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兩年的時間

  「媽，我睡到三點，都怪姜漠」

  客廳里，柯丹一聽盛煙說這話立刻不樂意了，「你睡懶覺，怎麼能怪小漠」

  盛煙像是不知道自己遭人嫌似的，又朝柯丹挪一下，非得挨著她坐，柯丹完全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反感，伸手把她往旁邊推。

  盛煙這次沒擠過去，給了她一個嬌羞的眼神。

  「姜漠說想早點讓您抱上孫子，所以這段時間在床上一直很賣力，男女體力本就有差異，他每次都神清氣爽，我是累的不行，這怎麼能不怪他」

  這樣曖昧的暗示，令客廳的空氣一瞬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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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若楠的臉色白了白，拳頭握的緊，看向盛煙的目光更有幾乎壓不住的嫉妒和黯淡。

  柯丹愣了一下後，臉也微微紅了，斥了一聲，「你這丫頭，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不害臊！」

  盛煙忽視她的嫌棄，再次挪過去，這次直接抱住她的腰，還把腦袋往她肩膀蹭。

  「哎呀，您是我媽啊，我當您是親媽，母女之間這種話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還想問問您呢，到底用什麼姿勢才能生出姜漠這樣優秀，完美的兒子呢」

  柯丹聽到她夸自己的兒子，高興了一下，不過還是被她的話雷到了，再次被她的厚臉皮震的無語。

  這次，連田若楠都無語了，很久沒說話。

  這樣古怪的氣氛維持了一會，柯丹的手機響了，她的手機在餐桌上，盛煙鬆開她，看著她走向餐廳，田若楠也目送她離開。

  當客廳里只剩下兩人時，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朝對方看去，田若楠先開了口。

  「我不認為你比我優秀，但是你的厚臉皮我甘拜下風」

  如果她有盛煙這樣的厚臉皮，當年姜河父子出事之前，她是不是就可以把姜漠拿下了？

  事到如今，這件事似乎沒有再回首的意義，因為她自認做不到盛煙這樣無恥，她有尊嚴，她有自己討好人的方式，她的方式需要帶上臉皮，不會這麼沒下限。

  盛煙無視她臉上的鄙夷和諷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往後靠著，笑著問她。

  「我現在不太明白田律師的意思，田律師剛才在我婆婆面前陰陽怪氣的針對我，是對我和姜漠的婚姻有意見嗎？」

  田若楠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態度尚算溫和的勸她。

  「盛煙，姜漠不是一個好掌控的人，你駕馭不了，你應該找個你師父劉康年那樣的人」

  盛煙『噗嗤』笑了。

  「田律師是想管我嗎？這世上只有我媽能管我呢，可是怎麼辦呢，我有一個親媽，我暫時沒有認乾媽的打算，如果田律師實在想當我媽，我父親倒是還活著，回頭我幫你們牽牽線？」

  田若楠的臉色完全冷下去，卻同樣笑著，聲音壓的很低。

  「好心勸你你不聽，以後別後悔，盛煙，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對姜漠還沒死心」

  盛煙臉上並無意外，也沒生氣之色，只是笑著提醒她。

  「田律師應該知道我和姜漠領證了吧，你的意思是，你要插足我們的婚姻？」

  田若楠晃動著手裡的杯子，「莎士比亞說過，在愛情的世界裡，沒有先來後到之說，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就算你們領了證又如何，姜漠還沒有愛上你，那我們之間就是平等的」

  盛煙惋惜，「如果不是知道田律師是個律師，我還以為田律師是一個浪漫主義詩人，這樣的言論，實在不應該是一個學法的人能說出來的」

  田若楠譏笑，「律師只是一個賺錢的行業而已，學法只是賺錢的必要手段，你學法是為了正義？是為了替弱者打抱不平？別虛偽了」

  盛煙為自己曾把她當成目標而不齒。

  「我是沒那麼偉大，但學法至少讓我知道禮義廉恥，知道一個人的道德底線在哪裡，比如插足別人婚姻這種事情，我覺得只有畜生做得出來」

  田若楠因為這話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是並沒有發作，因為柯丹已經在餐廳接完電話，正朝這邊走過來。

  「若楠啊」

  柯丹很激動，急匆匆的走過來，拉著田若楠的手說，「雨婷懷孕了，我又要當姥姥了，我得去看看她」

  她說完就要回屋拿東西，田若楠看一眼盛煙，眸光一閃，拉著柯丹道：

  「丹姨，我今天沒事了，我陪您過去吧，您自己過去我不放心，而且我也替雨婷高興，想沾沾她的福氣」

  柯丹立刻應下，歡歡喜喜的往屋裡跑，完全忽視了一旁的盛煙，盛煙也沒生氣，笑眯眯的目送她。

  兩人走後，盛煙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準備起身回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老太太的聲音。

  「怎麼樣，這一局誰贏了？」

  盛煙驚訝的回頭，見老太太慢悠悠的朝這邊走，忙起身過去扶她，兩人坐回沙發上，老太太笑道：

  「剛才看見你和田若楠在說話，我就沒出來，從她的臉色看，我覺得你們應該聊到了小漠，你贏了對嗎」

  盛煙望著眼前這個精明又好像有很多秘密的老太太，有一種感覺，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她，她不知道這種詭異的感覺從何而來，但是她也沒打算瞞著。

  盛煙把剛才和田若楠的對話同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並無意外，甚至滿意的拍拍盛煙的手。

