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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圈套

2024-06-04 12:07:02 作者: 十年臥雪

  《河東日報》開始了一個連載系列,名字就叫《地去哪兒了》,說的就是今年秋天,河東郡大張旗鼓地給表示,要給一眾編戶進行授田,結果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編戶,獲得了田地的事。

  「這個李縝!竟然去鼓動刁民,將他們的話,鬧得滿城皆知!」王承禮用力扯著邸報,仿佛是在撕扯李縝的身子一般。

  「府君,不如,封了這澄品軒?」苗長史在旁謀劃道。

  王承禮聽了,卻是更氣:「這可是郭晞的店,知道他娘是誰嗎!」

  王守一當年,可是聖人的大舅子。因此,他的那一支,也自然而言地成了王氏的顯宗,現在雖然沒落了點,但依舊不是王承禮可以輕易招惹的。

  

  「兩位,有消息了。」兩人正著急,就看見苗發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如何了?」

  「一好一壞。」

  「還有壞消息!!」苗長史大驚。

  「說好的。」王承禮道。

  「楊齊宣和裴寬,都中了我們的計。現在,他倆都幫不上李縝的忙了。」

  「呼!天助我等,剷除此獠!」苗長史長舒一口氣。

  「壞消息呢?」

  「長安那邊,出了點小意外。」苗發道。

  「什麼意外啊!」苗長史大驚失色。

  苗發倒是鎮定自若:「長安那群人,果然都靠不住。兩位,現如今只能靠我們自己,來渡過此關了。」

  「如何做?」

  「郭家那老不死的,將自己的曾孫女都送給了李縝當奴婢。而這李縝,竟然答應了。」苗發說著,朝兩人勾了勾手,示意他倆靠近一點,「我們也辦一份邸報,將這事,在長安大肆傳播。」

  「可如此做,真能奈何得了李縝?」

  「李縝,是靠當面首起家的。要是被發現,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二位覺得,他的靠山,還會眷顧他嗎?等到他失去了靠山,我們捏死他,就是易如反掌。」

  「此計,可行。」王承禮道。

  「只是,辦邸報,需要大量的錢。」

  「這個好辦,讓苗、郭、王幾家,湊就是。」苗長史哈哈笑道,「而後,我們再三七分成。」

  「善!」

  「不過,是不是需要,給李縝一點顏色看看,不然,只怕這苗、王二家,也會變心啊。」苗長史問道。

  「這個好辦,讓漕幫找個機會,鏟了太平社便是。」苗發道。

  同一刻,裴冕田莊。

  「女兒可是打聽清楚了。楊齊宣在吳王渡上岸的前一天,裴延齡就去找了裴公一趟。而後第二天,裴公就在猗氏,跟裴老太公喝了一個時辰的酒。這裴老太公按輩分,是裴公的叔叔。」

  「楊齊宣究竟遇上了什麼檔次的美人,能被迷成這樣?」李縝問。

  野草「噗嗤」一笑:「義父,如果想嘗嘗的話,女兒也可以給義父找一個。」

  「那你可打聽到了,為何河東裴氏沒有向劉奉仁的隱田伸手?」李縝不理野草,繼續問正事。

  「據說是有一個更賺錢的門路。」野草道,「義父可曾聽說過裴公耀卿?」

  「聽說過。」

  「以前聽人說,當然,也只是聽說啊。這裴公耀卿擔任轉運使的時候,將從河南到關中的漕運,包給了商賈,以節省開支。而這些商賈,又大多與河東裴氏有關聯。」野草說著,身子微微前傾,「義父,能否允許女兒耳語幾句?」

  「還有這種秘密?」李縝被她逗笑了,「上來吧。」

  「諾~」野草款款向前,咬著李縝的耳朵道,「聽說,這漕船過三門峽,損失極大,所以一開始,商賈也不願替裴公耀卿轉運貨物。所以,裴公耀卿就秘密奏請聖人,允許參與漕運的商賈,自行鑄造一定數量的私錢。」

