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專案二組的新任務2
2024-06-03 23:10:13
作者: 小橋老樹
上午10點,陳菲菲來到餐廳,要了一碗麵。她正在吃早飯,這才見到不停打哈欠的肖霄。肖霄仍然扎著馬尾辮,穿著男式背心。
陳菲菲道:「桐桐和炮姐呢?」
肖霄道:「別管她們,我們吃了飯就下山,你來開車啊!」
陳菲菲揉著手臂,道:「我技術不好,下山有點怕。」
肖霄笑道:「不是技術不好,是昨晚折騰得太厲害吧,腳耙手軟。李小峰怎麼樣?很棒吧!」
陳菲菲反唇相譏,道:「你怎麼知道他很棒,試過嗎?」
肖霄道:「我還沒有來得及下手,你就成功吸引了李小峰的注意力。這人不錯,讓給我吧。」
陳菲菲想起昨晚的旖旎時光,心中一盪,道:「其他都可以讓,男人不能。」
肖霄道:「李小峰這種老闆,從來不缺女人,你別幻想有愛情,該開口就得開口,不要傻乎乎的。昨晚和李小峰瘋了一晚上,他沒有送你禮物?」
陳菲菲低頭看了一眼胸口,上面有一條很細的項鍊,是昨天最嗨時,李小峰主動為自己戴上的。肖霄看到了這條項鍊,笑道:「項鍊,還有一個手包,小峰老闆出手果然大方。」
兩人坐上寶馬車,陳菲菲開車,肖霄在旁邊指導。寶馬車順利下山,陳菲菲道:「我以前一直不敢開山路,今天終於破膽了。」肖霄道:「李小峰不錯,錢多,人帥,性格也好。平時多和他聯繫,如果要到馬背山,找我借車。」
寶馬車停在金色酒吧,陳菲菲下車交還鑰匙後,突然間有些茫然,不知該去往何處。她不想回家看到繼父,可是除了那個家,偌大一個江州,沒有屬於自己的家。
陳菲菲在街上漫無目的閒逛,不經意間來到菜市場,走到母親的攤位。
朱燕剛剛忙完,正在端著茶缸大口喝茶,見到女兒,高興地道:「小菲,你怎麼過來了,有事嗎?」
「沒事,隨便轉轉。」
陳菲菲不喜歡來母親的攤位,又髒又亂,充滿異味,檔次低。母親在這裡賣菜是挺丟臉的一件事情,以前有同學談起此事,她堅決否認。開車從馬背山下來的時候,原本挺高興,可是回到城內就是從肥皂泡中回到現實生活,陳菲菲情緒一點一點低落。
女兒到攤位次數有限,每次過來都是拿錢。朱燕習慣性地從包里拿出一張百元鈔票,在遞給女兒前,又縮回手,多拿了一張百元鈔票,道:「昨晚很辛苦吧,又唱又跳的,太累。你跟著媽媽做生意,只要肯做,計劃用錢,生活過得去。你別好高騖遠了,跟著媽媽學點做生意的門道。有了真本事,到哪都不怕。」
這是朱燕對生活最質樸的看法,她本人也是如此生活的。
陳菲菲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兩百塊錢,破天荒地在母親的攤位上坐了一會兒。她暗自出神,在腦中將兩百塊錢和馬背山莊園進行對比。這兩百塊錢可以實實在在地買排骨、買魚,可是放在馬背山莊園裡就沒有絲毫存在感。馬背山莊園是用一張一張的一百塊錢鋪起來的,每一處享受都是用真金白銀換來的。
攤位上,一個顧客買菜時,順手剝去有些發蔫的葉子。顧客下手重,剝得挺多。朱燕不高興了,說了顧客幾句。顧客不是善茬,當即還嘴。兩人隨即爆發了爭吵。吵到最後,顧客把菜狠狠地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朱燕在市井中討生活,性格潑辣,自然不會服輸,從菜攤後衝出來,與顧客扭打在一起。
成功地讓顧客付錢以後,朱燕披頭散髮,握著十七塊錢,發出勝利的微笑,還跳著腳,對逃出市場的顧客罵了幾句粗話。
母親和人爭鬥時,陳菲菲一直以局外人的姿態旁觀。她無法忍受菜市場的髒亂環境,怏怏而去。
8月10日上午,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前往秦永國的家。
秦永國住在郊區,在長青縣與江州城區之間。秦永國一直從事礦山開採,除了鉛鋅礦以外,還經營過煤礦。因為偷稅漏稅被判刑之後,秦家放棄了煤礦,專心經營位於長青的鉛鋅礦。
