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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日趨緊張

2024-06-05 10:08:30 作者: 碼字工人

  廖鳳心平氣和的向袁繼恩拱手告辭。

  呸。

  呸。

  京都的冬月,飄著小雪,這倒應了節氣。

  林間階上,披得一副薄紗,而路邊橋上,密集踏落的腳步,倒教路面泥濘起來。

  斗笠、竹杖,草鞋。

  一身古舊袈裟的安義寺慶後慢慢走向山門,兩名灑掃的知客僧望見,遠遠迎了上來。

  清水寺乃京都名寺,中土唐玄奘嫡傳。如今法相宗雖衰微,但京都里仍不乏公卿供奉。安義寺慶後倒非來辯論佛法,而是與大僧正法恩有約。

  偏殿廊下,法恩寶相莊嚴,身後一字排開六名奉法弘之法善徒,低頭默誦經文。法恩悠閒的轉著念珠,緩慢而有規律的敲一下木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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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木魚聲頓住。

  殿外傳來腳步聲和知客僧引見的話語。

  「裡面請。」法恩和尚起身合十。

  慶後和尚還禮後,赤足入內。

  「大僧正別來無恙。」

  「一副臭皮囊,無恙亦有恙。」

  慶後和尚聞言一笑,並不與法恩打偈語。他坦然安坐,直言道:「將軍欲東渡大洋,為大和尋一坦途。」

  法恩和尚轉著念珠,閉目靜聽。

  「京都駐軍,也不必恢復。而住吉津也不必抵押,但敦賀港重建所需資財,須得平氏負擔六成。」

  念珠勻速撥動,無擾於外物。

  「作為交換,長谷川親王必須出家。」

  念珠一頓,又復轉動。

  「如果平氏肯支持松洲親王繼位,當立平氏女為後。」安義寺慶後沉聲說道。

  「生有何喜,死又何苦。」法恩睜眼嘆道:「平氏與藤原氏公武合體二百年,這等挑撥,又是何必?」

  「平氏女為後,方見我家將軍誠意。」

  「於禮不合。」

  平、源本出自皇室,倘立平氏女為後,則屬內婚。況且,若平氏女得立為後,那源氏女亦立得。倒不如如今只立藤原氏五家為後——藤原氏與源氏世仇已久。

  新田氏貞臨行前倒提過此事,以為高麗曾有此舊習,後為夏國破去。若果行此,平氏必為夏國所輕。

  「長谷川親王昏庸少智,非宜君天下。倘其赴高野山出家,將軍定東渡重洋,源平重結舊好。」慶後和尚另說道。

  「國君繼以嫡長,此禮法所鍾。大臣勸諫補闕,此綱常所束。君之過,臣之恥也。豈宜以下議上,以臣誹君?」

  「眾生平等。皆據業力五道流轉也。」慶後和尚合十:「長谷川親王何能免業力之苦?非修業持功德,又何談彼岸之樂?只恐今日享樂愈甚,他日受苦愈甚,使其出家,消弭業障。」

  「陛下自有祖宗護持。先皇功德深重,自有消弭業障之法。」

  「先皇功德深重,正因其重百姓而輕己身。此甚得我佛真意。而長谷川親王何許人?先皇劣子耳,其頑劣不堪,雖夏國亦聞之。先皇功德豈不保百姓而全劣子?」

  法恩和尚搖頭道:「多說無益。平氏絕不肯讓松洲親王繼位。」

  慶後和尚聞言一喜。

  這次他前來京中交涉,便是因為西國密探傳來消息。長谷川親王繼位後多次胡作非為,導致太宰府「三山」與平氏關係日趨緊張。

  而藤原氏中的藤原政通與藤原持明兩家也對長谷川親王不滿,據說是因為長谷川親王把他們當仆傭呼喝。

  以嫡長子繼位的長谷川親王,絲毫沒有成為一國之君的覺悟。平氏已於日本西國改用正平年號,但東國幕府治下,則用舊年號。

  法恩和尚見慶後面露喜色,便只輕嘆一聲,靜候下文。

  「社稷百姓不可輕,宜託付賢才。」

  念珠勻速撥動。

  「長谷川親王失於頑劣,而松洲親王則少歷練。」

  法恩加快撥動念珠,卻慢慢問道:「源將軍屬意何人?」

  「自然屬意松洲親王,可若松州親王不為平氏所喜,那將軍也認可其他賢君。」

  「知道了。」

  「退位讓賢,亦是禮法。」慶後和尚笑道:「大和舊例不講。亶父遷周,而泰伯讓賢,遂有岐山之興,開創八百年基業。今日本亦有此良機,豈非緣分。」

  「非緣所居,非分所有。」法恩閉目說道:「蓬萊洲未必是日本的岐山。」

  「知道了。」

  平城。

  這裡曾是高麗北界節度使治所。

  宣宗王運末期,因不滿文班改革侵削權柄、財賦,武班重臣鄭慶熙、崔承蔭,分別在開京與慶尚道發動叛亂,史稱「鄭崔兵亂」。

  後因叛軍內訌及諸國干涉,鄭慶熙等挾持王運退走平城,負隅頑抗。

  鄭崔兵亂被平定後,平城原本的要塞設施全部毀損,也無重建之可能。高麗官府隨即在大同江入海口之北,興建西京平壤,當作關內門戶。

  而將清川江下游原本用來抵禦遼軍南下的安北寨改擴,增築為安北城,成為北界都護府治所。

  如今的平城,倒比尋常市鎮還破敗些,倘不是大同江水運乃溝通朔方、浿西兩道的命脈,只怕已無商人來此貿易。

  東城一片農田中間,有一處百尺見方的空地,邊角處各立一副哨樓。遠看倒以為是校場,實則是平城東市。遇到農忙人少時,駐軍倒是用作蹴鞠場。

  而它周圍就是聯排的佃戶居所,有的靠著田,有的挨著壟,還有的連著水井,那房子看起來最齊整。

  兩名軍兵在井沿閒坐,撥弄著積雪,間或抿一口酒。而另有兩個軍兵把著門戶,斗笠上襯著雪,映得房檐也亮起來。可屋裡卻點著蠟,牆頭暖榻上溫著一壺酒。

  奇輪給哥哥奇轍斟滿,奇轍一言不發。

  「哥哥入京,正是良機。」奇輪復勸道。

  「再也休提。」

  奇輪聞言點頭道:「非是俺小氣。如今閔承元做領議政,倒可信賴。可陳安平與崔孝廬,皆非良善。那陳安平與任一中勾結……」

  「莫亂講。任學士方正君子。」

  「哥哥還信漢人?」

  奇轍瞪他一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奇輪見哥哥面有慍色,連忙改口:「不過朝廷以禮義為先,倒也非空言。前番朝廷水軍助戰,這才抵住北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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