  「不過,這些商賈得了私錢之利後,就必須按時將規定的糧草、布帛等運到長安,即使途中遭受損失,也得自行購買相等數額的貨物來確保足額交付。」

  「當年名震長安的巨賈任令方,就是靠給裴耀卿轉運關東的貨物起家的。」

  「可任令方很早就被抄家了吧?」李縝道。

  「無權無勢自然如此啊。」野草笑道,「還有啊,韋堅接替裴耀卿後,也延續了這一做法,直到今天。」

  「那你可知曉,這鑄幣的工坊,藏在何處?」

  野草大膽地搖著李縝的手臂:「哎呀義父~女兒就這一個腦袋,你就饒了女兒吧!」

  「那你再幫我查一件事,裴公究竟有沒有參與到,私鑄貨幣這事上去。」

  「義父,這事女兒只能說,盡力去辦,可不敢說,一定能辦好啊。」

  「辦不好,我就讓胖子,半年不碰你。」李縝狡黠一笑。

  「哼。」野草嘟了嘟嘴,「渴死女兒算了。」

  野草剛走,楊齊宣就派人來請李縝前去猗氏一會。

  「這楊齊宣,在耍什麼花樣?」李縝叫來裴冕,一起來看楊齊宣的來信。

  「聽說,他找小妾,被李十三娘撞見了?這應該是在向你求救呢。」裴冕笑道。

  「那他幹嘛不直接躲到裴公身後?」

  「你說你,就是個榆木!」裴冕恨鐵不成鋼道,「人家表面上是喊你,但實際上,喊誰,你不知曉嗎?」

  「誰?」李縝有點暈。

  「小曦!」裴冕直接點破,「在楊齊宣眼裡,你和小曦那是一個如影隨形。喊你去,就等於喊上了小曦。這樣,難題自解。」

  「慢著,慢著。他直接喊小曦不行?」

  「孺子不可教啊!」裴冕感受到了絕望,「我問你,小曦是十三娘什麼人?」

  「妹妹?」

  「姐夫寫信約妹妹私下相見。這弄不好,就不是挨打了,是沒命了!」

  「這麼恐怖?」

  「要不你成個親試試?」

  「那我是去還是不去?」

  「廢話,楊齊宣是來幫你的。儘管,他頭腦清澈。但是,如果他就此回去了,你想想,王承禮等人,還會忌憚你嗎?」

  「那你就收拾一下,與我一起去。」

  「又帶我?」

  「你是個智者,當然得帶你了。」李縝一手拍在裴冕肩上,「好好歇息,倒時候,替我出謀劃策。」

  裴冕灰溜溜地回去準備了。

  李縝則回去找李騰空,給她看了楊齊宣的來信。

  「聽裴冕說,楊齊宣這是快被打死了,才來信求救的?」

  「哈哈,他倆確實是琴瑟和諧的。」

  「你要不要,一起去?」李縝問,「可我又想,這會不會又是楊齊宣被人利用了。」

  「什麼意思?」

  「就是,他們想讓我先離開河東縣,哪怕只有一兩天,如此就好在這裡動手。」

  「你是說,封了《河東日報》還是對這太平社中的佃戶動手?」

  「都有可能。」李縝道,「王承禮到底是太守,他想在河東做點什麼,還是容易的。」

  「說這般多,你到底還是缺了這個。」李騰空說著,忽地將一塊腰牌拍在桌案上,再往李縝處一推。

  「你還帶了右驍衛。」李縝苦笑道,高尚雖然將佃戶們武裝了起來,但顯然,真想跟王承禮斗,光靠這些佃戶是不夠的。

  「把胖子留下來吧。」

  「你也一起去猗氏吧,我怕,他們真敢胡來。」李縝道。

  「不,我倒想看看,刺殺右相的女兒,會是什麼下場。」

  李縝忽然覺得,小曦較之往常,少了點仙氣。興許,塵世就是個大染缸,只要生活在其中,就總是會染上一些斑點的。

  「我去請郭老太公,派三個人來。」李縝道,「這樣,大家就都知道,郭家跟我們,站在一起了。」

  次日,李縝去找了郭老太公,帶回來三個郭家家丁,而後留下了胖子和郭晞,還叫來了高尚,吩咐他們三人,在自己回來前,不要離開太平社一步。然後,他才和裴冕還有蒙著臉的錦兒一併,趕去猗氏給楊齊宣解圍。

