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植物人

  十幾個小時說難熬也不難熬，我哄著小瑾睡覺，自己也趴在葉向遠的床邊眯了一會兒，待醒來，我們已經抵達華夏。

  這次是降落在海市。

  

  此時國內正好是清晨，有緋紅色的日光從地平線升起，晨陽鋪滿了整個機場。

  在下飛機前，葉向遠也醒了。

  我一直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在動，我不由欣喜。

  他睜開眼，沖我輕輕一笑。

  我便也朝他笑，柔聲道：「你醒啦。」

  他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但或許是因為休息得好，臉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葉向遠捏了捏我的指尖：「到了嗎？」

  我輕輕點頭：「馬上就到了。」

  小瑾也早早就背起他的小書包，乖乖地依偎在我腿邊。

  等飛機挺穩，我便扶著葉向遠慢慢地走下飛機。

  小瑾一直乖巧地走在我們前面。

  停機坪里已經有許多輛車子在等著，一排排的保鏢整齊地站在兩旁。

  葉向遠直接朝最前面的那輛黑色加長車走去。

  我知道這個陣仗，肯定是葉向遠早有安排，便什麼也沒問。

  上了車後，我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陸遜坐在椅子上，沖我點頭示意。

  我詫異地張大嘴巴。

  之前聽到的消息，是說他已經被關進監獄，並且似乎還出了嚴重的事。

  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就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接葉向遠。

  而且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出了什麼事。

  他依舊沉穩，身上也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

  葉向遠似乎並不意外，道：「走吧。」

  陸遜便點頭。

  車子啟動，兩人都沒說話。

  我也從最初的震驚里回過神來，而後仔細想了想，既然陸遜沒事，那是不是說明，如今葉向遠的處境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

  而陸遜出事，估計也是葉向遠回國的一個幌子。

  就是不知道目前國內的形勢是怎麼樣的。

  黎麒那邊，知不知道陸遜已經跟葉向遠匯合了？

  還有，陸遜來海市，能瞞過黎麒那些人嗎？

  我心裡有許多疑惑，但見這兩人都不吭聲，我便也不好多問。

  陸遜把小瑾抱在腿上，摸了摸他的腦袋。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等車子出了機場，駛進回城的高速，陸遜才開口道：「都安排妥當了。」

  葉向遠嗯一聲。

  之後他們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帝都那邊是顧長寧在主持局面。

  而陸遜其實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偷偷來海市支援葉向遠。

  聽到這裡，我不由悄悄地鬆了口氣。

  看來葉向遠回國還是有依仗的。

  他們並沒有交談太多，大概是因為他們一直都保持著聯繫，對兩邊的情況都了解，所以很快就停止了話題。

  而他們兩人都不是話多的，小瑾也只乖乖地坐著，車廂里陷入安靜。

  而車子也駛入了城區。

  我往窗外看去。

  此時快進入初夏，街道兩旁的喬木鬱鬱蔥蔥，花壇里各色的鮮花也都怒放著，一派欣欣向榮。

  陸遜突然看了葉向遠一眼，道：「你的傷……」

  葉向遠道：「沒有大礙。」

  陸遜沉默下來。

  葉向遠頓了頓，道：「小魚兒……」

  陸遜道：「我跟阿奕聯繫過，她還在手術中，等結束了，阿奕會打電話過來。」

  葉向遠便也緘默起來。

  陸遜靜了幾秒，道：「不用太自責，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葉向遠眸光微動，半晌，頷首道：「嗯。」

  我多少覺得有點古怪。

  這兩個人曾經都愛著顧長瑜，如今一個和她離婚，一個則另娶他人。

  但他們談論著她，依舊是熟稔的口吻。

  我驀地意識到，不管顧長瑜變成什麼樣子，在他們心裡，她始終是和他們牽絆了三十來年的女人。

  這種感覺讓我頗為奇怪，但我還是什麼也沒說。

  車子又開了二十分鐘，最終停在一幢別墅前。

  這裡有些像郊外，環境很好。

  既然是陸遜準備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這一點我絲毫不懷疑。

  我扶著葉向遠下車。

  等走進別墅，才發現早就有醫生等在那裡。

  陸遜說那幾個是軍醫，而且一直都負責給葉向遠檢查，對葉向遠的舊傷也很了解。

  沒想到他這樣細緻，我感激不已。

  趁著醫生給葉向遠檢查的時候，我便帶著小瑾回房間安頓。

  樓下是書房和宴客廳等，我們住二樓。

  我看了下窗外，房間正好對著後花園，花園很大，遠處還有兩幢小房子，恰好擋住了外面的景色。

  這個布局和法國的古堡有些像，易守難攻，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同時我也看到花園裡到處都是巡邏的保鏢，戒嚴格外森嚴。

  看來國內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我深吸口氣，將心裡的擔憂全部壓下。

  決定和葉向遠回國前，我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境地，所以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小瑾整理好他的小背包，坐在沙發上有點犯困，小腦袋一點點點的。

  連續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確實也累了。

  我便帶著小瑾去廚房裡吃了點東西，然後哄著他睡覺倒時差。

  其實我有點擔心小瑾。

  機場暴亂那會兒，因為太過混亂，我並沒有看到小瑾開槍。

  聽葉向遠說起的時候，我還很詫異。

  他那么小，就要面對死亡，並且是他親手終結的……

  雖然那些暴徒都該死，可小瑾畢竟是小孩子，我怕他心理會受影響。

  不過在飛機上，當我和他聊起這個事時，他看上去很是鎮定。

  我想著他一直被袁西和楊飛訓練，又被葉向遠親自帶在身邊，或許早就見識過那種血腥場面也不一定。

  只是我到底還有些擔心，便尋思著待會兒找葉向遠商量下，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來開到小瑾。

  等小瑾睡著，我便下樓了。

  醫生已經給葉向遠檢查完，正在他換藥。

  陸遜則站在落地窗邊接電話。

  我走到葉向遠身邊。

  他伸手牽住我，沖我溫柔地笑：「累不累？」

  我搖頭。

  他將我拉到他身側坐下，攬住我，親了親我的額頭：「辛苦你了。」

  我笑了下，和他說起小瑾的事。

  他聽完，道：「我會安排。」

  醫生給他換了藥，說傷口恢復得不錯，這得多虧周奕取子彈時處理得當。

  我鬆了口氣。

  而陸遜也掛了電話，朝我們這邊走近。

  他表情有些嚴肅，眉頭緊鎖著，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

  走過來後，他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看了我一眼。

  我頗為詫異，琢磨著也許事情很機密，不能讓我聽。

  正要找藉口離開，陸遜突然開口道：「電話是阿奕打來的，他說小魚兒的手術結束了，但是結果不太理想。」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葉向遠臉上，「阿奕說，小魚兒很可能變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