「過了青湖,再往前走,有一條支路。沿著支路走一公里,有一個白色院子,那就是我家。」秦永國坐在躺椅上打電話,給侯大利指位置。
結束通話,秦永國站起身,拍了拍肚子,道:「侯大利終於來了。我就知道這個案子會落到他的手上。」
秦勇道:「大伯,聽你口氣,一直在等侯大利。」
秦永國單手叉腰,道:「從水庫里找到白玉梅的屍體後,重案大隊找了我三次。重案大隊以前最厲害的是滕鵬飛,如今最厲害的是侯大利。白玉梅當年失蹤,我就曉得是被人害了。那人手段太歹毒。我現在懷疑你爸也是遭人毒手。他一個人從一號巷道往回走,從頂上掉下來一塊煤炭,太蹊蹺了。」
秦勇道:「我反覆問過當天的班組,那一段時間,一號巷道狀況不太好,多次冒頂。」
秦永國有些失神,道:「恰好是你爸一個人往回走的時候出事,太巧了。白玉梅是公司財務,業務能力很強,突然間就失蹤了。唉,提起這些事情,我就覺得做企業沒有意思。」
他回到房間,換下老頭衫,穿上了平日應酬時穿的短袖襯衣,還想把襯衣扎進皮帶里。這些年,他日漸發福,肚子隆起,襯衣扎進皮帶里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努力幾次,他放棄了把襯衣扎進皮帶的想法。
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秦永國來到大門口,招呼老秦打開大門。
秦永國所住的大院子有完整的圍牆,圍牆有四米多高,上面還安有不少碎玻璃。圍牆外面就是江州河。江州河在這一段還沒有穿過江州主城,水質良好。兩岸河堤是自然河堤,楊柳依依,蘆花搖曳,景色優美,風光怡人。
吳雪透過車窗望著白色大院,道:「有錢人真會享受生活,我們這些人千辛萬苦讀了大學,留在大城市,行走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裡,過著苦生活。這些人賺夠了錢,回歸大自然,過著我們國人最嚮往的田園生活。」
江克揚道:「你這個感慨太單純了,只見到小偷吃肉,沒有見過小偷挨打。白玉梅遇害的時候,就在秦永國的煤礦做財務,從她的經歷中,我們可以看出當年的混亂局面。」
車停至圍牆內。秦永國主動與諸人握手,又給侯大利和江克揚發煙,儼然是一副鄉鎮企業家的派頭。
侯大利道:「秦總,這個地方好,山清水秀。」
秦永國拉長了聲音,道:「退出江湖嘍,找了個地方混吃等死。我現在只做鉛鋅礦,秦勇在經營。我平時不去企業,有比較大的事情,才去一趟。」
侯大利道:「你這是掌舵。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企業也是這樣的。」
秦勇道:「侯警官,我以前見過你,你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秦勇曾經是楊帆案的嫌疑人之一,後來楊永福冒出來以後,基本排除了秦勇的嫌疑。侯大利對其進行過深入研究,充分了解其基本情況。他與秦勇握了手,道:「抱歉,我印象不深了。」
秦勇道:「我們年齡差不多,你在江州一中,我在江州二中。楊帆遇害那天,我們班上很多同學還到河邊幫助尋找過。」
「你這人也是,以前的事情少說。」秦永國瞪了侄兒一眼。
侯大利比同齡人成熟,很能控制自己的情感,道:「秦總,我們過來就是談以前的事情,不管是白玉梅的事,還是楊帆的事,都可以談。秦勇,首先感謝你們當年到河邊尋找楊帆;其次,你們當年為什麼到河邊參加尋找楊帆?畢竟不是一個學校的,你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秦勇感慨道:「那些年,楊帆是我們江州同年級男生共同的女神,不僅僅是江州一中,包括江州二中,還有江州學院附中。那一年全市文藝會演,楊帆跳舞,轟動一時。楊帆成為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不少男生還到校門口去看沒有穿演出服的楊帆,我也去看過。我們一致認為,楊帆不穿演出服更加漂亮,那真是天生麗質。」