  「你做的很好」

  盛煙見她心情不錯，又試圖提起之前的話題，「奶奶，您到底喜歡我什麼？」

  說完又補了一句，「我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只是姜漠一直以為是我巴結您，利用您上位，所以對我一直有隔閡，我也實在沒辦法跟他解釋，所以還是想問問您」

  老太太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盛煙以為她不想回答，心中湧出失望，正要轉個輕鬆的話題，就聽她嘆了口氣。

  「想聽實話嗎？實話可能不太好聽」

  盛煙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很快抬頭看向老太太，微微一笑。

  「雖然奶奶之前說是我合您的眼緣，但眼緣這東西，並不足以讓您把最疼愛的孫子交給我，所以肯定是有很現實的原因，我想，這也是姜漠一直懷疑和想不通的地方」

  她聳肩，眸光清亮，聲音更帶一絲輕快。

  「我這個人，向來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想聽實話，縱然不好聽，我已經嫁過來了，我可以接受」

  老太太並不意外盛煙做這樣的選擇，靠在沙發上，她微微閉上眼睛。

  「我一直在想，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是最適合小漠的，盛煙，我也不瞞你，你其實不是我的第一選擇，甚至，你曾經是我認為最不可能的一個」

  「我挑了很多人，一個個的觀察，一個個跟小漠匹配，到小漠三十歲這年，我不知道挑了多少人，但是，我偏偏選了你」

  「我相信我的選擇沒有錯，我是為了小漠在權衡下選了你，我也知道你為什麼會同意，你對小漠有好感，又要逃離你的母親，所以只要小漠開口，你就一定會同意，所以我裝病逼了小漠一把」

  「盛煙，你和小漠的這段婚姻，其實是雙向選擇，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要求，我的要求就是，我給你兩年的時間，這兩年裡，你必須愛上小漠，同時，也讓小漠愛上你，你要好好愛他，用你身上的刺，好好保護他」

  「當然，你要克服的困難也不少，柯丹和雨婷是站在田若楠那邊的，你可以用你的方式讓她們改變對你的看法，但是不能傷害她們，我不會一直幫你，因為我希望你用自己的能力在這個家站穩腳跟，這樣，我才能完全放心的把小漠交給你」

  老太太的這些話，讓盛煙征愣許久，到最後，她只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兩年內，姜漠沒有愛上我，您要讓我們離婚嗎？」

  老太太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並沒有安慰，只道：「你只問如果小漠沒有愛上你怎麼辦，所以在這兩年裡，你會愛上小漠對嗎？」

  盛煙沒有猶豫，點頭，「會，我會愛上他」

  雖然她承認，她現在喜歡姜漠喜歡的沒有那麼純粹，但是，她相信她會愛上的，畢竟，姜漠是她認定的男人。

  老太太聽到她肯定的回答，臉上終於露出溫和滿意的笑容。

  「你能愛上他，這就夠了，我比小漠更了解小漠，盛煙，相信我，只要你願意用你的熱情去感化他，他會愛上你的，一旦愛上，絕對專情」

  盛煙是看不懂老太太的，這些話看似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但仔細辨別又沒有，目的是說出來了，但是究竟是怎麼看上她的？觀察她？主觀臆測？

  還有那句「你曾經是我認為最不可能的一個」，到「我偏偏選了你」，這種跨越極大的心裡轉變原因是什麼？

  盛煙其實還是有疑問的，但是她不會再問了，因為老太太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再問也沒用。

  盛煙適可而止，沒有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敏感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奶奶，您的身體還好吧？」

  老太太挑眉，「怎麼突然這麼問？」

  盛煙遲疑了一下才道：「剛才我問您，如果兩年內姜漠沒愛上我，是不是要我們離婚，您說他會愛上我，這意思應該是沒想過讓我們離婚，可偏偏您又提了『兩年』，所以我」

  「所以你覺得我的時間不多了，覺得我是在留遺言？」

  老太太笑著打斷她的話，盛煙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有些突兀的冒犯，趕緊道歉。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問一下」

  老太太搖搖頭表示沒事，暗沉的眸光里一閃而過的欣賞，她很喜歡盛煙的機警，這樣聰慧的姑娘，才能配上她的小漠。

  「別擔心，奶奶的身體好著呢，上次雖然是裝的，但也是檢查了身體的，醫生說沒事，能活到一百歲呢，哈哈，奶奶沒抱上曾孫才捨不得閉眼呢」

  老太太聲音洪亮，盛煙聽到最後一句紅了臉，兩人又聊了幾句，最後老太太拉著盛煙的手，憐惜道：

  「好孩子，站在你的立場，奶奶確實是自私的，但是奶奶也希望，你能把這裡當成你的家，能把小漠當成親人，把奶奶當成親人」

  盛煙正要說兩句討好的話，突然就因她的下句話僵住身子。

  「你父母婚姻的失敗，誰都有錯，只有你是無辜的，你說你這麼聰慧的孩子，怎麼偏偏在這件事上死心眼，也許是因為這件事，你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總是用極大的樂觀去掩飾你的悲觀，你拼命優秀，拼命學著灑脫，是要向過去的那些人證明，你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丫頭啊，人生得朝前走，不能總是回頭看啊，你自己明明很明白的道理，你勸其他人也是這個道理，自己卻偏偏留了一隻腳陷在過去的泥潭，唉，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別回頭，就牽著小漠的手一直朝前走，一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