回的。秦方遠雖看不見,卻也能想像得出面前的景象是如何熱鬧。他不禁將永寧公主攬入懷中道:「可曾後悔嫁於我?」
永寧公主噗呲一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幹嘛。況且這天下間有什麼富貴我沒享過,如今不過是想跟你簡簡單單在一起罷了。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娶了我才是虧大了呢。這天下間有這麼多好女子,我不過是個殘花......」
「不許那麼說!寧兒!你待我的心就如同我待你的心,容不得對方受絲毫委屈。別人說我是瞎子你會生氣,但你這樣說自己,我卻比那時的你更生氣!所以別再這麼說了......」永寧公主一愣,接著眉目溫柔的點了點頭。
邵顏是今晨突然被永寧公主叫起的。她原先還在疑惑邵長陵撇下她獨自去鎮上新買的大宅子裡住是為哪般?
但直到喜娘進來對她道了聲恭喜,她才終於明白他的用心。她原以為她們拜過天地,便算是夫妻了。但是長陵一直不肯讓她梳婦人髻,還說什麼時候未到。想來卻是為了今日。
想到上花轎前,永寧對自己說的話。邵顏便羞澀的捂住了臉。他本意是要帶她去滄州成親的,那裡畢竟有她的娘家人......但滄州實在路途遙遠,他又覺得時間久了,她這樣跟著他太過委屈。
便索性定在了朱水鎮成親。畢竟永寧是她的堂姐,也算是半個娘家人。待披上嫁衣,蒙上蓋頭,永寧還開玩笑的道:「肯定是怕到了滄州,你舅舅突然不允,所以才急著在朱水鎮娶了你的。你放心,就算沒有你舅舅,還有方遠呢!那是你堂姐夫,保准在門口把他堵的嚴嚴實實!」
事實上,邵長陵在門口還真被難住了一陣。秦方遠的文才底子非常紮實,若不是這雙眼睛所累,去考個科舉是沒問題的。
迎了新娘後,隊伍繞城一圈,撒喜錢,放鞭炮;然後才進府拜的天地,入得洞房。
當兩人再度坐到一起時,心情與以往都有些不一樣。邵長陵輕咳了一聲,緩緩撩起了邵顏的蓋頭。邵長陵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邵長陵還有些不習慣心跳,更何況是如此激烈的心跳。當即捂住了胸口。邵顏久等不到邵長陵動作,有些不安的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這樣不好看?」
然而話還沒說完,邵顏的雙唇便被堵住了。
一時間,芙蓉帳下,輕紗蒙蒙,一派春光無限。
兩個月後,邵顏正收拾著東西打算跟邵長陵去滄州,卻不想永寧公主來送別時,她突感噁心,竟失禮的吐了她一身。待邵顏暈暈乎乎的被邵長陵送回房後,七巧趕忙去請大夫了。
鎮上醫館的老大夫今日不在,只有他兒子在。七巧問清了他學過醫,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他扯了起來。那老大夫的兒子平日裡最是重禮,見七巧一個姑娘家這麼扯他,當即便與她拌起了嘴。卻不想這一拌嘴竟又牽起了另一段緣分。
兩人一路嘰嘰喳喳的到了府中。青年惱怒的拂開了七巧的手,便蹲下身為邵顏診脈。他起先眉頭緊蹙,似有些不確定。待扶了好幾次脈後,終於燦然一笑道:「恭喜這位少爺,夫人這是喜脈!」
邵長陵的身子定住了。他僵硬的轉過脖子道:「喜...喜脈!是孩子有......不對,是說顏兒有了孩子嗎?」
待聽到青年肯定的答覆後,邵長陵激動的差點把桌子掀了。永寧公主剛換好衣裳進來,聽到這個好信息,忙去恭喜邵顏。邵顏輕撫著尚未攏起的肚子,朝邵長陵道:「我們給家裡去封信吧......」
邵長陵的雙手正扶著桌子,聽到邵顏這麼說,發自內心的應了一聲。
朱水鎮的信件快馬加鞭的到了京都。收到信後,邵長恆和俞氏激動之餘跟家裡交代了一聲便要去朱水鎮。宮裡的譽王也收到了消息,他趕緊讓侍衛去邵府知會一聲一起同行。
兩家人正在各自籌劃著名出行要帶的東西,卻不想新帝元銘遇到了登基以來最大的危機。事實上新帝登基,各路藩王是必須進京朝賀的。
但如今的新帝本就不是先皇的子嗣,即便有了過繼一說,依舊名不正言不順。這讓藩王們有些蠢蠢欲動。既然譽王的兒子都能做皇帝,那我們為什麼不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來京中朝賀的藩王寥寥無幾。邊境處更時不時的有小規模摩擦。
當元銘透過頭上的冕旒俯視著座下那幾個松鬆散散跪著的藩王時,他知道他的帝王之路才剛剛開始。元銘的雙手用力的握住了龍椅,似是在給自己截取著勇氣。
旁邊的譽王見了,張開冰冷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下面的藩王。而站在群臣最前方的邵長恆早就當先上前,對這些藩王的作為口誅筆伐起來。隨著邵長恆的出列,平日裡與他關係好的官員亦跟著加入了討伐的隊伍。
其中不乏御史言官,直說得諸位藩王羞憤滿面。元銘愣愣的注視著人群中的邵長恆,而此時的邵長恆也正抬頭看向了他。
一個笑容,一個放心的眼神,此中維護不言而喻。
您還是那個一直照顧著我和長陵的兄長啊......元銘動容之餘,譽王站到他身旁道:「那些不來的,陛下也請放心。本王這些年的仗不是白打的!」
元銘聽了這話先是閉上雙目,待再度睜開時,他的神色從未有過的肅穆和堅定。長長的龍袍蜿蜒而起,元銘站起身看著下首的藩王和各路臣公道:「無論朕的出生如何,朕如今已是天子!若各路藩王三個月內還不進京,視同謀逆!」
最後那聲如驚雷般炸響了整座宮殿!視同謀逆,那就是會派人前去討伐!沒想到這少年天子如此的果決狠辣。眾臣公紛紛跪下,而那幾個不可一世的藩王俱都露出了驚惶之色。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這雛龍竟隱隱露出了猙獰之勢,假以時日又還有誰能鎮得住他呢!想罷,幾人低下頭顱,緩緩的拜了下來......