吳雪見過楊帆的照片,確實是漂亮,可是在她心目中,楊帆還沒有漂亮到傾國傾城的程度,應該是真人比照片更為漂亮和生動,或者說是當年的審美與現在有些不同。
侯大利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當年和金傳統在江州一中高一(1)班,你認識金傳統嗎?」
秦勇道:「怎麼不認識?我和金傳統很熟悉。後來他出國,我們才減少接觸。他回國以後,我們時常在一起吃飯。他總是談起你,對你讚不絕口。我們那一群學生當時有個圈子,父母都在經商辦企業,就是現在說的富二代圈子。你當時混省城,比我們高級,和我們來往少。你回來不久就碰上楊帆遇害,從此在江湖消失,始終沒有和我們這個圈子有交集。當年我們一起玩的朋友,現在多數都在企業工作,相互支持業務,缺錢時也互相調劑,挺好的。」
侯大利道:「你認識楊永福嗎?」
秦勇道:「楊國雄做生意劍走偏鋒,為人偏激,在圈子裡名聲不太好,很多人都躲著他。楊永福和他老爸一樣,孤僻,不合群。當年楊國雄跳樓以後,楊永福就消失了。」
這時秦永國熱情地招呼道:「別站在外面談,到裡屋,喝茶,慢慢聊。」
秦永國的茶室布置得頗有土豪特色,一色中式裝修。茶室掛滿字畫,一大排,密密麻麻。如果只有幾幅字,那是風雅;牆上全掛滿字,那是庸俗。秦永國卻沒有覺得庸俗,興致勃勃地給侯大利介紹牆上的字畫。他說不出字畫好在哪裡,只是說這是誰的字畫,強調這些都是名人字畫。
秦勇坐在茶台前,親自給大家泡茶。
秦永國自顧自拿出一個水缸子,道:「我從小就大口喝茶,你們這種喝法,沒有滋味。」
侯大利道:「接著聊剛才的話題,你後來沒有見過楊永福?」
秦勇道:「楊國雄跳樓,楊家破產,楊永福本來就性格孤僻,更不可能在我們這個小圈子裡面玩。我對楊永福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很多年前,他長有朝天鼻,我們背後都叫他『豬鼻楊』。」
侯大利道:「沒有人知道楊永福的情況?」
秦勇道:「社會是殘酷的,楊國雄如果生意沒有失敗,楊永福儘管性格孤僻一點,肯定還會和我們在一起混,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有氣質、有性格。楊國雄自殺,楊家敗了,楊永福消失不見是最明智的。他要硬擠進以前的圈子,只能自討沒趣。」
秦永國拿過大茶缸,喝了一大口,道:「秦勇,在大利面前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我和楊國雄本身就不對付,爭鬥得還挺厲害。楊國雄的小舅子吳佳勇就是一個狠人,我現在想起他都犯怵。我們當年兩個礦各有各的資源,楊家的人不講規矩,他家煤礦資源不夠了,就來搶我們的資源,越界開採。我們為這事多次打群架。大家都是干體力活的,誰怕誰。吳佳勇是狠人,帶人來炸礦井。剛才談起秦勇爸爸出事,我一直懷疑是吳佳勇下的手。我報了案,縣公安局派人來查了,還是不了了之。後來我們退出煤炭行業,只做鉛鋅礦,也和這些爛事有關係。」
侯大利道:「當時是誰辦案?」
秦永國道:「長青刑警大隊來看的現場,帶隊的是當年的副大隊長孫虎,現在退休了。白玉梅遇害,我敢肯定地說,就是楊國雄。如今楊國雄跳樓死了,黃大磊被炸得稀巴爛,白玉梅的案子很難破,估計就是懸案。白玉梅在我們這裡上班的時候,偶爾還帶張小舒來單位。我當年還挺喜歡張小舒,現在看到她,想起白玉梅死於非命,我很愧疚。」
侯大利道:「白玉梅當年失蹤後,你報警沒有?」
