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改嫁

  她踉蹌著走上前，「爸媽，把我賣來於家的不是你們嗎？」

  林母一愣，「你這丫頭，爸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麼大，怎麼捨得賣你？」

  林迎兒眼裡含淚，「是啊，從小到大都是弟弟吃飽了我才能上桌！在家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吃過一口熱乎的？家務農活我沒少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最後呢，你們卻把我明碼標價！」

  「你這丫頭咋瞎說！」林父被說得臉色一變。

  「我瞎說！咱村誰不知道，上個月你們給我尋了個57歲的鰥夫，就因為他給的彩禮最高，有300塊錢。後來於家尋人沖喜出500，你們就反悔了要我嫁於康。逼得我跳了湖！」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檔子時間來尋我回去，定是那老鰥夫又出了高價，你們要拿我去賣錢呢！」

  「你胡說！隔壁村那鰥夫50都沒到！」林母口快反駁，又突然發覺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

  於家村的人一片譁然。這宣傳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也好些年了。新社會誰家敢這樣賣女兒？

  林迎兒一抹淚，決絕道，「之前你們收了於家的錢賣了我，就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我以後別挨著娘家一點好。我這心早就涼透了！讓我回去嫁那老頭子是不可能的！」

  林家兩口子聽到這，臉色頓時變得兇橫，「你這死丫頭！誰家女兒不是父母給安排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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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父上前就拉扯著林迎兒的手，也不裝了，「不跟我回去，我就把你打死在這！」

  林迎兒被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於家兄嫂見這一通鬧，總算明白剛剛飯桌上，林迎兒為什麼寧願給他們做女兒也不願回娘家了。

  這種吃人的娘家，怕是傻了才敢回！

  於嫂子上前就把林迎兒護在身後，臉都拉了下來，「林家的！這是在於家村呢！林迎兒入了我家門，雖沒結成親家，但你們想拉她回去賣個老鰥夫，我們家第一個不答應！」

  「是啊！女兒也是人啊，哪有這樣毀的！有話好好說。沒得這樣子又鬧又打的。」於家大哥也開口勸。

  「你兒子死了，沒擺席扯證，林迎兒就還是我家女兒，親事我們說了算。」林家兩口子破罐子破摔。

  林迎兒被於家兄嫂護在身後，正好撞到一個堅硬寬闊的胸膛。

  微微抬頭，就看到於程低頭看了眼她。

  她眼裡的淚水還掛著，泫然欲泣，楚楚可憐。

  於程頓住了，他推開大嫂站了出來。

  高大挺拔的身形，語氣都帶著軍人的凌冽，站在林家兩口子面前，都嚇得他們縮了縮。

  「500塊彩禮你們收了。沒了於康，人也是於家的，我娶她。」

  ……

  「誒！那病秧子的沖喜媳婦要嫁給於程了。」

  「咋胡說吶！那不是准侄媳婦改嫁小叔子了？」

  「誰敢瞎說，今天那小媳婦家父母鬧到村口了，可多人聽到的，於程自己講的！」

  「這說出去，以後於程家不被唾沫星子淹死？」

  於家村的人這一天算是看了場好戲，林迎兒父母被趕走了，但村里人私下都沸騰了。

  於嫂子做到家裡板凳上，還沒反應過來。

  這林家父母鬧完，咋變成於程娶林迎兒了？

  轉念一想，林家這德性！500塊彩禮是不可能要回來了。

  林迎兒是個好姑娘，於程也缺個老婆。這湊合著也能過日子，不就是一開始她想的嗎？

  想通的於嫂子噌一聲站起來，難得露出久違的喜色，「這結婚要趕緊，免得林家又來鬧。

  我去做個飯，你兩吃飽下午就去把證扯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來了也沒話講。」

  於大哥卻是一臉惆悵，他貫來好面子，但是於程都當著全村面把話撂下了，也不好反悔。

  「於程，迎兒。你兩可想好了，這結婚可不是兒戲。林家這般鬧，以後你兩在村里也要被指指點點。」

  於嫂子不樂意聽，「別人只管背後嚼舌根，才不管你日子過得好不好咧！那管他們干甚？

  你爹媽死的時候，他們也沒少指點，還有人叫我偷偷把於程丟掉呢。那時候難聽的話比現在少嗎？結果這十來年，這個家還不是於程在撐著？」

  「我們又不吃別人家米糧，管不住別人家嘴。自己的日子樂意咋過就咋過。我覺得迎兒跟於程都是好孩子，挺配的。」

  「我也沒說不配，就是……」於大哥一噎。

  「你覺得配就行了。這親事咱兩就給他們定下了。於程也老大不小了，不成家算個什麼樣！」

  於嫂子直接打斷自家男人的話。

  坐一旁沉默的於程，也對著兄嫂一字一頓道，「你們知道我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變。」

  他如果不娶林迎兒，林家不會輕易罷休的，到時候說不定林迎兒就要嫁那老鰥夫了。

  於家大哥看了一眼這個小他二十來歲的弟弟，咬咬牙站起來。

  「你想幹啥！你還想對你弟動手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