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夢魘
2024-06-06 00:46:38
作者: 眉予
許則勻眸子突然睜大,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什麼意思?」
「我來玉南了,明城中央大街。」
這兒四季如春,沒有申城的陰冷,路邊的花圃里盛開著荼蘼的花。
相比較於深夜抵達機場卻沒看到許則勻的影子,知意現在心情平和多了。
聽見許則勻在電話另一頭說:「我現在不在明城,在鎮上處理事情。腓腓,你先找酒店休息,我下午趕到。」
她竟然沒有惱,大概是聽出了許則勻聲音中的疲憊。
到整個明城最高建築物的J·Hotel辦理入住,頂層的總統套房裡,知意聯繫品牌方送來換洗的衣物、她慣用的洗浴用品。
剛剛打完電話,「叩叩」敲門聲響起。
是小七,拎著一碗豆漿糯米飯,一個燒餌塊舉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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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舟車勞頓,吃點早飯吧。」
知意硬生生看著小七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樂陶陶地接過來,道了謝:「給你也開了房,趕夜路辛苦了,先休息吧。午飯時我叫你。」
房門關上,小七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掏出手機給自家老闆報信:【小姐沒生氣。】
……
燒餌塊,是被許則勻安利。她拒絕一切糯嘰嘰的東西,但第一次來玉南省,看許則勻大口小口,停不下來吃的噴噴香,還是沒忍住伸出小手:「要不讓我嘗一嘗?」
小料豐富有層次,配著彈軟粘牙的糯米糕,她不排斥。
全部塞進肚子裡,洗漱完畢,她像一條魚,絲滑鑽進被窩裡。
住慣了這個品牌的酒店,床單布料、枕頭的軟硬程度都是按照她平時的喜好布置的,今天知意卻怎麼都睡不踏實。
每次陷入困意就開始做噩夢,有人掐著她脖子似的喘不上氣,冰涼尖銳的觸感抵住她的頸動脈,身臨其境的窒息感讓她胸腔緊緊收縮,然後「騰」從被窩彈坐起來。
大口大口地喘氣。
第一次來到明城,她就做了這樣的噩夢。
似乎知意人一到這兒,就會被這個夢魘纏住。
她不信邪,拉開窗簾,日光大亮。這兒海拔比申城高,太陽比申城近,陽光照在床上,能滲透厚厚的鵝羽被。
知意點燃床頭的薰香,摸出眼罩戴好,重新入眠。
還是有夢境再次纏繞上來,這次她呼吸沒有了桎梏,但在很悲痛地哭。一個陌生中年女人從身後環抱著她,她側過來,那女人輪廓像刻在她的心肺中一般,有前世今生的面熟感,卻想不起究竟是誰。
哭到難以自抑,自然而然醒來。
知意摘下眼罩摸了把臉,還真的是溫熱的淚。
不能再睡了。她心裡有些慌,乾脆出門,到酒店私人公園去玩。
明城的植被覆蓋率和植物多樣性不輸東南亞,蜜蜂蝴蝶也都格外忙碌,飛進飛出。很多來度假的小朋友,在噴泉旁邊追著蝴蝶玩樂,手中拽著風箏的滾輪。
陽光、綠意、孩童,她在這兒停留,驅散夢裡的霧霾。
……
許則勻一路狂飆,從翁乙到明城,竟然午飯時間就趕到了。
下車小跑著進大廳,卻聽前台說孔小姐不在房間。許則勻蹙著眉,拿出手機。
高高大大,肩寬腿長。最普通的軍綠色棉麻襯衫,下面是板板正正的牛仔褲。什麼都不做,站在那兒就往人眼睛裡鑽。
有膽子大的女孩靠近圍著他左看右看,小心翼翼開口問:「你是許則勻嗎?」
他鴉羽一抬,露出邪魅的眼眸,很有禮貌點頭說:「是。」
手裡還操作著手機,點開知意的頭像,打語音電話。
那女孩小跑著向前台要了支筆,右手拉著左邊的衣袖展示在許則勻眼前:「可以請你簽個名嗎?」
他又不是明星,從來不給人簽名。不想培養粉絲群體,不靠流量、網絡這碗飯經營事業。
許則勻抬眸,就看見一個熟悉的,纖細的,我見猶憐的曼妙背影。
他匆匆對陌生女孩兒道了抱歉,大步邁過去。
知意的捲髮泛著長期精心護理的光澤,很Q彈散在肩頭,低著頭和面前的三五個小孩子說些什麼。
陽光剛好灑在她腳下,她一派澄淨,像一朵純白的鬱金香。
許則勻喉結動了動,張口聲音是乾涸的:「腓腓!」
知意回頭的那一刻,髮絲比張開的蝴蝶翅膀還漂亮。
第一反應是驚喜:「你怎麼來了?」
而後才想起,自己應該生氣、質問,於是叉著腰,撅起嘴巴,來表達自己剛剛的語氣是責問。
小腰兩掌可握。
許則勻覺得好笑,知意從小到大都這麼可愛。
他不說,自己掛了電話一秒也沒耽擱,一路最快速度狂飆而來。
而是聳了聳肩膀釋放出他常有的桀驁,然後關心知意:「怎麼不在房間休息,這一天這麼折騰。」
「你也知道折騰啊!」這下好了,打開了她的話匣子。
「我工作都沒處理完!什麼都沒帶!在路上幾乎20個小時誒!!」
許則勻笑著撓撓眉心:「這麼累,怎麼不休息?」
他是懂得怎麼避重就輕,打斷她思路的。
知意果然停下來,嚕了嚕嘴:「做噩夢。」
「餓不餓?」
「嗯。」
「哥哥帶你吃好吃的,邊吃邊說。」
「行!」
他像嚮導,也像帶著最在意的人展示自己的家鄉。開著車,一路喋喋不休,介紹『池中林』、『城中玉』這些明城人引以為豪的地標。
知意一開始聚精會神,突然車走到樹蔭下光線暗下來,又回想起那兩個夢。
她變得興趣缺缺。
「怎麼了?」
「我好像每次來明城都會做那個噩夢。」
「吱——」車輛急剎,兩個人的身體都往前傾,許則勻回頭:「什麼夢?」
「有人掐我脖子,不知道是拿什麼兇器,劃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氣……」
「還有什麼?」
他臉色很難看,點燃一根煙,越抽越急。
刀鋒似的五官輪廓統統緊繃著。
知意再次察覺到不對勁,許則勻為什麼會知道還有其他內容。
他為什麼會問:還有什麼?
她和他面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努力觀察他,說:「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從背後抱著我。我在哭,好像很怕什麼東西,好像很痛苦……」
猩紅的光點驟然跌落在許則勻大腿的布料上,他忙撿起來,卻掩飾不住手腕的顫抖,血管的膨脹。
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許則勻說話時白霧同時從深喉逃逸出來。
「腓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