秦永國苦笑道:「白玉梅失蹤後,我知道極有可能出事了。但是,我憑什麼報警?張志立向警方報了失蹤,警方和我們找不到屍體,也就不了了之。我當時和白玉梅關係挺好,白玉梅失蹤之後,我還帶著好幾十號人到楊國雄的煤礦幹過仗。那一次鬧得挺大,雙方都有人進醫院。」
為了白玉梅的事情,秦永國居然帶頭打群架,如此強悍的作風與秦永國現在的狀態極不相符。侯大利敏銳地覺察到此事的不尋常之處。
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在秦家談了一個多小時,了解到當時的很多情況,也找到一些線索,算是小有收穫。
坐上越野車,江克揚道:「白玉梅案有點懸,隔得太久,更關鍵的是楊國雄跳樓死了,沒法查下去。我對吳佳勇很有興趣,吳佳勇是個狠人,他的腿被人弄瘸,從此就窩在湖州做小煤礦,我總覺得深挖下去肯定還有戲。楊永福的背後應該就是吳佳勇。」
侯大利道:「朱林和老薑局長也在盯吳佳勇,沒有找到線索。」
吳雪突然道:「我怎麼覺得秦永國和白玉梅的關係有些曖昧,秦永國帶人到楊國雄的煤礦干架,衝冠一怒為紅顏。」
侯大利道:「這個話題要注意,張小舒很在意她的母親。」
「那是自然,這事就算有證據,也不能當著張小舒的面說出來。雖然和老闆接觸不多,可是給我很強烈的感受,資本積累很血腥啊!」吳雪望了侯大利一眼,「我說的是部分資本。比如楊國雄、黃大磊這類。」
侯大利看了看時間,道:「我聯繫張志立,如果他在陽州,我們吃了午飯就過去。」
張志立接到侯大利電話後,皺著眉頭想了幾秒鐘,道:「我不在省城,就在江州,在家裡。我的新家在江州學苑1幢1單元3樓,你們可以過來。」
「那我們下午2點到你家。」侯大利原本認為張志立還在陽州,沒有料到他居然回了江州,應該是購買了江州學苑的住房。
「好吧,我一直在家,等你們。」放下電話,張志立拍了拍手上的麵粉,道,「包餃子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電話了。」
張小舒道:「今天搬家,誰要來?爸在江州沒有什麼朋友吧。」
「幾個警察要過來,你應該認識的,侯大利想來了解你媽的事情。唉,十幾年前的事情,沒法破了。」張志立年輕時也曾經意氣風發,妻子出事是他的人生轉折點。江州是故鄉,是父母和妻子的歸葬之地,女兒和妹妹都生活在此。所以他買下這套房子,作為自己養老之處。
張小舒道:「侯大利要來嗎,約的是幾點?」
張志立道:「下午2點。」
「這個點,他應該還沒有吃飯。」張小舒到衛生間洗了手,拿出手機,撥通侯大利的電話,「我在我爸這邊,新買的房子,今天正在搬家。我們在包餃子,慶祝喬遷之喜。你們既然要來,就到家裡吃飯,邊吃邊聊。」
「今天搬家啊,那應該祝賀。我、老克和吳雪,等會兒就過去。」侯大利在電話中沒有推辭,滿口答應。
放下電話後,張小舒對父親道:「要過來的三人都是我的同事。侯大利調到了省公安廳,負責我媽的案子,江克揚借調到省廳專案組,吳雪是小天姐姐的同事。我讓他們一起過來吃餃子。」
張志立的特殊經歷讓其對警察沒有好印象,雖然女兒成了警察,卻也沒有改變。但是來者是經辦妻子案件的民警,還是女兒的同事,便準備熱情接待。他到廚房走了一圈後,道:「麵皮和餡都夠,我去買點滷肉和花生米,下酒。」
張小舒道:「他們中午不喝酒。」
「不喝酒,也要買點菜。同事上門,不能寒酸。」張志立出門時,從鞋櫃裡拿出皮鞋。他原本不準備解開鞋帶,想直接把腳塞進去。這雙鞋是女兒新買的,比較緊,試了幾下,他還是沒有將腳塞進去,便彎腰穿鞋。
在張小舒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精明能幹的男子,行動利索。今天為了穿鞋,父親身體前傾,屁股向後,動作笨拙。這是老年人穿鞋才會出現的動作,居然出現在並不算老的父親身上。等到父親直起腰打招呼時,她悲從心來,淚水唰地就流了出來。為了不讓父親看到自己的淚水,她快速轉身,道:「他們不喝白酒,可以買幾瓶啤酒。喝幾杯啤酒,應該問題不大。」
