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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勞茶飯

2024-06-05 10:09:02 作者: 碼字工人

  陸朝恩慢慢走過。

  民夫的號子,聲聲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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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廂軍的推車,輛輛滿載。

  三位工部吏的歡聲笑語於身後再次響起。

  陸朝恩徑直去看了四處食棚。

  朝廷撥下來米麥各有,多是陳糧。但因為陸朝恩將都提舉司設在滑州,而京西路轉運使房應龍也在此待了三天,故而罕見的無甚損耗,僅比帳目少了幾十石。

  陸朝恩不敢大意,先讓人存下一萬石好米,又差葛從義回京去。一來,讓其打問從龍門倉究竟發出多少米麥;二來,則去劉家酒樓借一位勞姓茶飯。

  這勞茶飯乃是衢州人,做得一手好燜飯,北人吃米,多以衢州燜飯為常。這數十萬民夫中,一百人倒有九十九人是北人。

  「陸同知。」勞茶飯一見陸朝恩入食棚,連忙上前殷勤:「才做好的燜飯,配的有醃芥菜、醬瓜。俺這還有些鵪鶉茄和蒜梅,還請同知賞光。」

  「蒜梅多麼?」

  勞茶飯瞥一眼葛從義,笑道:「盡夠的。」

  「那給咱家備些。」

  「今日還備下十斤細抹豬肉,三斤白腸,二十兩闊切羊肉。」

  「午飯將豬肉燒了,舍些油水。羊肉莫一遭用了,分成兩次看看你手段。」

  「同知放心,俺定使出百分力來。」

  當晚,陸朝恩便用上了勞茶飯操持的旋煎羊。

  次日,勞茶飯做好一份白羊切。這卻是用的白腸、羊肉,專用水煎做熟,切成條狀,既可鮮吃,亦可沾了醬菜用,若配燜飯也是極好。

  這可算是勞茶飯拿手本領。這菜極考火候,關鍵便是白腸與羊肉不能輕重不一,若是一個火輕,一個火重,便不算做成。

  可陸朝恩卻不在,勞茶飯打問一番才知陸朝恩一早出發,趕赴鄆州陽穀縣。

  陽穀縣前番受災最烈,而因地勢合適,又是大河奪濟入海工程的關竅之地。不僅有不少粥棚賑濟災民,還有許多工地,分布在各縣、鄉附近。

  陽穀縣南,同濟軍乙字營地。

  「戴員外家的地,不能動。」

  「縣衙那裡勸不得?」

  「鄆州押司便是他家人。」

  「可繞過去費工太多。」

  「他莫不是戴學士親戚?」

  「孫虞部莫玩笑,絕不是。」

  「這條渠對他家有利啊。」孫用賓疑惑道。

  「對宋家也有利。」

  孫用賓聞言愣住,旋即笑道:「那便讓鄆州去頭痛。」

  說罷,他也不理陽穀縣錢糧師爺的挽留,自回營帳歇息。

  一進營帳,卻正瞧見陳安平在斟茶。

  「陸同知。」

  「孫虞部。」

  二人略作寒暄,便分賓主入座。

  「不料虞部未住城中。姍姍來遲,還請海涵。」

  「同知莫客套。今次請同知來,也是想請教方略。」

  「不敢當。」陸朝恩連忙推辭:「虞部吩咐就是。」

  「俺與黃水部構畫方略,便是要自此開渠。」孫用賓起身,指向帳中的簡易輿圖。

  陸朝恩也起身細觀。

  孫用賓隨即為其講說詳細方略,如何開渠,何時分流,如何並流入濟水。

  一個講得細心,一個聽得耐心。

  「同知以為如何?」

  「直道開渠固然好。」陸朝恩笑道:「只恐不能盡如人意。」

  「同知所言極是。」

  孫用賓並不隱瞞,似戴員外家事,亦說得清楚明白。那戴員外家有些許田地,正當分流渠與新河道。

  前番幾次差人投帖,孫用賓與黃舒俱都好生接待,但並不願改道。他二人料其不肯干休,便去信請陸朝恩快點來此地。

  今日果然有陽穀縣錢糧師爺來說項。

  「這戴員外家,只是押司?」陸朝恩意外道:「並不是戴學士家親戚?」

  「俺倒願他是戴學士親戚。」孫用賓笑道:「那倒容易嘞。似此這般難纏之輩,還得勞動陸同知。」

  「孫虞部客氣了。某職分所在,必不敢辭。滑州那裡也還需二位費心。」

  「這是自然。」

  二人議畢,孫用賓自去忙公事,而陳安平則被差來伺候陸朝恩。

  到得帳中,陳安平才壯著膽量說道:「阿爹,孩兒不太明白。」

  「什麼事?」

  「押司比學士還大嗎?」

  「嗯?」陸朝恩撇他一眼:「押司不過是吏,學士可是服紫的。」

  「那……」

  「孫虞部不是因為官職高低而找咱家。」

  陳安平慢慢搖頭,他一點不懂。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聽過嗎?」

  陳安平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學士是閻王,押司是小鬼?」

  「瞎說。不過也差不多。」陸朝恩不屑道:「倘那員外是戴學士家親戚,孫虞部與黃水部,只怕已鬧將起來。只要他們敢鬧,那戴學士就不敢包庇他們,否則名聲大壞,前途盡毀。」

  「為啥?」

  「因為君子要講道理嘛。本朝道理最大。」

  「那緣何戴押司……可以不講道理?」

  「在君子眼中,小人是不講道理的。」

  「那……那孫虞部怎知那戴押司肯聽阿爹的話?」

  「你去將劉河監請來。」陸朝恩笑道。

  陳安平一見父親笑容,寒毛乍起,連忙應命而去。

  陸朝恩方飲得一盞茶,便聽見帳外腳步聲。

  「卑職見過同知。」劉乙丙入帳後,當先行禮。

  他本被調往後苑鐵作,雖說升任左侍禁,但卻並不吃香。

  未待幾日,他又接到後省調令,著他去鄆州作河監。這種外差往常亦是苦差,但如今都省撥百萬錢糧,修河造堤,已是中外皆知。但凡夠八品的內侍,都想去做這份「苦差」。

  不料卻落到他頭上,後苑八十作倒有不少人妒忌,奈何他雖然只是從八品下,但的確可以任差。

  劉乙丙抵達鄆州之前,便知道陸朝恩於此事著力甚多。他職責所在,不敢赴滑州致謝,但找人代寫書信致意,也是應有之事。

  鄆州這裡的公事,他也及時通稟,遠比尋常河監恭順。陸朝恩倒聽他提過戴家,但書信字紙講不清。

  這才吩咐陳安平先將劉乙丙請來相詢。

  陸朝恩起身還了半禮,讓陳安平為其看茶。

  「先驅驅寒氣。」

  劉乙丙依言用茶,這才叉手問道:「同知但請吩咐。」

  「孫虞部與黃水部,可改過河工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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