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虎竟食之計
2024-06-05 10:08:32
作者: 碼字工人
「你莫忘上國威嚴。」
「俺省得。」奇輪不以為意。
此處密會,乃他與哥哥以密文花字所聯絡,左右內外皆是親信。但哥哥謹慎,他也不好拆台。
「保州解圍,究竟如何?」
「都是陳安平奸計!」奇輪罵道。
圖巴撒把寧夜赴李之佑軍營次日,白良輔親自入城與耶律述德相見,兩人密議之後便各自操持。
白良輔由李之佑背書,給浿西大將軍奇輪具書信,說與女直賊達盧古彥壽議和,但其不肯信自己,定要見奇輪作準。
奇輪知白良輔奉命議和,卻拿不準是否有圈套,隨即全軍拔營,開赴保州南岸,準備與李之佑「合營」——若能趁此兼併李之佑軍伍,也不虛此行。
而耶律述德則分別給達盧古彥壽、達盧古黑噠寫和議書,提出願意換回陳安平的遺體,條件是保州城或者達盧古斡論的遺體。這本是耶律述德與白良輔設下的二虎竟食之計。
他料兩個女直賊必爭得保州城,到時便有圈套甩出——畢竟蠻夷不知忠孝節義。
怎料隔日便得回信,倒是大賊要老賊遺體,而小賊要保州城。
雖然出乎意料,但耶律述德也未慌亂,總可以虛應。白良輔來此,便是為了議和。不管女直賊要保州城,還是遺體,他都可以答應。
至於北伐之事,自然要排到接回先王遺體之後。
而對耶律述德來說,保州城卻是他的基業。他自然不肯就此放手。
他一面虛應兩位女直賊,一面哄騙白良輔說女直賊行將內訌。
白良輔大喜,與李之佑商議趁女直賊內訌渡江而擊,並給奇輪去信,說女直賊反覆無常,和談已經中斷,請他緩行。
可已收到圖巴撒把寧「密報」的奇輪,哪裡肯信白良輔,認定他虛言欺哄,想要獨吞功勞。次日,他即率軍抵達李之佑東南三十里。
而達盧古彥壽兄弟二人,見高麗大軍至,以為議和乃詐計,惱羞成怒。
隨即陣前焚屍,將陳安平化作飛灰。奇轍與李之佑無奈,各自點兵與女直相殺,白白折去許多兵馬。
達盧古彥壽沖陣受傷,為達盧古黑噠所救走。女直軍佯退誘敵,復以六百甲騎沖陣,高麗軍大敗。
幸得耶律述德率軍殺出保州,以拒馬鐵鏈結大陣,攔住女直甲騎,救下奇輪。
事後達盧古氏兵馬分三日撤走,並留下數百首級,保州之圍遂解。而白良輔、李之佑與奇輪雖然互懷不滿。
但各自上奏時並沒有說破,只說浿西大將軍與西京將軍兩部合力渡河,一舉將女直擊潰,遂解保州之圍。
而天時雖寒,但將士仍欲北伐,請開京議國府准他們北伐女直,直搗黃龍府。
這自然准不得。陳安平早一日收到白良輔密信,已知曉原委。
而閔承元更是久歷宦海,這等文章讀的極熟——奇輪斷無北伐的道理。
於是開京隨即下旨寬慰奇輪與李之佑,除了例行賞賜外,還嘉獎他們的忠勇,各升勛一級。
「女直甲騎這般厲害?」
「實李之佑無能,白良輔險惡。其部望風而逃,俺麾下不及列陣抵禦,才有此敗。」
奇輪言辭之間頗為不甘。
奇轍待弟弟說完,才問道:「斬獲多少北虜?」
「總有一二百。」
「那北虜緣何退兵?」
「聽說是傷了大頭目。」奇輪嘆道:「若非李、白作梗,俺定能拿回那廝首級。」
「誰?」
奇輪見哥哥生氣,便又不做聲。
「俺們兄弟已算位極人臣。兼有外甥做國王,便是書中所說戚里。如何敢不謹慎?」
奇轍好言勸道,但奇輪卻並不真聽。
「當時俺存一分善意,倒教他們攆出京來。否則俺今日也願意謹慎。」
「四百年松都,豈能化為丘墟?」奇轍點頭道:「你不肯與閔相他們廝殺,有功於社稷。」
「可他們欺人太甚。」
「你若信得過,便待俺從開京回來再說。」
「是。」
紀崇義陛辭出帳,便向王子紀文逵說道:「世子,大王宣召。」
紀文逵執禮躬謝,倒教紀崇義有些意外。這位大王子幾日不見,倒變得知禮好文起來。
他與文夢鯉一道伴紀文逵回大同,途經河東路時,紀文逵仍未改性情。
倒是回來後,文夢鯉召對得體,便向紀函德講了幾句紀文逵好話。
往常這種事也有,但紀函德多半不在乎,因此願意為王子講話的官員也就越來越少。
可這次文夢鯉說完不久,紀函德就召見何寬祖等重臣,宣布立長子紀文逵為世子。
紀崇義當時便揣測是東京道有變故。
沒幾日他便得知,達盧古斡論為宋水軍擊斃,而且其幼子也命喪高麗。這真是喜出望外。
他本以為汴梁天下重地,何等消息沒有。
不料這等重要消息竟是回到大同才聽說,也不知該高興還是羞恥。
曾任東京留守的紀柴武,舉薦文夢鯉出任東京留守,卻被紀函德駁回。諸臣本以為是限制戚里之意,哪知紀函德隔日便下旨意,任命文夢鯉為新任進奏使,常駐汴梁。
以代國而言,進奏使的資序倒職位也被認為很有油水。而令紀崇義與紀柴武心安的是,新任東京留守,正是原進奏使紀景輝。便是何寬祖也為此給文夢鯉一匹駿馬做賀禮。
比北院林牙還高一些。而因為貿易、夾帶上的便利,這個因漢地報紙講說鳴沙捷報,左平章何寬祖與右平章紀維裕,都進言應當西征契丹。
趁著女直敗於高麗,而党項困於陝城之機,將真正的契丹餘孽討平。
紀崇義隨即被命為西疆軍務制置使,為大軍西征做預備。
若不出所料,世子會做主帥,而他這制置使,將來便是副帥。
今日陛辭時,紀崇義仍不甘心,藉機向紀函德獻南入陝城,甚至突襲河北之策。
紀函德並不為所動,只讓他用心公事。他倒無怨望,只是為紀氏可惜。
帳中的紀函德與兒子紀文逵一直說著閒話。
兒子雖然變得知禮好文,但他知道這是文妃的教導,並不是兒子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