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我會負責

  我一下子呆住了。

  預想過顧長瑜可能會很嚴重，但我壓根就沒想到，她會變成植物人。

  雖然周奕用了可能二字，但我覺得，以周奕的醫術和謹慎程度，他不可能危言聳聽。

  而這樣的手術結果，太出人意料了。

  我有些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雖說顧長瑜做過不少錯事，甚至還害得我早產，但歸根到底，她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來自於她對葉向遠的占有欲，想要把我從葉向遠的身邊趕走。

  從本質上來說，她比起黎雨煙和肖顏，應該還是要善良一些的。

  

  雖然她自私任性，也頗有心機，但她除了對我充滿敵意外，並沒有害過其他人。

  而現在肖顏和黎雨煙好好地活著，她卻可能變成毫無知覺的植物人。

  這讓我五味雜陳。

  更何況她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是為了救葉向遠。

  也不知道此時葉向遠的心情是怎樣的。

  我下意識去看他。

  他此時的臉色不太好。

  陸遜的表情也很肅穆沉靜。

  兩人都沒說話，陷入了沉默中。

  看他們默然的樣子，估計也和我一樣感到意外，沒料到顧長瑜的傷勢會這樣嚴重。

  偏偏他們曾經都深愛著顧長瑜，如今顧長瑜出了事，他們肯定是很擔心的。

  想到這裡，我都不敢出聲打擾他們。

  最後還是陸遜先開口，打破沉默道：「這個事，最主要的還是想想怎麼跟長寧交代，其他的都好解決。」

  他說得不錯。

  顧長寧正在帝都主持局面，如果知道顧長瑜因為救葉向遠而可能變成植物人，他會是什麼反應？

  他有多寵愛這個妹妹，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不將事情交代清楚，說不定會影響葉向遠和他之間的感情。

  我望著葉向遠，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他沉默良久，道：「先讓阿奕聯繫專家，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

  陸遜點頭：「我跟他說了。」

  葉向遠嗯一聲。

  兩人又沒了聲響。

  過了片刻，葉向遠緩緩道：「如果小魚兒真的變成植物人，我會負責。」

  我心頭不免一震。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所謂的負責，又代表了什麼？

  是養她一輩子，還是等她一輩子……

  他的面容很是平淡，仿佛剛剛那句誓言只是一句閒聊。

  可我心裡其實已經掀起了驚天駭浪。

  我和他不久前才解開誤會，對彼此敞開心扉，出了顧長瑜的事，也許我們又得回到從前。

  或者……情況更嚴重……

  我甚至不敢想下去，更不敢問。

  我害怕聽到他的回答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樣。

  若是如此，我該如何自處？

  陸遜忽然走近，手搭在葉向遠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他，道：「用不著做這種承諾……況且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葉向遠看了看他，沒說話。

  陸遜便往我這邊瞧了一眼。

  葉向遠也看過來，眸光里的情緒複雜難懂。

  我靜靜地看著他。

  他驀地捏緊住我的手指。

  我沖他笑了下。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似乎帶著點歉意，卻並沒有給我解釋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我輕嘆口氣，也沒有多說。

  他又摸摸的臉，柔聲道：「回頭我和你解釋。」

  我輕輕點頭。

  當著陸遜的面，有些話確實不好說。

  靜默了一會兒後，他轉了話題，問陸遜：「我回國的消息……」

  陸遜接口道：「已經放出風聲了。」

  我有點不太明白，聽他們的意思，是故意對外透露這個事？

  可這樣一來，葉向遠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黎麒和韓青山，包括幕後那些勢力，肯定都會對葉向遠動手。

  那葉向遠豈不是很危險……

  正憂心著，只聽陸遜繼續道：「黎麒估計已經聽到消息了，遲早會找上門來，我們等著就是。」

  所以，他們這是打算用葉向遠做誘餌，把黎麒引到海市來？

  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為什麼我們不回帝都，反而逗留在南邊城市……

  我突然意識到，回國後的所有計劃和打算，葉向遠都沒和我說過。

  現在我是兩眼一抹黑，連我們要在這裡住多久都不清楚。

  葉向遠道：「估計不會太久……」

  話還沒說完，院子裡便響起汽車聲。

  緊接著就有警察破門而入，闖了進來。

  我很詫異，這幢別墅周圍都警戒著，守衛森嚴，院子裡也到處是警衛員，他們竟然沒有阻攔這些警察？

  對方人數頗多，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走到葉向遠和陸遜跟前，脫了警帽，敬了個禮，道：「抱歉，我們得帶葉二少走。」

  態度還算是禮貌。

  陸遜眼眸微抬，淡淡地問：「什麼名義？」

  中年警察遲疑了下，道：「葉二少畢竟是通緝犯……還請陸少不要為難我們，這是上面的命令。」

  他說著，便示意手下上前去銬葉向遠。

  我差點忘了，葉向遠明面上還背負著貪污等罪名，是流亡海外的逃犯。

  原本我還沉浸在顧長瑜可能變成植物人的震驚里，轉眼間葉向遠就要被帶走，我頓時焦急起來。

  但葉向遠卻氣定神閒。

  一旁的陸遜也很是平靜。

  我便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葉向遠起身，和中年警察面對面站著，道：「我恐怕不能和你們走。」

  中年警察的臉色變了變，眯起眼睛，道：「葉二少這是打算再次畏罪潛逃，還是故意拒捕？」

  葉向遠微微一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上面的人匯報，麻煩你跟負責人轉達一下，說我要見他。」

  中年警察面露猶豫。

  他的副手卻站出來，冷笑道：「隊長，和他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直接把他銬了，帶走就行。」他滿眼譏諷，斜睨著葉向遠道，道，「如果他敢拒捕，咱們直接動手就是，他現在可是通緝犯，早已經不是什麼首長了。」

  這滿臉的鄙夷和輕視，聽得我直皺眉。

  葉向遠和陸遜卻仍舊十分平靜，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中年警察還在沉吟。

  副手不耐煩道：「隊長，你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我們是來抓人的，你怕什麼。上面可是說了，要是他敢跟我們動手，直接射殺了事，上面又不會追究我們的責任。」

  我不由瞪大眼了眼睛。

  直接射殺……這個命令到底是誰下的？

  他口中的高層，到底是誰？

  據我所知，葉向遠的軍銜和職務都還在，他既然和上面通了氣，就算是做戲，上面也肯定不可能下達直接射殺的命令。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副手見中年警察不動手，沒好氣地轉向葉向遠，道：「你也別刷花招了，有什麼話，去牢里說吧。」

  說著他便給身後的同伴使眼色，立刻就有警察撲上來捉拿葉向遠。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里，只有中年警察還顧忌著葉向遠的身份，其他人壓根就沒把葉向遠放在眼裡。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帶走葉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