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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人所難衛王爺

2024-06-06 01:08:51 作者: 長亭落雪

  迴廊轉角之外,紅箋回頭看著方走出的包房,問出了一個她思量多時的疑問:

  「小姐,你真的覺得這樣有用嗎?」

  賀南風笑意還未散,聞言放下袖子側頭道:「什麼?」

  「像侯爺同夫人之情,紅箋記得他們共讀詩書、琴瑟和鳴,從頭到腳無一處不是契合的。」紅箋思量著,一邊道,「所以夫人去了那麼多年,侯爺始終牽掛在心,無法割捨。可李小姐同七皇子殿下,卻從頭到腳無一相似之處,小姐也認為,他們真的有可能麼?」

  賀南風道:「絕對可能。」

  「為什麼?兩人毫無共通,如何心心相印呢?」

  賀南風一笑,回答:「這你便不懂了吧,就要有所不同,才能別出生面,越發吸引,是為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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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箋越發不解:「那豈非相同相異,都能促成一對兒,男女姻緣便沒有定數了?」

  賀南風思量片刻,道:「男女之情確實無定數,不過卻總有大勢可循。」

  「什麼大勢?」

  「還是共通。」

  「可小姐方才說,要不同才能越發吸引,是為互補?」

  賀南風止步回頭,道:「看似不同,故而吸引;實則相一,故而終成。」

  這世上男女,一拍即合不離不棄的,是一類,如賀佟與雲汐;初以為契合,慢慢發覺相去甚多,而漸行漸遠的,是另一類,如天下多數夫妻愛侶;再有看似全然不同,卻莫名被吸引或相互吸引的,又是一類,如雲寒對青鸞,穆洛宸對李昭玉,和前塵的賀南風對宋軒,以及古往今來恁般多身份性子相差極大,卻相親相愛的男女。

  但三者究其根本,都在共同上。即便是最後一類,看似天差地別,實則內心相一,才會讓看到的外在差別,更成為一種吸引,貌離反而神合。

  雲寒清冷,青鸞熱烈,他卻心底是嚮往那熱烈肆意之情的,所以一遇上便多年不忘,其他與自己看似相同的貴女,反而入不了眼。

  穆洛宸活得簡單自在,一身紅塵煙火,李昭玉為人深沉冰寒,對一切漠不關心,前者卻厭惡束縛,覺她這樣才是世間最大的自在,因此驚為天人;而李昭玉也會漸漸看清,自己冰冷外殼之下,有跟少年一般澄澈純粹的初心,她的外殼,也只有這樣的對方能夠穿破。

  前塵的賀南風溫柔善良,宋軒陰狠狡詐,可那海棠月夜之下,她真正的孤獨被喚醒交織,生出的憐惜也許對他,也許透過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罷了。

  還有她與凌釋,他們都是溫柔善良,重情重義之人,故而才相互憐惜,又相互深愛。

  世間真正相愛之人,必是內心契合的,哪怕看起來不同,實則也是共通的。所以有些看起來如出一人的,卻反而不會動心,因為外在表現的形容,和內里期許的自己,並不盡然相同。

  這是賀南風前塵今時,歷經滄桑之後,體味人心深處,而得出的結論。並因此才會確信,自己這番安排必能奏效。

  紅箋愕然,似未聽懂,又隱約覺得頗有道理,隨即想到自家小姐十三歲年紀,就看透了塵世恁多事情,不禁微微蹙眉道:「小姐你怎麼將任何事,都看得這樣明白。連男女之情,也找到其中能夠言說的根本。這樣是不是,過分理智了些。」

  言外之意,這樣條條理理看待事情,哪像個女兒家,尤其還是文人家的女兒,萬一最後一切瞭然無趣,看破了紅塵,可怎麼好……

  賀南風聞言一頓,隨即淡淡笑道:「那照你這樣說,凡知道最終要死的人,就都不會好好活了?」

  人人都知道自己最終會死,但因此自暴自棄枉費人生的,還不是寥寥無幾?這話是道她雖看透這些不假,卻並不會因此變得冷情。相反的,因為看透,才能更加明智,更懂得取捨,也更懂得珍惜。

  這便是她當初畫飛鵠的心境,心似雙鵠出塵,卻又因所愛而堅韌。高處大局觀瞻,與置身其中體味,並不衝突。

  紅箋似懂非懂,還未回答,便見小姐忽然愣住,叫她險些撞到對方背上,霎時抬頭,也是不由一驚。

  原來那轉角之外,不知何時竟站了個衛王爺在,這廂與主僕二人迎面相對,臉色還似乎有些奇怪。

  他怎會在這裡?何時來的?豈非將她們方才的話都聽了去?

