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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陰謀,留下來吧

2024-06-05 23:35:53 作者: 尤知遇

  梅香宮。

  啪!

  太醫走後,胡媚兒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明珠臉上,氣的面色扭曲。

  「本宮不是讓你告訴皇上本宮病了嗎,皇上怎麼會留宿在長寧宮,你是怎麼辦事的!」

  明珠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磕磕巴巴的解釋著。

  「娘娘,奴婢該說的話都說了,皇上只讓高公公請了太醫,奴婢左右不了皇上的決定啊」

  

  胡媚兒不解氣,又扇了她幾巴掌才厲聲道:「你仔細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字都不准落下!」

  明珠的臉已經紅腫一片,如針扎一般疼痛,她不敢動,只小心翼翼的把事情全交代了一遍。

  聽到最後,胡媚兒的臉色尤為難看,「皇上當真提到了我爹?」

  「是」

  胡媚兒黑著臉,靜一靜氣,轉身時把殿內能砸的東西全砸了,憤聲道:

  「本宮就知道,今日哥哥惹皇上生氣了,那個蠢貨,給他機會得瑟都不會說話,最後還讓容青煙那賤人吃的死死的」

  越說越生氣,直接撕爛了身上精心準備薄如蟬翼的寢衣,吼道:「如今倒好,直接把皇上送長寧宮去了!」

  突然想到什麼,急聲道:「不對!本宮暈了,不是還有嬋兒嗎,你不是說,嬋兒讓你放心嗎,她怎麼辦事的?她人呢?」

  明珠整個人趴在地上,小心翼翼道:「二小姐已經出宮了,出宮前送來消息,說皇上今日也不知怎麼了,非要去長寧宮,她到底是個宮外人,不敢硬攔」

  她說完,胡媚兒已經氣的幾欲昏厥。

  「胡嬋兒那個蠢貨,出的什麼餿主意!還有容青煙!容青煙那個賤人,若不是她,本宮怎麼會暈倒!」

  旁邊的明霞趕緊給她倒了杯水,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勸道:

  「娘娘,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現在要考慮的是那催情香的事,今晚中招的是皇上和皇后,若事後皇上追究」

  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還有,按照咱們的計劃,晉王此刻應該昏迷的躺在皇后床上,可是過了這麼久都沒動靜,皇上和皇后應該」

  後面的話她沒敢說,因為胡媚兒此刻的臉色猙獰扭曲,大有吃人的架勢。

  胡媚兒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氣的更是直咬牙,這麼久沒動靜,只有一種可能,晉王已經不在長寧宮!

  匍匐在地的明珠抬頭看了胡媚兒一眼,戰戰兢兢道:

  「娘娘,二小姐說,即便失敗了,娘娘也不用擔心,那催情香無色無味,只要燃盡了,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查也查不出來,皇上便是懷疑,只會懷疑是皇后為了承寵使的手段」

  胡媚兒攥緊手裡的絹子,忽而想到昏迷前容青煙的話,臉上露出狐疑和猜忌。

  「本宮怎麼覺著,今晚的事不太對勁,明霞,你說會不會是胡嬋兒也想進宮,她想取而代之,故意算計本宮呢?」

  明霞目光一閃,搖頭道:「娘娘莫要多心,二小姐應該不會是這個心思,皇上原本就需要娘娘親自去請,旁人如何能請到皇上,若非娘娘暈倒,今晚這事就成了」

  她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果然,胡媚兒恨恨的罵了兩句,然後厲聲道:

  「趕緊讓人去打聽,晉王現在出了宮沒,失敗就失敗了,可別讓人抓住把柄!」

  明珠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領命退下。

  夜朦朧,聲極靜,一輪新月遙遙天際,薄紗繚繞,不華麗,卻可以遮住心岸,遮蓋沉浮的秘密。

  長寧宮,寢殿。

  帷帳垂地,偌大的紅木雕花大床上,容青煙衣衫半敞,雙頰酡紅,染上一層艷麗的霞光,眼神迷離,整個人秀色可餐。

  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慌亂的想推開壓在身上的蕭明煜,偏偏越往外推,身上的人壓的越緊。

  她一直在拼命的想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蕭明煜卻不同,他今晚過來,就沒想著要克制自己,知道殿內有催情香,又見美人撩人,更加放縱。

