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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最壞打算

2024-06-05 10:09:56 作者: 碼字工人

  「党項諸軍仍在逡巡涼州左近。如今雙方所僵持,便是涼州城。」

  在都省嚴詞拒絕討論安西府等地後,党項談判使節馬吉德和范鼎,便開始集中於割取涼州上。

  賀正旦使劉訥回返後,代為呈送議和使團奏疏,虞鍾與祝繼善,皆主張全力爭取「收復」涼州。

  二月初,都省合議後已給虞鍾新令,同意贖買之策。這一對策包括錢鈔、貨物以及五年以內的貿易補貼。

  不過陳安平與元熙皇帝尚不知道,都省已作最壞打算——無法收回或者無法全部收回涼州。

  對陶建豐和司馬立來說,屯田成功的陝城就是議和的最大意義。

  哪怕議和失敗,再打下去也可以接受。

  

  蘇博山隨後又進言數件與陝城有關之事,陳安平與元熙皇帝聽他道理,頗覺可信。

  「杜應樞也這般說。」陳安平說道,「可惜潘學士留滯未歸。」

  前駐夏使節潘興業一直被党項人羈留,都省、宮中雖想召還與其詢問党項底細,但終不能成:議和使團不可能為其單開款目,那反增党項戒心。

  只好等議和成功再相見,故此殿中餘人也無人接此話。

  「杜使君勤勞公事,慶州諸事,奏報詳實。」蘇博山出言點明。

  元熙皇帝與薛士彥這才曉得是慶州知州。

  前番杜良辰回京稟奏陝城見聞,陳安平本欲寵以館閣,或是轉去蘭台。不料杜良辰倒自請再赴陝城。

  陳安平問過鄭汝翼和蘇博山,又在寶文閣待過幾次,翻看父親的御札。

  最終決定以督促屯田的名義,讓吏部選一批得力知州去陝城。其中除他授意蘇博山塞進來的杜良辰,還有都省舉薦的申用休。

  這倒是樁葫蘆案。

  蘇博山本欲引申用休回京,舉薦他出任中書舍人。誰料陶建豐亦薦舉賢才,轉到宮中時,元熙皇帝便點了申用休去陝城環州,而使陶建豐所舉之人出任中書舍人。

  待詔旨已下,元熙皇帝才發覺自己將兩人的舉薦人記混,但只好將錯就錯。這番糊塗點將,倒教蘇博山與陶建豐各自心驚。

  「陝城屯田尚粗,蘇卿不可輕忽。」元熙皇帝囑咐完,便使蘇博山退走。

  「薛卿有何事?」元熙皇帝催問道。

  「啟稟陛下、官家。臣有二事稟奏。一者,職方館轉來密報,說是紀氏已在二月,於萌古招討司聚兵。二者,職方司陝城房來報,番將張忠趙,去年八月曾於鳴沙與党項請降。」

  牛行街,創新館。

  李開來與一眾故舊傍友寒暄過,便點選各色酒食吃用,飯後他推說舟車勞頓,未與眾人興作。

  只託付王士純代他去勾欄瓦肆擺場面,務使故交傍友們快活。而蔣從哲得他眼色,也推說舅父檢校功課,沒有隨眾去保康門外消遣。

  禁菸之後,李聞達又於京中操持二十餘日,便即啟程回河中府。此後,創新館、永業鹽號便只斷續傳回消息,並不如他父子在京時靈便。因此李開來一回京,便先與蔣從哲密會。

  「參政可有何吩咐?」李開來當先問道。

  「未有。令尊可有安排?」

  「不曾。」李開來嘆道,「陝城交兵,鹽州出鹽並不順遂,費錢亦多。俄倒想多開生計,可家父尚猶疑。」

  「在所難免。」蔣從哲安慰道,「據聞陝城漕使吳公與民爭利,鹽價漲得不少,倒比兩淮貴一倍。」

  李開來只是嘆氣。他家是河中人,卻經營鹽州鹽場,其中關係盤根錯節,哪能引淮鹽入陝。旁事倒也罷了,他若於此事任性妄為,只怕要被他爹打出家門,做個孤魂野鬼。

  蔣從哲聽他嘆氣,便另說道:「聽說今日步家大娘入京,倒有兩位門神作陪。」

  「誰?」李開來於步瑤印象很淺,只是順著蔣從哲話發問。

  「戴應奎與許成章。」

  「如何做了門神?」

  「道聽途說,我亦不曾親見。兩家都向步家提親,可步家皆未應允。聽說亦皆未回絕。」

  李開來倒聽過戴文泰,但他於京師待得時日尚淺,不曉得許聯跟腳。

  他點頭道:「戴學士家教好,那戴應奎聽說博學多聞,去年已中進士,但不肯仕官,很有風骨。既是兩人相爭,想必那許成章亦是豪傑。」

  「伯陽好見識。那戴應奎的確博學多聞,但不仕官,只是養望的法門,別得談不上。那許成章,卻是許公之子,名聯。雖無功名,卻有爵、勛。」

  「那定是許公財雄勢大。」李開來一聽就懂,旋即問道,「許公可是單諱一個洪字?」

  「不錯。」蔣從哲笑道,「說起來步家大娘是真良配。戴、許二位不談,據聞沈家二公子亦曾動問,可她卻瞧不上。」

  李開來聞言囑咐道:「某當時亦是奉承父命,中涵莫與人講說。」

  「我省得。」蔣從哲應道,「這些熱鬧,只合隔岸觀火。」

  「是極。陝城帥司已開始收穫屯田,家父料議和將成。不知吳漕使於京師風評如何?」

  「蘭台倒是上過彈章,但宮中未見用,便也歇了。」

  「那步家大娘入京,今日規模如何?」

  蔣從哲不料他又問起前事,直說道:「聽說多是江南、兩淮士子,亦有戴、許二人的傍友、僕役。」

  「中涵緣何未去?」

  「舅父抽校功課。」蔣從哲說完一愣。

  步家、許家皆是江南富紳,戴家雖在江北,但也是詩書傳家,廣有親戚。他舅舅最是知情識趣,往常便讓他多親近士紳子弟,尤以江、淮為重。

  今日抽校功課,他本以為尋常。可經李開來這般提醒,他也頗覺不妥。

  「許家可有何不妥?」李開來直接問道。

  「許公把持東南鏢行多年,未聞有煩惱。」蔣從哲搖頭道,「倒是戴學士……」

  李開來聽他話說一半,等得不耐,才問道:「戴學士有何煩惱?」

  「實情我不曉得。」蔣從哲飲一口苦茶,「料與陝城治績有關。」

  「戴學士於陝城官聲極好,否則何能遷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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