  賀南風回神,隨即淺淺福身一禮:「南風見過王爺。」

  凌夙今日一身青白色長袍,腰間一條紅寶石玉帶,更顯得皇家貴氣,手中一把象牙做骨的摺扇,使得貴氣之中又帶著幾分飄逸。

  他淡淡一笑,示意對方免禮。

  身後一個茶館神情為難,向賀南風點頭施禮,明顯按小姐摒除閒人上樓的,但衛王爺身份高貴,他沒敢阻攔。

  那應當來得不久,只不知方才那些話,他在轉角聽去多少。賀南風不動聲色,又淺笑道:「王爺也來喝茶麼?」

  凌夙一笑,搖頭道:「我們去七姐家吃驢肉,路過時發現你的馬車在路邊,就上來看看。」

  他口中的七姐,便是指老鄭王之女恆順公主,當初在皇族晚輩里排行第七。

  坊間巷陌都知賀家三小姐時常來鶴鳴茶館,故而她到這裡時從不會掩飾行蹤。倒不想凌夙今日看見,會找了上樓。

  他話音剛落,便有個小廝在樓梯下道:「王爺,皇孫殿下叫您快些呢。」

  這群年輕子弟,跟誰親好,偏常去恆順公主府廝混,能學到什麼好東西?賀南風暗想,尚未言語,就聽凌夙回頭道:

  「你讓他們先走,我晚些自己過去。」

  「這……」

  「去吧。」

  「是。」

  小廝雖不解,還是恭敬退了下去。凌夙這才又重新看向賀南風,眉宇含笑道:「聽說三小姐頗通茶事,不知本王今日可有口福,能飲上一盞三小姐煮的茶。」

  雖對他忽然改主意,留在鶴鳴茶館也有幾分詫異,但堂堂王爺開口,自然不好拒絕。賀南風平素會提及李昭玉在此,叫凌夙望風而逃,眼下卻不合叫旁人知曉。便只得笑著答應,抬手請對方進了旁邊一間臨街的包房。

  不消片刻,茶倌已將一切器具備好。屋裡爐火微熱,凌夙就打開象牙摺扇,輕輕搖晃著。抬眸見賀南風挽袖煮茶的模樣,沉寂片刻,將扇子舉在她身慢慢扇風:

  「三小姐平時在侯府,也會自己煮茶麼?」

  賀南風察覺,笑了笑道:「得空時會。」

  凌夙點頭,頓了頓,又道:「上回王府遊園會,你怎麼沒來?」

  說的應該是,穀雨後在莊子上,綰姨娘傳信說收到慶元公主帖的那回。賀南風當時還覺奇怪,自年初春宴後公主們明顯對自己不喜,又怎會特意相約遊園賞花?而今一聽這語氣,便不由猜測,難道是衛王爺有意相邀,才托公主侄女下貼的?

  賀南風回答:「南風當時不在府中,來回不便,就沒能去成。」

  凌夙「唔」了聲,笑道:「原來如此,本王還以為你是因為宋珮的緣故,躲著本王呢。」

  她確實一向對他能躲則躲,但不是因為宋珮。且這兆京內外多少男女躲著衛王爺,這人好似半分沒有自知之明。

  賀南風聞言淡淡一笑:「豈敢,王爺多慮了。」

  「本王聽說你喜歡牡丹,」凌夙笑容清澈,繼續道,「就特意叫人從洛陽和濟州買回了幾十盆最好的,可惜你沒去。明年花開的時候,你一定要看看。」

  賀南風微微凝眉,又轉瞬即逝,沉吟片刻,抬眸道:「南風喜歡這世間所有的花,不拘牡丹。」

  凌夙道:「這樣,那本王回頭,將後花園重新擴建,多種些花木進去,保證四季有花開,三小姐一定會喜歡。」

  說話間,茶湯開始翻滾,賀南風便端起小鈸,灑了灰進爐,讓碳柴保持小火慢慢煎煮。

  整個過程及其流暢,又極其溫和,凌夙看著只覺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

  待一切放好,賀南風才又抬頭看向對方,不急不緩道:「王爺為何要這麼做。」

  凌夙沉寂片刻,道:「難道本王的心思,三小姐不明白麼?」

  賀南風搖頭一笑:「不明白。」

  凌夙也笑了笑,絲毫不惱:「我方才聽你對丫頭說,這時間男女情意不定,但有大勢可循。許多人看似不同,實則相一,所謂共通。」

  他果然聽到了。雖不知前頭李昭玉那部分可也有聽見,但哪怕只有後面什麼不同相一的,一個十三歲的閨閣少女,對世間男女情意之真諦,如此來瞭然於胸娓娓道來,難怪衛王爺方才臉色那般奇怪。

  賀南風默然,沒有接話。

  「那三小姐不妨說說,本王與你有何共通之處?」凌夙道,含笑看著對方。

  她既認為男女之間的情意,外在區別無關緊要,要以內里相通為根本,使得看似的不同,反而成為形式的互補和吸引。那浪蕩之名遠揚的十七王爺凌夙,和才德享譽兆京的文候嫡女賀南風,可算是看著最大不同的了。

  凌夙這樣問,便是告訴對方他們這樣不同,他卻明顯被她吸引,故而問起共通之處。看似疑問,實則告白,可見十七王爺於兒女小情趣上,確頗有幾分功力。

  然賀南風卻是啞然失笑,神色淡淡道:「王爺這可是強人所難了。」

  「為何?」

  「王爺的情意,素來只看皮相。只論入不入眼,再看膩了與否,哪能到共通這一層?」

  凌夙一怔,她這是在,嘲笑他淺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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