  遂,他的情況比容青煙糟糕,容青煙還有一絲微弱的清醒,他卻早已深陷無窮無盡的情慾。

  他咬著她的紅唇,一把扯下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服,俯身埋進她脖子裡,容青煙被他粗魯的動作驚的一震,微弱的理智讓她毫不猶豫的在腰上擰了一把。

  她要保持清醒,可身體燥熱,陌生的渴望流遍全身,不多時就嬌喘連連,水潤迷濛的唇大口大口的呼吸,開始絕望。

  蕭明澤……蕭明澤……

  眼睛濕潤,她呢喃兩聲,瞳孔開始渙散,意識愈發模糊時,突然間,蕭明煜整個人壓在了她身上,腦袋埋進她的脖頸一動不動。

  緊接著,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上一輕,蕭明煜已經被拉開。

  「阿煙」

  阿煙……誰在叫她?蕭明澤,對,這世上,只有蕭明澤喚她阿煙。

  容青煙費力的睜開眼睛,可惜心中竄起的慾火灼的她神志不清,瞬間將她吞沒,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就夠了,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蕭明澤,她忽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往下拉,整個人都湊了過去。

  「王爺」

  聲媚如絲,單薄炙熱的身子緊貼在他身上,蕭明澤強忍著心底足以燎原的欲望,順勢把她抱在懷裡,握住那雙在他身上亂摸的手。

  「阿煙,乖,把嘴巴張開」

  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臉,容青煙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脖頸,難受的蹭了蹭,嘴裡含糊的喊著他的名字。

  蕭明澤見她目光已經完全迷離,忙捏開她的下巴,把掌心兩粒藥丸餵到她嘴裡,等她完全吞下,才伸手幫她擦去額頭的濕汗。

  良久,容青煙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身體虛脫一般,軟軟的倒在蕭明澤懷裡,等平息了心中那僅存的一抹燥熱,慢慢的睜開眼。

  「王……王爺?」

  看清了蕭明澤的臉,容青煙低低喚了聲,面上帶著驚愕,「你怎麼在這?」

  容青煙此刻衣衫半敞,急促的呼吸更添幾分妖媚,勾魂攝魄,蕭明澤呼吸一窒,喉嚨不自覺的吞咽,然後極快的扯過被子裹住她的身子。

  容青煙剛從方才的翻湧情潮中回神,未曾意識到此刻兩人的距離過於曖昧,直到此刻身上被裹上被子,才如夢初醒。

  她瞬間紅了臉,緊緊抓著被子往後挪了挪身子,蕭明澤望著空落落的懷抱,莫名有些失落,卻只是伸手幫她抹去額頭又滲出的濕汗。

  見她臉紅的更透徹,顫著身子極為不自在,蕭明澤指尖一頓,手指離開她的額頭,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又很快收回手。

  「宮宴上,那杯潑在我身上的酒,應該是被下了藥」

  聞言,容青煙臉色一變,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你被下藥了?」

  蕭明澤反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的摩擦,溫聲道:

  「放心,我當時察覺那宮女臉色不對勁,覺得有古怪,所以故意絆了她一下,酒灑了」

  容青煙紅著臉把手抽回來,扭捏中帶著少許尷尬,見此,蕭明澤也不再逗她。

  「當時我只是覺得有古怪,但是因為酒灑了,當時我心思又全在你身上,所以也沒多想,後來出宮後,左相府二小姐讓人送來信,說你被胡媚兒下了藥」

  容青煙一愣,眉心處落下暗影,臉色有些古怪。

  「左相府二小姐?胡嬋兒給你送信嗎?她為什麼會給你送信?你們很熟嗎?」

  言語間,有不易察覺的醋意,蕭明澤聽她一連串幾個問題,忍不住想在她目光中窺探什麼,但是仔細看過去時,她已經垂下腦袋。

  失望的嘆了口氣,蕭明澤便把收到信前前後後的事,包括他跟胡嬋兒的談話都告訴了她。

  「她說是賣我一個人情,應該沒這麼簡單,不過,把她的話和今晚的事連起來,應該是胡媚兒今晚設了局,算計我和你,只是,她的計劃被破壞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那根已經熄滅的蠟燭,「那裡面,加了催情香,胡媚兒應該是計劃讓蕭明煜捉姦」

