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螢跟蹤辛翼

  辛翼抬起頭，剛好看見林亞靜收起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他沒急著追問，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這事不算小，瞞著也沒必要。雖然離婚了，但孩子是你倆的，還是告訴他一聲比較好。」

  這就是在詐話了，不過辛翼估摸著以林亞靜的性格，絕對不會聯繫那個神秘前夫。從林亞靜這麼淡定的反應來看，葉甜甜的失蹤和她的神秘前夫，大概是逃脫不了關係。

  「這事跟案子有關係？」林亞靜問道。

  「有沒有關係，你還不清楚麼。」辛翼雖然臉上掛著笑，話語裡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這麼說吧，您要是一直替他瞞著，這葉甜甜真得九死一生了。」

  大概是「死」這個字戳中了林亞靜這顆當媽媽的心。她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悠悠說出一句，「這事我得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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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復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差點急暈過去：「都什麼時候了，被帶走的可是她女兒，她還得想想，真是皇帝不急……」話還沒說完，沈復意識到這句話用得不對，「呸」了一口後又道：「真是耽誤事！」

  「你急什麼。」蕭夙雙手環胸淡淡說道：「這不正說明我們之前猜測是對的。她知道對方的來頭。」

  「而且她願意說，只是需要點時間。反正現在時間還充足，給她唄。」一旁的白子洛接話道：「總好過我們跟無頭蒼蠅一樣瞎忙活吧。」

  「也是。」沈復說完這句後，又專心聽審訊室的對話了。

  夏螢全程都安靜地聽著大家討論，基本沒插話。祁思嘉也是。審訊結束的時候，用不著許局說話，蕭夙簡單幾句話就把每個人的任務安排清楚，各人就去忙各自的了。

  經過夏螢身邊的時候，白子洛停下腳步，笑著跟她說，你不是我們隊的，也不好給你們安排任務，你們就聽辛翼或者葉文暉安排吧。說完就出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辛翼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夏螢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怎麼了？」

  夏螢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周圍已經沒人了，就連祁思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啊，沒事，等你麼。」

  話出口後夏螢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多曖昧，望著辛翼似笑非笑的神情，夏螢十分想把剛剛那句話吞回去。

  「這麼好，等我啊。那我不能讓你白等啊。」辛翼邁開步伐道：「走吧，這麼晚了，請你吃晚飯吧。」

  夏螢正覺得自己心裡沉甸甸的，暫時也不想一個人呆著，便應了下來。

  辛公子挑的餐廳一如既往的高貴、奢華、優雅，當然好不好吃另說，關鍵是貴。夏螢合上菜單，內心深深嘆了口氣，感慨了一下人與人之間的貧富差距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滅的。

  「喲，今兒甜品特價，就300一個？來兩個吧，不是小姑娘都喜歡吃這個麼。」辛翼興高采烈道。

  「……」夏螢又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不僅不能消滅，而且差距還在不斷擴大。

  點完菜，辛翼將菜單往旁邊一放，「怎麼了，一出門就看到你垂頭喪氣的。」

  「也沒什麼，就是……」夏螢想了想，才吐出一句，「被比下去了。」

  「比下去了？」辛翼腦子轉了轉，試探性問道：「跟白子洛比？」

  「都是啊。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夏螢低聲道。

  辛翼笑了笑，還未說話，夏螢卻先開口問道：「你跟他們在一起時，真的很開心，狀態也很好。你應該很喜歡這裡吧，為什麼要去海城？」

  「這個問題，是有點難回答啊。」辛翼輕輕笑了一聲，道：「我要說我是自願的，你是不是不信？」

  夏螢露出「當然了」的表情。

  「別這麼直接嘛。」辛翼忍不住笑出聲，道：「被調走之前，許局跟我談過話。他說我呆在北城也可以，但去海城可以有更大的發展。」

  夏螢看著他，認真聽他說話。

  「但是你也知道，我嘛，對什麼『更大的發展』這種話完全沒興趣。不過許局當時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你覺得當刑警的最終目標，是維持一個全國第一的名頭，還是讓每個刑偵大隊都變成北城支隊？」

  夏螢輕輕「啊」了一聲，她明白了許局的用意。

  「許局上了歲數，就喜歡說這類故作高深的話。」辛翼搖搖頭道：「不像陳局，暴脾氣，每次他訓話的時候，我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過來揍我！哎，我可太怕他了。」

  夏螢不置可否地挑了個眉，內心OS道：明明是你老是把陳局氣到跳腳吧。

  「但許局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咱們當刑警的，目的不是為了其他有的沒的，第一也好第二也好。抓住兇手，還原事件真相，才是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不重要。」

  夏螢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內心一暖，嘴角微微上揚，輕輕道了聲謝。

  辛翼好似沒聽見一樣，正好服務員來上菜，琳琅滿目的菜餚擺了一桌子。等服務員走後，辛翼也不再提隊裡的事。兩個人就這樣邊說邊笑著吃完一餐飯，走出餐廳的時候，夏螢已經覺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回到酒店房間，劉一楠正抱著厚厚一摞書在看，說是葉隊布置的。說完她就埋怨夏螢玩失蹤，她本來想拉她一起去樓下餐廳吃飯的。

