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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5 醫生,救救他!

2024-06-06 00:48:20 作者: 眉予

  盡頭,大概是ICU病房的入口。

  相對的兩個門,站了四個警察守衛。

  知意走得很慢,她急著想要分辨,這兩個病區,哪個床位上面躺著她朝思暮想的人。

  帶路的領導回頭,招手:「孔小姐,這邊。」

  她只好小跑兩步往前走。

  快要走近的時候,兩側的警官向白色警服的那位敬禮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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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意看到他們交談,然後幾個人都扭過頭來看她。

  她攥緊了衣角,手指攪動著。

  也許他頭部遭受重創,不一定能夠醒來?

  也許他恰好失憶了,忘了她?

  知意什麼都能接受。

  她想,她只是喜歡許則勻。無論是活蹦亂跳的他,還是安靜的他。財力物力她都不缺,所以知意想,什麼後果他都能承受。

  就算真的變成植物人,她也能讓他做最體面的植物人。

  知意往前邁了一步,幾個警官朝她點頭示意,卻沒有開門的意思。

  為首的那位白襯衫,仍然往前走。

  並且,又扭過頭來,第二次招手:「孔小姐,這邊!」

  知意和孔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裡都是不解。

  轉過彎,是外科病房。

  外科?!

  他們兩個人好像受到了莫大鼓舞,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外科,總比神經外科要輕一點吧。

  同樣是走廊盡頭的病房,同樣有兩位警官把守。

  這次,白襯衫停下,第三次招手:「孔小姐,就是這兒。」

  中年人眉頭緊鎖,話未出口卻先嘆氣:「抱歉,孔小姐。則勻在這次行動中受了傷,我謹代表公安部向家屬表示……」

  近在咫尺,她一向是急脾氣。

  再也不能等了。

  急躁躁地打斷對方:「請問,他怎麼樣?」

  對方停頓的幾秒鐘,知意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能看到塵埃在光線中的漂浮。

  「當時,兩個歹徒拿出針管要扎進則勻手臂中注射,他殊死抵抗……」

  注射……

  毒品???

  知意呼吸一滯。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

  一個從小對毒品和毒販充滿仇恨的人,一個父親因為禁毒而犧牲的小孩,如果被迫染上毒品,他要怎樣面對餘生?

  知意的腦子一團亂麻,找不到思緒。

  她腦中甚至出現了電影中那些戒毒的畫面,以頭撞牆,咬舌自盡,自.殘,五花大綁……

  無論什麼,知意會一直陪著……

  「則勻是正當防衛,車輛在行駛中側翻,又滑動,而後起火……」

  知意的手緊緊抓住孔徽的衣袖。

  大火……

  許則勻……

  他不會毀容吧……

  那樣一張臉,真的可惜了。

  孔徽垂眸,看見身邊的堂妹小臉慘白,額間冒出汗珠。

  他抬手,安慰性質拍了拍堂妹的手。

  而後波瀾不驚地開口:「先生,則勻的傷勢如何?」

  對方止住了滔滔不絕的口若懸河,驟然剎車,痛心疾首道:「背部嚴重擦傷。」

  堂兄妹兩個都屏住呼吸,等著白襯衫接下來的話。

  卻只等到了沉默。

  沒了?

  嚴重背部擦傷?

  知意有一種遠赴山水掐死一隻螞蟻的感覺。

  她被請進許則勻的病房。

  白襯衣警官緊隨其後,要再次進去表示慰問。

  卻被孔徽一把拉住。

  「先生,抓捕過程一定很兇險吧?您挑能說的給我講講?」

  ……

  知意走進來時,聞到了醫院特有的味道。

  除了消毒水和濃重的碘伏氣味,還混合著皮膚潰爛的血肉腥氣。

  病床上鼓囊囊一長條,從床頭一直到床尾。

  能依稀看出此床病號生龍活虎時的高大身影。

  知意輕手輕腳,走到病床近旁。

  許則勻趴著。

  右手上有輸液的針和軟管,用醫用膠帶牢牢貼著,因此手臂要放在和床平齊的置物台上。

  她抬頭,陽光打在她白皙乾淨的臉龐和纖細的脖頸上。

  因為匆匆出門,知意難得不施任何粉黛。

  像是褪去了大人西裝的小孩,露出稚嫩的破綻。

  許則勻睡得很沉。

  大概是因為趴著,呼吸聲比平時沉重。

  知意聽著他呼吸的綿長節奏,他的鴉黑羽睫。

  眉骨和顴骨有幾道淺淺的摩擦痕跡,左手的手背也有。

  因為臉上這些傷痕,鐵骨錚錚的許則勻多了幾分戰損感,讓人止不住心疼。

  知意搬了椅子坐下來,沒有找到暖液器,乾脆用手心虛握著軟管。

  她俯著上身,下巴抵在許則勻的大臂上。

  嫩生生的指尖,去觸碰他微蹙的眉心。

  指尖下滑,撫過許則勻硬挺的鼻樑。

  漆黑的墨眸緩緩抬起,許則勻聲音沙啞,有濃濃的驚訝:「腓腓?」

  他的聲音虛弱,有氣無力。

  眼皮闔動了幾下,又昏沉睡去。

  直到現在,知意才覺得害怕。

  眼淚奪眶而出,她邊喊邊往門口沖:「醫生,救救他!救救他……」

  門外聽到動靜的孔徽也是一驚。

  高挑的身姿開門側身,醫生護士衝進來。

  一同檢查後,醫生對著白襯衫匯報:「您好,病人一切都好。」

  知意臉頰通紅:「可是他,他暈過去了。他喊了聲我的名字就暈過去了……」

  醫生也驚訝,一瞬不瞬望她:「叫名字?不可能啊。病人背後創面很大,我們用了止痛劑,也有鎮定的作用。」

  知意的眼睛眨了眨。

  醫生和護士都退出去之後,病房再一次陷入安靜。

  許則勻右手食指尖夾著監測儀器,不時發出滴滴的聲音。

  知意抬手,拉起純白色被子的一角。

  因為剛剛的驚慌,水晶般的大淚珠還掛在腮邊。

  白襯衫伸手阻止:「孔小姐,不要看了,創面……真的比較血腥。」

  「而且覆蓋了濕性敷料……」

  她哪裡聽得進去。

  「嘩啦」一下,利落掀開被子。

  眼前的狀況,讓孔徽的眼球都跟著一頓震顫。

  知意捂著嘴巴,將不可自抑的哭泣聲堵在唇齒之間。

  ——許則勻的背部,算得上是血肉模糊。

  後頸,肩胛骨,是傷的最重的部位。

  連著脊柱的位置,一大片皮膚像是被徹底掀開。

  傷痕的邊緣,是不規則的。

  能猜測到,被細小的沙礫和石塊摩擦。

  因為清創,那些傷痕看起來更加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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