  容青煙聽得瑟瑟發抖,半天沒緩過神來,臉色難看至極,蕭明澤握著她冰涼的手,漸漸放緩了聲音。

  「那日在鎮國公府,我聽青陽說了你娘被下毒的事,宮外尚且如此,宮中更是陰詭地獄,縱然你聰慧,也難免會被人算計,所以我把蒙靈從藥谷召了回來」

  伸手撫平她眉間的皺褶,溫柔的嗓音中帶著慶幸和後怕。

  「幸虧帶了蒙靈過來,蒙靈是藥谷老人的親傳弟子,識毒和製毒的本事很厲害,以後就讓她跟著你,她是蒙羽的親妹妹,是我的心腹之一,可信」

  聞言,容青煙的腦子依舊是亂糟糟的,突然想到什麼,蹙眉道:「王爺方才說,解藥是胡嬋兒給的?」

  蕭明澤輕輕一嗤,臉上的溫和攸的隱晦下去,一閃而過的寒光,道:

  「是,她是給了一瓶藥,不過,為了你的安全,我就先把解藥給蒙靈看了,果然,那根本不是解藥,而是添了麝香的避子丸」

  容青煙白著臉,目光里驟然失去了所有溫度,默了少許,又皺眉道:

  「所以,胡嬋兒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到什麼,突然抬頭看向蕭明澤,神色古怪的唏噓。

  「胡嬋兒給你要貼身之物,王爺,她不會是因為你,利用胡媚兒設了個局中局吧?」

  蕭明澤按住她顫抖的手,微微用力捏著。

  「別把我和她扯到一起,我與胡烈的關係,她豈會不知,如今的示好,定是有目的在,我不喜你把我與別的女人放在一起,阿煙,你懂我的心思對嗎」

  容青煙紅了臉,不敢與他對視,匆匆移開了目光,一轉頭,這才看見旁邊昏迷的蕭明煜,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被子。

  「皇上……今晚也很奇怪」

  她憋出一句話,聞言,蕭明澤瞬間冷了臉,面上帶著明顯的怒色,話語間也含了凌厲決絕的怒意。

  「不止他奇怪,整個宮裡都奇怪,若真是胡嬋兒破壞了胡媚兒的計劃,皇宮大院,憑她胡嬋兒一個人的本事,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成功,宮裡能避開胡媚兒耳目的人,除了你,只有一個人」

  容青煙愣了一下,很快臉色慘白,覺得十分難堪,莫大的苦楚與羞辱似尖銳的刀鋒一刀一刀刮著心口,她緊咬下唇,語不成言。

  「所以……皇上他……他參與其中,他是故意的,他……」

  她頓了頓,搖搖頭,「不會,若是他知道胡媚兒用了催情香,應該會阻攔吧,他最注重顏面,若帝後被下藥的事情傳出去,他」

  容青煙忽而止住了話,她靠在床頭,疲憊的閉上眼睛。

  不對,就算今晚她真的侍寢了,催情香的事也只會爛在肚子裡。

  若是換了旁人,這是宮裡的醜事,可事關帝後威嚴,今晚的事,不管始作俑者是誰,都只能成為秘密,沒有人會特意去查。

  容青煙伸手揉著額頭,今晚的事,她得冷靜下來,好好縷縷……

  首先,敢對她和晉王出手,定是左相府和胡媚兒,胡媚兒設計她和晉王,是為了讓蕭明煜捉姦在床,然後賜死她,后妃與人通姦,是要誅九族的。

  胡媚兒有目的,但,簫明煜這算什麼?

  將計就計?可為什麼……為了讓她恨胡媚兒?她和胡媚兒積怨已久,簫明煜心中是清楚的,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嗎?