張志立走到樓下,到滷肉攤上切了點肥腸和前豬腿肉。他原本想要切點牛肉,想到牛肉太貴,便作罷。提起滷肉,又到隔壁店裡買了一件啤酒。
「哥,我們來了。」不遠處傳來了張勤的聲音。站在張勤身邊的是汪建國和汪欣桐。
看見妹妹和妹夫,張志立臉上露出真正的笑容,道:「建國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勤說你今天搬家,特意坐早班飛機,緊趕慢趕,終於在午飯前趕了回來。大哥搬新家是大事,我必須要回來。」汪建國和張志立夫妻的關係一直不錯,得知張志立有了買房想法,便趕緊讓妻子出錢,免得四處漂泊的大哥臨老都沒有落腳之地。
張志立目光落在了汪欣桐身上,道:「祝賀欣桐,你的分數上山南大學沒有問題。」
經過半年治療,汪欣桐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參加高考,勉強上了重點本科線。汪欣桐以前是清北種子選手,一場從天而降的災禍差一點讓其挺不過來。她叫了聲舅舅後,又下意識地躲在張勤身後。
張志立這些年在外尋妻,經歷了太多風險,閱人無數,見到汪欣桐的神情,知其仍然心有創傷,暗自嘆息一聲。他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道:「姐姐在家包餃子,等會兒欣桐也去包幾個。欣桐包的餃子很漂亮。」
張勤提著滷肉,帶著女兒先上樓。
汪建國道:「誰要來?又切滷肉,還買啤酒。」
張志立道:「小舒的同事,原本準備下午2點來問玉梅的事。小舒就叫他們一起吃飯。」
汪建國警惕起來,道:「誰?」
張志立道:「侯大利,還有兩個人。」
汪建國眯了眯眼睛,道:「侯大利挺厲害。如果沒有他,我爸不會被發現。」
張志立神情變得兇惡起來,道:「許海就是雜種,就這樣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既然這樣,那我跟小舒說,不要讓侯大利在家裡吃飯。」
汪建國搖了搖頭,道:「侯大利是警察,破案、抓兇手是他的職責。我們一家都不怪侯大利,一點都不怪,反而覺得這人還不錯。我爸最終也是因為癌症走的,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在樓下抽支煙,我跟你說另外一件事。」
兩人站在樓下,各點一支煙。
煙霧中,兩人臉上盡顯滄桑。滄桑不僅因為年齡,也因為心態。人到中年,會經歷各種意想不到的坎坷和滄桑。張志立從軍民機械廠出來的時候,一心想賺大錢,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事業始終不順,妻子又遭遇厄運。汪建國的人生總體來說比較順利,事業成功,妻賢女慧,誰知一個小惡魔差一點毀掉了他的幸福。每次想起可能因為一場意外就會失去女兒,汪建國就覺得人生如臨深淵,幸福如走在鋼絲繩上,隨時都會有意外讓人生從幸福變成苦難。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抽完一支煙。
汪建國緩緩地道:「我聽小天說起過,小舒喜歡侯大利,就是那個破案挺厲害的警察。」
張志立臉上的皺紋明顯超過其年齡,額頭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就如那幅著名油畫中的父親的額頭。他又摸出一支煙,點上,道:「侯大利是個大麻煩,他爸是侯國龍,我不希望他和小舒有來往。」
汪建國道:「實事求是地說,侯大利是很不錯的警察,也是很不錯的男人。」