這些事邵長陵和邵顏都不知道。他們只是遺憾於邵家和譽王有事耽擱,無法在孩子出生前趕到了。朱水鎮的生活安靜而平和,邵顏數著日子等待著孩子的出生。九個月後,在一個星空朗朗的晚上,邵顏發動了。
邵長陵、永寧公主和秦方遠都來了。還有朱水鎮的父母官也候在府外。邵顏折騰了一夜,終於在凌晨時生下了一個女兒。
邵長陵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和子嗣無緣,卻沒想到如今得了個女兒。當即高興的跟什麼一樣。他興沖沖的從產婆手中接過女嬰,便按耐不住喜悅衝進了產房。
床上,邵顏正閉目躺著,不想聽到了邵長陵的腳步聲。邵顏虛弱的朝空中伸出了一隻手,理所當然的被邵長陵緊緊握住。邵長陵引導著邵顏的手撫向了懷中的嬰孩。
邵顏撫向嬰孩的手非常輕柔小心,她看不見所以怕弄傷了她。其實這段日子裡她並不後悔舍了這雙眼睛,但看不到女兒的相貌,她到底是遺憾的......
邵長陵見了邵顏臉上的落寞,哪有不明白的。他拉過邵顏的一隻手指,輕輕的描畫著嬰孩的眉毛道:「這是她的眉毛。」又將手指移到嬰孩的眼角,「這是眼睛。她還沒睜開眼。」
隨後將手指下移到鼻尖和嘴唇一一介紹了起來。邵顏的腦中細細勾勒著嬰孩的相貌,接著她流著淚笑道:「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娃娃。」
邵長陵親昵的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道:「當然,她是我們的女兒嘛!」
屋子內的氣氛溫馨而又甜蜜,七巧用手勢示意著周圍的僕婦動作輕些。待眾人整理好屋子後,邵顏已經安穩的睡了過去。邵長陵放下她的手,幫她掖了掖被角。
接著抱過懷中的女嬰道:「爹和娘早就為你想好了名字。你啊,就叫妘兒吧。杜月娟娟入繡幃,妘空如洗曉星微。爾殘重把銀燈燃,好景依稀繞夢回......」
——
四年後,元銘對內勵精圖治,勤於政務;對外平藩王,立威儀。徐國一時間無人敢再對其不敬。他終於算是坐穩了這個位置。
邵長恆便在此時提出了要去朱水鎮看望邵長陵和邵顏。譽王聽了也附和著要去。老太后年紀大了,已經走不動了。卻仍顫巍巍忙前忙後。嘴裡說著這個是送給外孫女的,那個是送給外曾孫女的,連外孫女婿的禮物都有。
元銘聽到老太后絮絮叨叨的,突然也很想念他們。但他不能走,恐怕一輩子都得綁在這寶座上了。他心下感慨,便同意了邵長恆和譽王的請求。
於是,在邵妘四歲的時候,終於迎來了她的兩位外祖父和外祖母。今日,邵顏和邵長陵難得的裝扮了一番,順便還幫小妘兒梳了個非常可愛的包包頭。
一路上,小妘兒嘰嘰喳喳的就沒停過。
「娘娘,為什麼妘兒有兩個外祖父卻只有一個外祖母啊?」
「娘娘慢慢走!」
「娘娘先伸右腳,再伸左腳,這樣不會摔倒!」
「爹爹,娘娘好棒!一次都沒摔倒!」
邵顏被邵妘的童言稚語弄的哭笑不得。她轉頭對邵長陵道:「人家生的是女兒,我這是生的是一個管家婆啊。」邵妘聽到管家婆三個字,撓著包包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意思,便嚷嚷道:「妘兒是管家婆!管家婆!」
這下連邵長陵都笑了起來。一家三口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府門口。當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的馬車行進聲時,邵顏顫抖著抓住了邵長陵的手。一別四年,他們可還安好!
