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的平靜3

  對乙西來說，只要是她的病人，一視同仁，她絕對不會因為熟人或者不熟的人，就區別對待，這是她作為一個醫生的底氣。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她去沈奶奶病房，走廊很安靜，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楚然守在沈奶奶的床邊，沈裕則站在楚然對面的位置，一左一右，沈奶奶臉上帶著笑，她已經搭在門把手上的手慢慢收回來。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進去打擾沈奶奶和楚然，覺得自己進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種心底冒出來的自卑感，和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又犯蠢了，可是沒辦法，從小到大，就算是小心翼翼的做著事情，也會被討厭，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轉身走了，卻看見走廊對面站著的肖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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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衝著乙西揮揮手，兩人去了醫院後面的花園。

  肖婭扭頭看著她，嘆了一口氣，「怎麼不進去？」

  「裡面有人，」乙西手指摩挲著手裡的咖啡罐，

  「我看見你手上無名指的戒指了，你結婚了？」

  乙西點點頭。

  肖婭淡淡地挑了一下眉，「病房裡面是你丈夫？」

  「不是，是我丈夫的奶奶，」

  肖婭搖搖頭，覺得一頭霧水，這種家長里短的複雜關係，她一向不擅長處理，想安慰乙西，又不知道從哪安慰。最後只好伸手拍拍乙西的肩膀，

  她被肖婭逗笑，覺得這其實是個挺有意思的可愛的姑娘，輕笑：「你知道嗎。魯明析來找我了，問我你的情況。」

  肖婭臉上的笑瞬間垮下去，低著頭，「可是他沒有來看我，我生病了，他還是沒有來見我。」

  乙西說：「他說他去了，到門口的時候又沒有勇氣了，看得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害怕你不想見他，你又一直在等著他來找你，你們兩，還真是有趣。為什麼你不能告訴他，其實你也想見他，」

  「我.....也很害怕他不想見到我啊，乙醫生，我和他交往七年，七年的時間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所有人都以為我和他一定會結婚，所有人都覺得我能和他走到最後，可是，所有的理所應當，都敗給了現實，」

  乙西撓頭：「明析說，你和他分手的原因並沒有那麼讓人覺得愉快。」

  肖婭笑笑，「是我傷害他了，」

  「如果他真的被傷害了，那他就不會到現在依舊很牽掛你，」乙西說：「其實那天，我本來準備查房，經過你病房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面的爭吵聲了，不過我沒聽，我沒有聽見你們在說什麼，」

  「沒事，就算聽見也沒什麼，大概是大部人，不對，小部分人婚姻中都會面臨的一個問題，丈夫婚內出軌，提出離婚，而我依舊為了面子，死死硬撐著，假裝自己的生活沒有滿目瘡痍，假裝自己過得很好，其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伸手，指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這是我自己買的，只是為了在外人面前看起來，有個穩定的家庭，」

  乙西真的不知道人前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肖婭原本真實的生活竟然是這樣，如果她過得很幸福，丈夫對她很好，或許乙西現在也不會覺得她甚至有點可憐。

  「乙醫生，你說我的手術能成功嗎，」

  「沒有百分百的成功，」

  肖婭笑了，「周五，最遲周五，我就告訴你要不要做手術的決定，老這樣拖著不是我的風格，」

  起風了，她打了個寒顫，「走吧，我們回去吧，我還得想想怎麼和我爸媽說，我要離婚的事情，哦對了，這件事先別和他說，」

  乙西點點頭，當然知道他是魯明析。肖婭回病房，她自己一個人又在花園的椅子上發呆接近二十分鐘才回去科室，拿手機看時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未接電話。

  電話是沈裕打過來的，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撥了回去。

  「在做什麼？」他居然接得十分快，但聲音卻比以往更為低沉，

  「寫病歷，」她放下手裡的工作，站起來站在落地窗前，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來病房了？」

  她的心忽然頓了一下，沒說話，

  「後來護士長告訴我，你來過，為什麼當時沒進來，是因為楚然在？你就不進來了，」

  手機已然被手心被捂得有點燙人了，她卻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停頓了許久，嘆了口氣，「我覺得那個時候進去不合適，感覺會打擾到你們。」

  「怎麼會打擾，乙西，誒，轉身，」

  她沒明白，卻照著沈裕的話轉身，就看見他站在門口，「你怎麼來了。」是驚喜的意外，

  「你不去見我，我只有來找你了啊，乙醫生，」

  乙西笑了，說：「嗯。」

  「餓不餓，帶你去吃飯，」

  「好，」乙西點點頭，然後臉上有些紅了。

  她覺得自己是有點自卑的，特別是在面對楚然的時候，可是沈裕每一次都給了她足夠的底氣和關心，看見他，似乎連胃口都變好了，

  大概是因為以前念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乙西吃飯很快，但是沈裕卻總是不快不慢，不急不躁。她喜歡看沈裕這樣，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他身上，

  倒是把沈裕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怎麼了？」

  「沒怎麼。」她笑笑。

  「你傻不傻啊，乙西，」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嗯？」

  沈裕說：「你是我的妻子，為什麼會覺得你的出現會是打擾，看見你我很高興。這段時間，我知道自己的情緒很不好，但是看見你，對我來說，是安慰，你就算什麼都不說，都不做，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安心，」

  他放下筷子，凝神看著乙西。那種目光，說出的話，像是一種表白，沈裕說，「你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會是打擾。」

  乙西被觸動了，原來不是只有我愛你才會讓人覺得心裡暖，她低聲說：「我在遇到這樣的時候，會進去的，不會逃走的。」

  她知道沈裕一定是看出自己心裡的不自信了，他這樣認認真真和她說出這樣的話，對她來說無比受用。

  沈裕去結帳的時候，她收到了沈奶奶的電話，電話那邊沈奶奶只說，「乙西，如果你明天有時間，來我這一趟，我希望你可以心平氣和地跟我談一談。」

  她看著沈裕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模樣，一時間有些愣神了。電話里，沈奶奶的口氣其實並不好，甚至有些冷冰冰的，這是一種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