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等你
2024-06-06 00:19:21
作者: 四喜楠瓜
關於盧瑾淵之前拜託自己的事情,周堔全部都絕口不提,他怕被霍楠發現,乾脆也不去醫院了,
有時候外出被霍楠堵住,他更鎮定自若:「你成天沒事幹還是怎麼樣,天天跟著我算是怎麼回事?跟著我發現什麼不一樣了嗎,要是沒發現,你就答應和盧瑾淵分手。」
霍楠不耐煩,「我也和你說了,分手必須他自己說。」
他心虛,裝看不見她直突突的往外走,
霍楠追上去:「周堔。咱倆談談。」
「談什麼?」
「你知道什麼,咱倆就談什麼。」
「我沒什麼知道的。」
霍楠深吸一口氣,緩了緩:「你就告訴我盧瑾淵到底怎麼了,現在人在哪裡,行不行。我現在連他人都聯繫不到,好歹你給我個機會把話說清楚。就是他要跟我分手,也不能這麼晾著我啊。」
「你也別逼我了,我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周堔也被逼急了,一看見司機把車開出來,立刻過去,不給霍楠再跟著他的機會。
霍楠滿身疲憊地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夕陽的光灑進來,她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門聲微響驚動了她,
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自稱是盧瑾淵的律師。
「請問是霍楠女士麼?我是盧先生的律師,姓王,請問您今天是否有空?我這裡有些文件需要您簽字。」
「……是什麼文件?」
「一份股權讓渡書,還有幾份財產轉讓協議。」
她表情越來越僵硬,壓住自己所有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開口的時候已經變得平靜,但也十分堅決,「這些東西我統統不需要。我不會簽字。如果你是他的律師,那麼你是不是可以幫我聯繫他一下,請他當面和我說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律師清咳了一聲,「盧先生說他不會和你見面,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由我轉告他?」
看出她排斥的姿態,律師站在門口就直接拿出文件夾遞給她,
霍楠拿起來翻了翻,在所有需要盧瑾淵簽字的地方他竟然都已經簽好,她翹起一個笑弧,冷冷的,十分諷刺:「他是瘋了吧,給我這麼多東西,不過,我不需要,你回去之後告訴他,我不需要他的救助,而不需要他的補償。」
律師表示很無奈,直接把所有的文件全部遞給她,然後迅速轉身逃離生怕霍楠下一秒就會發瘋。
常真到的時候就看見她失魂落魄的姿態,
「楠楠。」
「你怎麼了?」
她慢慢走過去,就看見霍楠抓緊手裡的東西,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發現不對勁的常真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
從霍楠的手裡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他為什麼會把所有的財產全部劃到你的名下,他很奇怪。你和他怎麼了?」
霍楠一時竟覺無法回答,她不知道他怎麼了,為什麼要和自己劃清界限,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當面問問,她靠著沙發,閉上眼,開口道:「我就想見他一面,知道他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常真抱住她,不斷的寬慰她:「你不要害怕,楠楠,還有我,我去找周堔,今天就算我和他決一死戰,也給你問出來盧瑾淵現在人在哪裡。」
-
盧瑾淵背對著病房的門,聽見門被推開,以為是周堔問:「你不是說最近不來了嗎?霍楠最近怎麼樣。她是不是不高興了...」
忽然被人從身後攔腰抱起,盧瑾淵嚇了一跳,手裡的水杯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哎——」
然後停頓了好一會,忽然意識過來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他伸手掰開她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別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這些天都睡不好,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全部都是你,我很想你。」
霍楠喉嚨哽咽,她踮起腳尖捧著盧瑾淵的臉:「我是個膽小鬼嗎?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能一起面對的,盧瑾淵你把我當什麼呢,我說過和你在一起,不僅僅是現在,也是以後,永遠,一輩子。」
盧瑾淵蹙眉:「……誰把你帶來的?」
霍楠憤怒:「你別管這個!」
他不說話。半晌,「我不是讓律師和你說了嗎,能給的我都給你了?」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只要你這個人!!!!」她咬牙切齒,似乎忍耐到了極限,口不擇言:「你比我清楚,如果你出事了,我絕對不會一個人活下去。」
盧瑾淵瞬間難受了,心裡絞痛,可是依然強裝鎮靜,冷漠面孔。淡淡挑眉,說:「你出去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霍楠心中酸澀,面上卻笑了:「我會一直等到你願意和我說。」然後轉身出去,
「是我的疏忽,沒察覺到自己被盧太太跟蹤了……」現在助理想起來,應該是來這的時候被霍楠跟住了,