張志立吐了一口煙,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地地道道的唯物論者,玉梅出事以後,我變得信命了。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主宰我們的命運。個人的力量在命運面前實在微不足道。侯國龍把侯家的運道全部用光了,侯大利開始走霉運,他的初戀女友被推進河裡,未婚妻又被歹徒打死了。小舒是可憐孩子,我希望她能夠嫁給一個平凡男人,家世也不用太顯赫。我是深深理解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當初,如果不是我堅持辭職,留在軍民廠,生活一定比現在好得多。雖然有可能隨著軍民廠破產,我和玉梅會過一段艱難日子。但是,玉梅還會活著。那些年,我羨慕那些下海成功的,犟著要辭職創業,欠了一屁股債,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玉梅為了幫我渡過難關,這才到那個煤礦打工。如果不去打工,玉梅就不會出事,我們一家人還會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
汪建國聽了這一番話,既覺得吃驚,又覺得張志立說出來很自然。他嘆息一聲,道:「命運這個事情太玄妙,誰都說不清楚。我家欣桐就是一名普通學生,助人為樂,心地善良,誰知天降橫禍,差點沒有緩過來,還將我爸牽扯進去。我們不必為自己設置自己也搞不準的門檻。小舒和侯大利的事,我建議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他們願意,我們就祝福他們。如果你明確反對,這其實就是改變小舒的命運,你難道有把握將小舒的命格朝好的方向轉變?」
張志立沉默地用力抽菸,過了一會兒,道:「我要找人算一算。我認識一個大師,很靈驗。建國,我現在真怕那些當老闆的。」
汪建國道:「侯大利不是老闆,是警察。」
張志立道:「他爸是侯國龍。」
汪建國道:「侯國龍是侯國龍,侯大利是侯大利。」
張志立苦著臉,道:「怎麼能分開?分不開的。」
兩人上了樓。客廳里,張勤陪著侯大利、江克揚和吳雪說話。汪欣桐和張小舒進了裡屋,裡屋傳來輕輕柔柔的小提琴聲。屋裡有一把小提琴,是白玉梅曾經用過的,一直跟在張志立身邊。張小舒每次與父親見面,都會使用這把琴。這也是張志立的要求。他擔心小提琴太長時間不使用會損壞,更希望用琴聲召喚妻子。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個愚蠢的想法,但仍然堅持這樣做。
侯大利望著張小舒的爸爸,正式自我介紹道:「我叫侯大利,以前是江州重案大隊的民警,如今調到省刑警總隊,負責偵辦白玉梅案。」
張志立道:「我們見過面,你是小舒的同事,不用看證件。」
侯大利道:「我提的問題也許有其他人問過,為了破案,我可能還要問,而且會很直接,希望你能夠理解。」
張志立摸出香菸,還未將香菸從煙盒裡取出來,就被妹妹阻止。張勤道:「哥,你不能再抽了,再抽,肺就真成臘肉了。你不能放縱自己,小舒還需要你。」
提及女兒,張志立便將煙盒放進口袋裡,道:「謝謝你們來為我妻子討回公道。這些年,我學了很多法律知識,知道一些法律條文。我妻子這種案子,時間太長了,真的有希望破案嗎?」
侯大利道:「確實有難度,否則也不會由省刑總派專案組來偵辦。能否破案,我不能打包票,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
張志立的手又摸到了煙盒上,隨即望了一眼妹妹,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說得不全,或者有說漏的地方,我妹在這邊,也可以幫我回憶。當年我妹和玉梅關係很好,有些話,玉梅和我妹妹說,經常瞞著我。」
侯大利道:「白玉梅有沒有仇人?」