  「你這幾天老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吃飯啊。」劉一楠不滿道。

  原本劉一楠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正戳夏螢心事。她臉頰微紅，輕聲說了句「盡瞎說」，便迅速洗漱上床洋裝睡覺，任劉一楠怎麼喊她也不理。

  等身後傳來劉一楠輕微的鼾聲時，夏螢才偷偷從懷裡拿出手機，點開辛翼的微信對話框，斟酌了好久，給他發了一句：「晚餐很好吃，謝謝。」

  這一次辛翼很快就回復了過來：「晚安，明天見：）」

  夏螢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又迅速壓了回去。她把手機塞到枕頭下，合上眼準備入睡。

  晚安，明天見。

  沒能等到林亞靜自己坦白，海城支隊的眾人便要踏上返程了。五人前前後後在北城呆了快一周，陳局已經給葉文暉打了好幾個電話，讓他沒什麼事先回隊。

  「哪能是沒事呢。」葉文暉掛了電話後，嘆了口氣這樣說道。

  「這事也急不得，更何況葉甜甜是在北城被人帶走的，我們不可能把你們一直留這。」沈復拍拍葉文暉的肩膀，安慰道：「一有消息我會立刻告訴你們的，到時候還得咱們齊心協力，把葉甜甜給找回來。」

  葉文暉側過身，笑著道：「那，合作愉快？」

  「當然。」沈復伸出手，「合作愉快。」

  葉文暉認真地看著沈復的雙眼，繼而一笑，握住沈復的右手。兩人相視一笑。

  回到海城之後，陳局先後派下幾個任務，眾人立刻忙開來，但也沒忘記請柬的事。距離請柬上通知的時間越來越近，夏螢也從秋裝換到了冬裝。

  而關於葉甜甜的案件也正如沈復所說，兩隊始終保持著高頻率的聯繫，每次查到一點新消息都會開展視頻會議，甚至兩邊人都去對方城市跑過幾次，說出於保密需要，還是見面談好，怕網絡泄密。

  請柬上的地點也經過自己盤查，離海城有些距離，飛機轉輪船大約需要十幾個小時才能到達。最主要的是地勢荒涼，渡口那裡居民就少，而那座島嶼荒廢已久，聽當地的人說，就沒見過有人去過那裡。

  私下裡，夏螢已經把郵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電子請柬上清清楚楚標了自己的名字，夏螢，還有那句「向你母親問好」。

  回城之後的夏螢也聯繫過母親幾次，但母親不是不接電話就是不回答她任何問題。她也想著去找母親當面聊聊，卻被母親告知已去國外旅遊散心，讓她不要離開海城，不要調查與自己不相關的東西。

  可是……這分明是跟自己有關的事情吧。

  她能預感到這件事的發展趨向已不受控制。對方深不可測，他們卻身在明處，只能被牽著鼻子走。這麼一想，夏螢不免有些喪氣。

  「在幹嘛呢，又在發呆。」阮小軟啃著一顆蘋果，嘮嘮叨叨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夏螢旁邊，「你從北城回來之後怎麼變得怪怪的，好容易休息一天也是坐在沙發上不吭聲，喊你也沒反應，什麼情況，工作壓力大？」

  「沒。」夏螢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有個案子沒頭緒，有點煩。」

  「果然是因為工作啊。」阮小軟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感慨道：「我就說嘛，自從我上班後我就發現了，人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這八九肯定都是因為工作。哎，要不你跟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靈光一閃，助你破案？」

  葉甜甜的事，夏螢一時半會也講不清，便擺擺手用了一句「機密」搪塞了過去。阮小軟也沒勉強她，只道讓她把大白牽出去遛遛，盡一點主人的責任。

  夏螢也沒推辭，抓著狗繩便出了門。

  大白的散步路線一向很穩定，走出小區，穿過公園，直達河邊飛奔1公里，回家。因此夏螢在遛狗過程中基本不用動腦，整個人都處於放空狀態。這種情況就導致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一處全然陌生的街道。

  「……不妙。」夏螢自言自語道：「這是哪？」說完斜眼看著身邊瘋狂搖尾巴的大白，道：「你幹的好事對吧，遇到漂亮小姐姐就跟過來了？」

  大白對夏螢的話充耳不聞，一個勁地對道路的前方瘋狂搖尾巴。夏螢見狀，暗暗覺得不對。這是條小路，路上除了街邊零零散散幾家店鋪外並無路人。看大白這種興奮狀態，要麼遇見心儀母狗了，要麼就是……

  一個熟悉的身影隱隱約約從前方出現，邁著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刑警的本能讓她立刻拽緊狗繩，竄進離自己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大白張嘴想要叫幾聲，被夏螢冰冷的目光給嚇了回去，可憐巴巴地「嗚」了一聲，便跟著夏螢進了便利店。

  夏螢站在貨物架前，假裝在挑選飲料，視線卻時不時瞥向門外。

  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迅速經過門外，雖然他的步伐很快，但夏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辛翼。

  夏螢內心還在猶豫著，身體卻搶先一步行動起來。

  她隨手買了幾根火腿腸丟給收銀員小姑娘，拜託她看一會大白，便迅速出了門追上辛翼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