  看著她深思熟慮的模樣和疑惑的凝重,蕭明澤知道她在想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道:

  「阿煙,你可知今日宮宴上,為何胡成海提議讓我娶梁國的惜玉公主時,簫明煜一直未出聲」

  容青煙搖搖頭,確實,娶了那惜玉公主,晉王便成了笑談,如此羞辱晉王的好時機,蕭明煜竟然沒動靜,這倒不符合他的性子。

  蕭明澤神色複雜的看著她,低聲道:

  「簫明煜有意納梁國的涼月公主為妃,自然不會讓兩個梁國公主同時嫁到蕭國」

  容青煙眨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涼月公主?」

  蕭明澤道:「簫明煜手中無兵權,他這皇位如同傀儡,涼月公主是梁王最疼愛的女兒,娶了她,簫明煜背後就相當於有了梁國的支持,或許,他會成為第二個燕王」

  容青煙驚愕的瞪大了眼,然後靜靜的深呼了口氣。

  當年燕國三子奪嫡,最後二皇子在攝政王的幫助下贏了,新燕王登基後並未獲得實權,後燕王以十座城市作為交換,在楚國的幫助下暗中除掉了攝政王。

  這是兩國秘史,天下人不知,但容青煙是知道的,當年她爺爺與楚國一將軍有幾分交情,聽他說了這個養虎為患的故事。

  簫明煜雖暫時不會動左相府,但以他的性子,保不准哪一日,他真的會利用梁國除去胡成海。

  可是……

  她蹙眉,「梁王不一定會把涼月公主嫁過來,蕭國對他的誘惑比不上燕國,早年聽聞,梁王有攀附燕國之心」

  蕭明澤笑道:「梁王不會,但若是涼月公主非簫明煜不嫁,梁王也沒辦法」

  容青煙聽出他話中有話,十分驚愕,「什麼意思?」

  蕭明澤道:「那涼月公主喜熱鬧,每年七夕都會偷偷溜出宮,簫明煜去年化作煜公子去了梁國,設局與那公主巧遇」

  蕭明澤把她掉落在床上的髮簪撿起,想還給她,髮簪上殘存的溫度又讓他徒生不舍之意,慢慢握在了掌心。

  「如今,那涼月公主對他日思夜想,已經著了魔,經常出宮去尋奪了她芳心的煜公子」

  容青煙此刻思緒混亂,並未察覺他的動作,蕭明澤的指腹摩擦著髮簪上的珍珠,繼續道:

  「那公主已經得到消息,她的如意郎君在蕭國,所以,下月太后壽辰,她會跟著梁國使團過來」

  「聽聞那公主的性子,囂張跋扈,看中的東西必須得到手,這場局,是簫明煜故意設的,他對那涼月公主也是勢在必得」

  容青煙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幽幽嘆了口氣,話到此處,她已經完全想通了。

  太后壽辰上,涼月公主認出簫明煜,勢必要來和親,此舉正合簫明煜心意,但是,胡媚兒定是第一個反對。

  傳言,梁國的涼月公主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若她進了宮,定是這宮中最嬌艷的那朵玫瑰,且,她背後又有梁國支持,胡媚兒怎會允許這麼強勁的對手存在。

  只怕,到時候又是一場風波。

  簫明煜知道她和胡媚兒在暗中較勁,卻不知她已經知道了當年左相府算計爺爺的事,不知她對胡媚兒有仇怨,所以,他一直在故意製造她和胡媚兒的矛盾。

  若今晚過後,她知道是胡媚兒算計了她,必然不會饒了胡媚兒,彼時,胡媚兒越是反對那涼月公主進宮,她便越要促成這場和親。

  兩宮相鬥,漁翁得利的,就是蕭明煜,呵,簫明煜,真是好樣的!

  寢殿中寂靜的可怕,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地上,傾瀉出幾道昏黃的薄影。

  蕭明澤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又頹然僵在半空,少許,輕聲道:

  「簫明煜卯時才會醒,醒來之後該上朝了,至於明日,你不用刻意提及,他反倒會想盡辦法的跟你解釋掩蓋事實,你好好休息,夜深了,我先走了」

  言落,他轉身跳下床要走,容青煙忽而伸手拉住了他,神情有些惘然和蕭索,隱隱又帶著倔強和瘋狂。

  「王爺,你……你能留下嗎」

  蕭明澤渾身一僵,驚愕的低頭看她,兩人目光相觸,容青煙死死咬著下唇,低聲道:

  「既然他們準備的這麼齊全,我若不上鉤,便是不知好歹了」

  蕭明澤一愣,看清她臉上那急於掩藏的慌張和羞澀,眸中忽而竄起一抹火光,任由她拉著手,聲音近乎沙啞,喃喃道:

  「阿煙,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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