張志立苦笑道:「我開了一家機械廠,半死不活。白玉梅是普通財務人員,從不惹事。我們兩人絕對沒有這種要命的仇人。這一條,我說過很多遍。」
張勤補充道:「嫂子失蹤以後,我、建國和我哥反覆分析,真沒有找到和我們家有仇的人。有鬧過矛盾的,有吵過架的,絕對沒有會要命的。侯警官,我就直說了,我個人認為與秦永國有關。」
侯大利道:「有沒有證據?」
張勤望了張志立一眼,道:「哥,在警方面前,我覺得不應該隱瞞。」
張志立雙手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牙齒咬得緊緊的,怒道:「那件事情和玉梅沒有關係,是秦永國一廂情願。你說吧,有什麼說什麼,只要能討回公道。」
張勤道:「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價值。」
侯大利鼓勵道:「很多線索都來自不起眼的細節,這也正是我們需要的,越詳細越好。」
張勤道:「我嫂子到秦永國的企業做財務不久,秦永國便對我嫂子表示出好感,經常送禮物,還安排了一輛車來接我嫂子上下班。當時我哥的企業很艱難,秦永國礦山企業的機械維修經過我嫂子的關係,大部分交給了我哥。就是因為這個,我嫂子小心翼翼維持著與秦永國的關係,沒有接受秦永國的示好,也沒有離開秦永國的企業。」
秦永國曾經提起為了白玉梅失蹤之事,帶人打過群架。侯大利當時在此事上畫了一個重點符號,聽到張勤之言,他更能理解秦永國為什麼會為一個女員工大打出手。
張勤道:「嫂子失蹤以後,我們曾經懷疑是因為我嫂子拒絕了秦永國,所以秦永國下了毒手。後來通過對秦永國的調查了解,發現這人雖好色,明知道我嫂子有丈夫還發起追求,但是沒有殺人的動機和膽量。我懷疑是秦永國背鍋。我們只提供線索,情況到底如何,還得讓警方判斷。」
提起這段往事,張志立就如被打斷了脊樑,整個人的精氣神被一抽而空。
侯大利曾經為了黃大磊的案子調查過秦永國。當時夏曉宇評價秦永國膽子小、為人狡猾,偷稅漏稅敢做,殺人放火絕不敢做。張勤對秦永國的評價和夏曉宇對其的評價如出一轍。侯大利想了想,問道:「秦永國和白玉梅最後發展到什麼程度?」
「秦永國當初是在追求我妻子,這是他單方面的事,我妻子從來沒有變過心。」張志立這幾句話說得艱難,說完之後,臉色蒼白,隱有怒氣。
侯大利完全沒有在意張志立的怒氣,道:「白玉梅考慮過離開秦永國的企業沒有?」
「我提出讓白玉梅離開。白玉梅也同意,只是,我們家當時需要錢,秦永國開的工資挺高。」張志立握緊拳頭,砸在自己腿上。
張小舒帶著表妹欣桐在裡屋拉琴,其心神有一大半仍然放在屋外。她對母親最深的印象是她快步走的背影。每天母親比父親更早離家。離家時,母親總會來抱一抱、親一親自己。當大門關上以後,她會跑到窗前,等著母親從樓門洞走出來,然後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張小舒的心中,母親的形象是具體的,也是模糊的。今天聽到長輩談起母親的生活,包括曾經被秦永國追求的事,不僅沒有讓張小舒覺得難為情,反而讓她覺得母親的形象更豐滿了。為了聽得更清楚,她來到門口,把房門打開一條縫,恰好看到父親砸腿。
「白玉梅在失蹤前那一段時間,是否講過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侯大利聽到小提琴聲,朝臥室看了一眼,正好與張小舒對視。
張志立搖頭道:「玉梅在家裡從來不談工作,我也沒有興趣。」
侯大利道:「沒有一點異常?」
「那一段時間,我被機械廠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沒有太注意玉梅的事。我和玉梅沒有得罪過人,肯定就是秦永國那邊惹的事情,殃及玉梅。我現在後悔啊,真不該下海。」張志立說到這裡,自責又從心底升起,撕扯著自己。
