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忘川

  「忘川河？去忘川尋的何物？」

  巫魔說道：「傳聞忘川河畔，有幽冥之花。」

  噬夜挑眉，問道：「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只是人間對它的稱呼，真正生長在忘川河畔的幽冥之花，既有自己的意識。」巫魔抬眸看了魔尊一眼，問道：「只是，屬下有一事需向魔尊再確認一下……您、您是真的想要找回那段記憶嗎？」

  噬夜紅眸幽暗，眼角下耷，長睫掩飾了眸底的鋒芒，在沉默之中顯得有些骨子裡掩飾不住的落寞……

  第一次，他覺得做一個探不輕記憶的魔，挺可悲。

  「巫魔，也許本座當初讓你消除人間那段記憶的做法，是錯誤的。」

  巫魔：「嗯？」

  「不管它是好的，還是壞的。它都屬於本座的。哪怕真的讓仙界那些仙者如願，可是……屬於本座的七情六/欲，本座該堂堂正正的擁有它。」

  

  他噬夜何曾怕過什麼？

  巫魔臉色有些疑惑，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魔尊。

  明明無情，卻已被情所困。

  最重要的是，這情，還不知從何而來。

  「魔尊，您是否想過，如果不去理會，這場夢……或許久而久之便會消失。」巫魔到底是不想讓魔尊沾染上那情姻的因果。

  魔，是無情的，嗜血的。

  只有保持魔最初的本性，魔界才能有希望翻身。

  明明記憶已經沒有，但是向來凡事不管不顧，任何事情都困擾不到的魔尊……已然被困擾。

  僅是一個夢，已教他如此牽懷。

  噬夜抬眸，眼瞼下含著堅定，紅眸幽邃而深沉，只道：「所以，你該已明了本座的答案。繼續！」

  巫魔別無他法，只好繼續說道：「地府乃是鬼界所統管之地，人魂輪迴，前一世的記憶就被孟婆湯洗盡了，那記憶之氣匯入忘川河，滋養了幽冥之花。所以，傳聞幽冥之花藏著千千萬萬人的往世記憶。」

  「你的意思是，本座的記憶，也可能是被幽冥之花藏起來？」

  可是他並未去地府一遭，更沒有喝什麼孟婆湯。

  果然，巫魔搖頭，「非也。魔尊，您的記憶，已在改造的輪迴燈里覆滅。」

  噬夜聞言，眸子淺眯，寒光乍現，弒殺之意濃烈，「所以你這是在找死？」

  跟本座廢話頗多，結果卻是如此？

  「魔尊息怒。」巫魔說道：「屬下頗廢口舌說這些，自然有用。幽冥之花藏著千萬人往世的記憶，這些記憶其實是被幽冥之花吞噬，滋養著他們。所以，他們慢慢地有了靈性，凡間最不缺七情六/欲，所以，他們也喜歡聽凡間的故事。」

  「幽冥之花開在忘川河畔，但是，若非鬼界之人，卻也難覓真身。」

  幽冥之花開在忘川河畔，沒錯，但是，不是誰都可以看到幽冥之花。

  「魔尊，尋找幽冥之花，若不得鬼界之人協助，那就給他們講人間的故事，特別是……關於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他們非常喜歡聽。只要他們喜歡，他們就會現身。」

  「尋得三十六朵幽冥之花，再取一瓢忘川河水，將幽冥之花碾碎成粉，撒在忘川河水裡，放在床邊，待魔尊再入夢時，幽冥之花的花粉可記錄您所中的一切。待您醒來之後，忘川河水化作水鏡，您可從水鏡里看到花粉所記錄下來的您在夢中的所有畫面。」

  噬夜長指輕輕摩挲下巴，紅眸斂沉，妖冶慵懶，好一會兒，他嗤的一笑，贊道：「竟如此神奇？」

  巫魔說道：「此乃……此乃傳聞。縱是屬下，也未知真假。」

  「姑且一試。」

  巫魔說道：「那就讓屬下去一趟鬼界，替您取來幽冥之花吧。」

  「你去？」噬夜冷靜之後顯得幽涼的鳳眸瞥了他一眼，「你會說凡間男女愛恨情仇的故事？」

  「這、這個……」巫魔最終低下頭，滿臉羞愧，「屬下……委實不會講那些故事。」甚至都不曾聽說過！

  噬夜長袖一揮，「那不就得了。還是本座親自去一趟吧！」

  紅光大漫，驟然離去。

  /

  忘川河水霧繚繞，瀰漫了一整條的忘川通道，再前往就是人入生死輪迴必用的孟婆湯池。

  一道淡淡的金光夾雜的白光如瑩白的月光混著萬千星辰墜落，原本昏暗的忘川河畔被映得恍如輝煌盛世。

  光影墜地，一道窈窕人影也已成形，四周仙澤被她慢慢收斂，烏髮如緞，身纖腰細，膚若皎雪，瑩潤灼映，姿態翩然，似月下海棠，波下藍光，驚艷絕世。

  「忘川河下流水心。」

  她將那捲紙取出，上面不只是文字，還有藥仙給她繪畫的那忘川河下，「流水心」所長的模樣。

  那是忘川河的一種河蚌，藥仙也說，忘川位於地府，常年陰暗，所以，流水心極其陰暗尖銳，極其難以靠近，但是，流水心喜好聽曲，地府流傳的一首鬼曲《永殤》備受流水心喜愛。

  一般而言，聞《永殤》，鬼蚌出。說的便是在忘川河畔吹奏《永殤》，流水心就會從河床底下冒出來，否則，它們一直藏身在河床厚厚的沙泥之下。

  可是，流水心還有一個特點，法力越高之人靠近，越是讓其躲藏得更深，縱聞《永殤》也不露面。

  而且忘川河沉溺了太多凡間輪迴路上的人類的種種情緒，負面情緒為多。特別是意外死亡、病死、冤死、英年早逝者等……他們諸多的憤懣不甘等情緒，在前往那長長的輪迴路上，沉凝在了忘川河中，成為了「魘」。

  不是夢魘的魘。

  這種魘，可吞噬任何仙、神、魔的神識，甚至軀體、元神等。

  簡直無所不能！

  所以，這千千萬萬年來，縱然得知忘川河下眾多瑰寶，但是誰也不敢前往掠取。若非不得已，藥仙也不會將此法告知九音。

  想要尋取流水心，過程矛盾而艱巨。

  法力高深者，將嚇得流水心不敢冒出。

  法力低淺者，進入忘川河底，無非就是成為「魘」的腹中美食。

  所以，藥仙建議過天尊，帶身邊的小仙娥一同前往忘川河。但是，九音終究是一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