  楊齊宣的日子,顯然很不好過,堂堂御史,竟是被揍得鼻青眼腫,縮在牆角里,低聲啜泣。

  「你這也太……」李縝和裴冕都不知如何是好,拉他起來不是,任由他貓在角落裡也不是。

  「十九娘呢?她怎麼還沒來啊!」楊齊宣果然是在盼著十九娘來,「只有她才能讓十三消氣啊!」

  「她不肯來,豈是我們能請得動的?」裴冕道,「你呀,早知如此,當初為何不忍一忍?」

  「忍?我都忍了十年了!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楊齊宣忽然看見,紗窗上印著一個人影,嚇得趕緊閉了嘴,將腦袋埋在臂彎里。

  「呦。你倆便是那閹人搬來的救兵啊?」十三娘推門而入,笑顏如花地對李縝二人道。

  「閹……閹人?」兩人同時看向楊齊宣,後者卻僅是一個勁地啜泣。

  「敢沾花惹草,還不得繳了劣根?」十三娘嗔道。

  「該,太該了!」裴冕道,「要我說,成親後,就該一心一意。」

  「哎,你還挺有趣的。」十三娘多打量了裴冕兩眼,「成親與否?」

  「啊?」

  李縝見話題越來越不正經,忙開口道:「十三娘,這事,必須得怪他。不過,也不能僅僅怨他一個。因為是有人,故意安排了這次酒宴。以挑撥你們的。」

  「對對對。」楊齊宣如抓著了救命稻草一般,「妹夫說得對!」

  「跪好!」十三娘喝道。

  「妹夫?」裴冕若有所思地看著李縝。

  「這人叫王承禮,就是河東太守。他懼怕御史此行,會查出他貪墨的罪證,所以就拿出了這下三濫的手段,以試圖逃脫《開元律》的制裁。」李縝說著,拿出一沓按著血手印的供狀,「這些,都是河東百姓,控訴王承禮等兼併田地的狀紙。」

  「對對對,妹夫說得太對了!我反省了兩天,也認為,這賤婢,也是受人唆使,才會這麼做的。審她,一切就都知曉了。」

  李十三娘臉上,怒色又起。

  「十三娘,御史所言,也是有幾分道理的。不如就先審審那人。」

  「王承禮等人家中,可都不缺財帛珍玩。還有,據說他們還想刺殺十九娘,替韋堅報仇。」裴冕跟著李縝久了,也學會了「語不驚人死不休」。

  「敢!」十三娘聽了,果然勃然大怒,不過這一次,怒意是衝著王承禮去的。

  「我們也是剛收到的消息,現在認為,這勾引御史的人,也必然知道些什麼。」李縝再次提出要審那美姬。

  「那你們可都快點,晚了,那賤人可就死了。」

  李縝和裴冕忙趕到後院,卻見那裡放著一隻大籠子,那美姬就像狗一樣被關著,渾身是血,看來也沒少挨打。

  裴冕把她拉了出來,找了塊布裹著,又餵了點鹽水。

  「王鉷以前,就經常這麼打人,一般人,頂多撐三天,就會瘋掉。只能先餵點鹽水來壓驚,再看看還能不能正常問話。」

  百里之外的河東縣,王承禮果然沒「辜負」李縝等人的期望。李縝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大群漕幫幫眾提著大棒殺進了太平社。

  「諸位英雄,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啊?」劉有財作為被李縝任命的「保長」,本著職責,上前攔著這些幫眾。

  「呦,劉有財,你不是說,名下沒有土地嗎?怎麼又種上了?交錢了沒?」苗二十七郎扛著一根碗口粗的木棍,上前喝道。

  「哈哈,公子誤會了,這地,是裴公冕的。不是小老兒的,小老兒是他的佃戶。」劉有財陪著笑道。

  「砰」怎知,他話音剛落,腦袋就挨了一棍,當即雙腿一軟如無根之木一般,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還敢狡辯!」苗二十七郎「呸」了口,「諸位,就是裡面這群人,夥同狗官,欺騙了郝渠帥,致使他身死!給郝渠帥報仇!」

  「給渠帥報仇!」眾人大聲呼喊著,衝進田莊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

  高尚是按照軍事制度來,建設裴冕的莊園的,具體表現為,在田莊的四角的建築上,都有崗哨,這些人口中都含著哨子,一旦發現有人入侵,就會發出警報。

  因此,漕幫幫眾剛把劉有財打倒,高尚就收到了消息,當即下令讓所有的佃戶拿起棍棒,準備保衛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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