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 她做好心理準備了
2024-06-06 00:48:18
作者: 眉予
知意坐得很穩,眼中沒有眼淚。
此刻只覺得,怎麼S8這樣級別轎車,有震耳欲聾的風噪聲。
她的嘴唇一張一合,自己腦中接收不到聲音的訊號。
可是孔徽聽得分明,知意在說:「不可能,你知道『遭遇不測』是什麼意思嗎?」
許則勻身邊有那麼多人,有那麼完備的預案和先進的防禦技術。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個不光頭腦發達,武力值也滿格的存在。
知意以為,她這次回到申城,只要耐心等待,就能等到一個完美的結局。
孔徽的手掌扶住知意的肩膀,似乎在給她後盾和力量。
他說:「知意,我還在聯繫,我會帶你去看他。」
知意耳中一陣尖銳的鳴音,而後回過神來:「大哥,你知道他現在什麼情況?」
孔徽問前排助理:「則勻那邊,有沒有更新?」
助理回頭,看了一眼知意,又對著孔徽頷首:「老闆,目前沒有。」
「孔小姐,我們是中午收到的線索,則勻先生遭遇埋伏。」
知意覺得不可思議:「平都怎麼會有埋伏?」
「不在平都。」這是孔徽的推斷,但現在他以非常確切的口吻說出來。
孔徽,向來看不慣打著『為別人好』的名義所謂善意的謊言。被隱瞞的一方只好在事情的終點迎接最猛烈的衝擊和所有人的同情。
他對知意知不無言。
而這一路上,知意都沒有再問什麼。
她覺得恐懼。
不知道他陷在什麼樣的環境,不知道他是否受傷,不知道……
在孔徽出現以前,她明明以為,未知就意味著平安。
……
知意帶著孔徽回到老宅,年後,這座大宅幾乎沒有了人味兒。
家裡的傭人們還保持著宅院、樹木、湖面的清潔和美觀,見到知意回來,阿姨親切地迎上來。
這個阿姨,是小時候,她換走苛待許則勻那個保姆之後來到許宅的。
這麼多年,對知意和許則勻都生出了舐犢之情。
一張並不年輕的臉滿臉笑容地迎上來,急急忙忙地問:「小姐回來了?少爺呢?好久沒見了。」
知意扯扯嘴唇,怎麼都笑不出來。
乾脆迴避這個問題,向阿姨介紹:「這是孔徽,澳門的堂哥。」
阿姨也露出驚喜表情:「第一次見到堂少爺呢,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天之驕子!」
「堂少爺是從澳門來嗎?」
孔徽微微頷首,往前邁步和阿姨寒暄,把安靜留給知意。
這一晚,她像牽線木偶一樣,吃了夜宵,跟著阿姨把孔徽安排在許則勻院子的客房裡。
知意一步都沒有多留,甚至不敢往許則勻的屋子看一眼。
她沒有帶巴塞羅小熊,也睡得很沉。
甚至沒有夢。
好像一個失去了喜怒哀樂懼的人偶。
知意甚至在晚上1點鐘,開了一個跨國的視頻會議,公司在策劃中華美食節走進歐洲的系列綜藝。
第二天一早,『中保特衛』總裁許則勻失蹤的新聞開始正式在各大媒體平台上大幅報導。
半小時後,『中保特衛』股票跌停。
觸目驚心的綠色下面,一條平冷的水平線。
太陽照在她的眼皮上,她只覺得刺眼。
眨一眨,卻落下一滴極重的眼淚。
淚珠在桑蠶絲面料上融入,暈開,邊緣呈發散狀的細細纖維。
孔徽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知意,走。」
他的眼神在說:「有消息了。」
知意的心跳重新提振:「走。」
阿姨在後面跺腳:「堂少爺,讓小姐吃了早飯再走呀!」
……
這次開的是孔徽在申城的座駕,加長,但沒有許家那輛過於誇張。
助理把餐點帶到了車上。
「吃吧,吃飽了好趕路。」孔徽沒有什麼安慰的話,但陪伴做得很到位。
像知意這樣級別的老闆,任何事,處事不驚,應該已經成為了習慣。
而孔徽自詡,作為常年不見面的堂哥,他並不是那個能讓知意卸載成熟偽裝,釋放脆弱的那個人。
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將近整整一個白天,他們到達。
目的地不是平都,也不是玉南。而是東南沿海,長著椰子樹,以牛肉丸和清湯火鍋兒文明的山城。
醫院停車場。
下車時,知意步子是飄的,腿是軟的。
孔徽拉住她,實話實說:「知意,我只收到讓我們來這裡的指令。則勻現在是什麼情況,輕傷還是重傷,我不知道。」
「你……」
「大哥,」她的聲音倒是十足的平靜,「我有心理準備。」
許則勻費勁心思,蠻了知意這麼多年,不就是擔心有一天,她會接受不了沉重的事實?
知意心想,她可以接受。
從申城一路而來,氣溫越來越高,樹木越來越綠,花朵的顏色越來越鮮艷。
她想,假如這一天,許則勻迎來了和他的父親母親同樣的結局,他會不會也是開心的?
她想,許則勻會覺得,死得其所吧。
她想,許則勻這十多年的生活和姿態告訴她,愛,不會因為死亡而消失。
犧牲的人往生了,活下來的人,更要珍惜眼前的日日夜夜。
因為這才是,他們犧牲的意義。
知意想,這是最壞的結局,她可以接受了。
所以,她不怕。
孔徽和助理在前面,知意和強七走在後面。
負一層的電梯口,有身著白色警服的中年人迎出來,和孔徽握手,然後欠身往知意這邊看。
等知意走近,對方一臉沉重:「是孔小姐吧?則勻的妹妹?」
她點頭,強七忍不住問:「先生您好,許總怎麼樣了?」
對方也不回答,上上下下打量了知意,道:「你們跟我來。」
電梯上行。
知意突然覺得雀躍。
她知道許則勻還活著。
他在接受救治,他在接受治療。
她眼神中充滿了希冀,和孔徽對視。
孔徽緊繃的嘴唇也有了上翹的弧度,他們的思路是一樣的:太平間通常在負一層。既然他們乘著電梯往上走,說明許則勻還活著。
走出電梯,迎面看到的是神經外科ICU。
兩側是透明的半邊玻璃牆,裡面的人身上插滿管子和儀器,無法辨別其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