盧瑾淵許久沒有說話,只是長久地垂著頭,現在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助理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他說,「你出去吧。她如果沒有吃飯的話,你看著她吃點東西,她有低血糖的老毛病。」
助理說知道了,臨走時看盧瑾淵的那一眼包括了太多內容, 明明他那麼關心她,可是為什麼連生病的消息都要瞞著她,現在她既然來了,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那麼冷淡。
「盧太太,盧先生讓我帶您去吃飯,」助理站在霍楠的身邊。
「不吃,你去忙你的事情。」
「盧先生說您有低血糖。」
「那又怎麼了?」
「不吃飯的話會昏倒。」
「那就昏倒,要是倒了的話,他會願意見我嗎。」霍楠退後一步,煩躁地說,「你告訴他,如果關心我的死活就不要像現在一樣直接忽視我的存在?」
助理到底沒有說的更多,在他看來,霍楠實在是看起來太疲憊了,他不忍心再說什麼了。周堔來的時候,就看見玻璃幕牆上倒映出來的霍楠面如死灰的臉。他心裡也不是滋味,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麼會經歷這麼多的坎坷,把菸頭扔地上踩滅,嘆氣誒了一 聲,「你兩都是個死心眼。」頓了頓又說,「瑾淵不告訴你就是不願意看見你現在這幅樣子,他讓我勸你,收下那些東西吧,他不知道還能給你什麼了,你也不要和他較真了,就看在他身體不好和這些年的情分上原諒他。」
「他做錯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要我原諒? 」
「做錯事情?他沒有做錯事情,他只是覺得對你很抱歉? 」
「抱歉?」她好像是聽到了一個巨大的笑話,「生病之後一個人躲在這裡,連面對我都不敢,這叫做膽小,不是抱歉,他要是對我抱歉就不該現在還要我接受那些。」
周堔被她的話嘻住了,
霍楠笑了,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我愛他。不管他會發生什麼了也不管我和他會走到哪一步,我跟他之間的感情已經不是可以忘記的了。」她搖了搖頭,臉上的笑越來越難看,「越是愛他我現在越是憤怒,他在刺痛我。你問問他,這樣他就滿意了嗎,你問問他,要繼續這樣嗎,然後等到某一天回憶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最後我和他互相折磨到最後就是面目全非,成為一對怨侶,然後其他好的什麼都不剩了。」
最後幾個字說完的時候,霍楠一抬頭才看見他站在那裡,她一下子止住了嘴,
他光腳站在那裡,冰涼的地面上,她立刻站起來走過去,然後摘下自己的圍巾,蹲下身給他蓋好,她的手落在他的腳面上,微笑著:「出來了為什麼不穿鞋子。」
他低著頭,微紅的眼瞼半垂著,「你不該來的,要不然你就走不掉了。」
「你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呢。」她慢慢把臉貼在他的膝蓋上,「你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啊。」
「你真的太會折磨人了……」他聲音發顫,「我最不想讓你陪著我度過這個時間,我這個樣子太難看了。」
「你既然知道我會折磨人,又何必要瞞著我?」她低頭喃喃:「你明明說過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離開我的人,就是你啊…」
盧瑾淵笑了笑,笑著淚流滿面——曾經說過的,這輩子絕對不辜負她。好像又食言了呢。他明明不想對她食言的,他明明要留在她身邊一輩子的。
從頭到尾想一想,她和自己最開始的時候彼此心中都有誤會,互相猜忌彼此試探,後來矛盾升級之後不願妥協,到後來經歷了太多熬過去了,盧瑾淵以為能和她相伴到老平平淡淡一輩子,可是卻發現自己變成了這樣,他輕輕摩挲著無名指上的素麵指環,他最不想辜負的人就是霍楠啊,可是為什麼每一次都會傷害她。
或許是因為霍楠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盧瑾淵的睡眠明顯改善了很多,只是有時候,會不經意就想起很多從前的事,有時候腦子裡蹦出個場景——霍楠生氣的樣子,霍楠笑起來的樣子,霍楠狡黠的樣子。
有時也夢到自己只能看著她哭泣的樣子。
手術的那天其實天氣很好,早晨的陽光讓人全身都暖洋洋的。手術室外走廊上的窗戶半開著,和煦的風吹進來,緩緩吹拂起霍楠額前的碎發,護士推著移動床頭也不回的走向手術室,
霍楠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等等!」然後衝到了盧瑾淵的身邊,她張開雙臂擁抱住了盧瑾淵,把頭用力的抵在他頸窩裡,半晌才低聲道:「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在手術室外邊等你,我等你出來,所以你要……你要好好的出來。」
他哽咽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點點頭:「嗯,行。」
霍楠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看著盧瑾淵:「——你會好好出來的,盧瑾淵,答應我。」
他望著霍楠的眼睛,緩緩的點頭,說:「嗯。」
霍楠笑了一下,
盧瑾淵右手搭上左手的那隻戒指,也笑了。
手術室的玻璃門緩緩關上了。
霍楠右手大拇指緊緊的按住那隻一模一樣的對戒,用力到手指尖都在微微發痛。她抬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陽光是那樣耀眼,刺得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