馬車緩緩停在了府門口,俞氏當先下來,接著是邵長恆,然後才是譽王。俞氏看到邵顏和她手中的小女娃時,當即控制不住的捂住了嘴。
「顏兒!」
「娘......娘!」
邵顏鬆開了拉住邵妘的那隻手,緩緩走向了俞氏。俞氏顫著身子,幾步上前環住了她。邵長恆是父親沒辦法這樣抱女兒,只好轉到邵長陵面前道:「你們都好嗎?」邵長陵點了點頭,拉過邊上的邵妘道:「妘兒叫人!」
「外祖父!!」
邵長恆誒了一聲,剛打算去抱邵妘。卻不想譽王走到這邊輕輕的咳了一聲。邵妘歪著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指著他道:「像娘娘!」
也許是血脈里的聯繫,也許是譽王像邵顏,邵妘竟出乎意料的喜歡譽王。她一蹬腳,接著啪的一聲抱住了譽王的大腿。譽王何時被一個小女娃這樣對待過,當即歡喜的有些手足無措。
邵長恆不滿邵妘舍了他而親近譽王,便從懷中掏出一個撥浪鼓道:「乖乖妘兒快看,這是什麼?」邵妘抱著譽王的大腿看著那個撥浪鼓道:「好漂亮的鼓!」
說罷放開譽王,就要去邵長恆那裡。譽王一愣,接著快速移動到了後面一輛馬車前道:「妘兒,這是外祖父給你準備的!」說罷,一掀布簾,竟然是整車的新奇玩意兒。
邵妘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撲向了那輛馬車。譽王挑釁的朝邵長恆看了一眼,心裡想著女兒被你搶去了,外孫女總得歸我了吧。
進府的那條路上,邵長恆和譽王仍在暗中較著勁。這個說:妘兒啊,皇宮裡有好多新奇漂亮的東西,要不要去看看?另一個說:妘兒啊,邵府里有安哥兒可以陪妘兒玩哦!邵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竟然還是選擇抱住了譽王的大腿。
邵長恆挫敗的在一旁傷心,俞氏笑了笑,附在他耳旁道:「譽王沒了妻子,顏兒又跟他不親,這下好不容易有個妘兒,你就讓讓他吧。」邵長恆被俞氏這麼一說,心裡略微平衡了些。他有些憐憫的看了譽王一眼,便跑到邵顏身邊噓寒問暖了。
進了屋後,邵顏讓七巧帶著邵妘去院子裡玩,自己則和眾人坐下敘舊。說到京都的變故時,邵顏和邵長陵都捏了把汗。
譽王說的輕描淡寫,但這其中的兇險又有誰知?屋子裡時不時的傳來問話聲,驚呼聲,以及低低的抽泣聲,這四年當真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的......
院子裡,邵妘正拿著譽王外祖父剛送她的琉璃沙漏透著陽光看的出神。因天氣已有些熱,七巧便轉過身,吩咐邊上的小丫鬟去取團扇來。卻不想她一個轉頭的功夫,邵妘卻因為太過專注,腳下一絆,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聽到噗通一聲,七巧趕忙跑向了邵妘。
邵妘覺得眼睛有些痛痛的,頭上很沉,沉的仿佛要壓垮了她一般。她緊緊閉上眼睛,喘著氣試圖緩解一些。卻不想那種悶悶沉沉的感覺更重了。
七巧讓小丫鬟去找醫館裡的那個小大夫,自己則抱著邵妘著急的快哭出來了。聽到七巧的哭聲,邵妘勉力的動了一下頭,卻不想原本沉沉的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她拉住了七巧的衣袖,迎著陽光睜開了雙眼。那雙原本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竟奇異的光澤。
邵妘扶著七巧的手站了起來,七巧還要去檢查她的額頭。她卻跳開一步道:「笨七巧,我沒事!」
說著還一蹦一跳的跑到了院子裡的小湖邊。邵妘透過湖面看著裡面自由遊動的小魚,剛準備咧嘴笑,卻不想湖水中倒映出一張詭異的臉,一個全身濕漉漉的女鬼緩緩浮出水面......
談論完了京都的那些大事後,邵顏也說起了她和邵長陵在朱水鎮的生活。幾人正聽得興起,卻不想門外跑來了滿臉都是淚水的邵妘。邵妘進了屋後,也不管其他人,一把撲入母親懷中道:「娘娘!娘娘!湖裡飄出一個好可怕的女人,她一直跟著我,一直跟著我!」
邵顏拿著茶碗的動作一頓,接著一個可怕的念頭爬到了她的臉上。湖裡飄出的女人,一直跟著邵妘......難道......難道她的女兒也跟她一樣能看到那些鬼物?!
手上一個不穩,茶碗砰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碎片乍裂,濺起點點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