張勤知道哥哥的心病,安慰道:「你別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這是壞人做的壞事,和你沒有關係。」
在楊帆遇害後,侯大利同樣深深自責當時沒有陪楊帆回家,如果2001年10月18日那一天陪著楊帆回家,他的人生便和現在不一樣。在這個角度上,侯大利能夠理解張志立。可是作為偵查員,必須要在眾多線索中找到真正的線索,這就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情緒影響思維。
事隔久遠,張志立、張勤和汪建國等人沒能夠提供直接的線索。侯大利等人離開時,張小舒送他們到樓下。
張小舒道:「我媽的案子有希望嗎?」
「案子很難,但是肯定有希望。我們現在沒有明確方向,還得廣撒網。你還記得你媽離開時的狀況嗎?」由於張小舒是當事人的女兒,所以侯大利有很多話不能說。特別是得知秦永國衝冠一怒為了白玉梅,他就把部分目光投放到了張志立身上。發生命案以後,把目光集中到受害者最親近的人身上,這是偵查員從眾多案件中得出的經驗。此案中,秦永國、張志立都有嫌疑。
張小舒道:「沒覺得異常。我媽離開家的時候,還說晚上給我做紅燒肉。」
侯大利道:「你媽當天準備出差嗎,有沒有帶箱子之類?」
張小舒道:「那個箱子不是我們家的,我敢肯定。我媽平時出差用的箱子是紅色的,現在還在家裡。她失蹤那天,沒有帶箱子,就是上班的狀態。」
從水庫里撈出白玉梅屍骨以後,重案大隊徹底調查了裝屍骨的箱子。這是陽州皮箱廠的產品,是白玉梅失蹤那一年的新品,價格較高。那款拉杆箱有男女款,裝屍骨的是男款拉杆箱。
侯大利道:「你在家裡見過水庫里的那款拉杆箱嗎?」
張小舒突然間意識到什麼,道:「沒有見過那款拉杆箱,我敢肯定。我知道你懷疑什麼,我可以明確地說,不是我爸爸,你別想歪了。我爸當天都在廠里,我放學時,媽媽沒有來接我,我和同院的阿姨一起回去。到了晚上8點,媽媽還沒有回來。我就到廠里去找我爸爸。我爸爸正在廠里和工人們弄機器,得知媽媽沒有回來,特別生氣,怒氣沖沖帶我回家。那一天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
侯大利道:「你們家的照片集,放在哪裡?」
張小舒道:「我爸這些年都在外出尋找我媽,很多東西都放在我那裡,信件、照片,都由我保管。」
侯大利道:「我想看一看,你別介意。」
張小舒道:「那我們得回刑警老樓。」
江克揚和吳雪走到前面,稍稍與侯大利和張小舒拉開距離。吳雪低聲道:「小舒和大利是可憐人,和他們相比,我們很幸福了。我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以互相溫暖。」
江克揚道:「你為什麼很肯定是有情人?我覺得大利一直在拒絕小舒。」
吳雪道:「這不是邏輯分析,得靠直覺,你們男的都是笨蛋。」
來到刑警老樓,四人進入張小舒房間。張小舒從一個中型紅色拉杆箱裡取出兩本影集。
侯大利道:「你媽媽記日記嗎?」
「我記得她偶爾會記,是一個紅色封面筆記本。但是我一直沒有找到,我爸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張小舒很鄭重地將兩本影集擺在桌上。
看影集是侯大利的偵查習慣。在影集中或許沒有直接線索,但是通過看影集,可以了解當事人的行為習慣和社會關係,這是侯大利偵辦疑難案件的獨特方法。
侯大利雙手取過影集,慢慢打開。影集如一件超能神器,將時間凝固於此。第一本影集以白玉梅和張志立為主。白玉梅最早的一張照片在她三歲左右,瘦瘦的,穿了一件黃色罩衣。隨後就是小學、中學的證件照。到了工作期間,白玉梅的照片多了起來,多數是集體照,還有穿工作服的照片。照片中,白玉梅笑得很開心,神情輕鬆。
「你媽的照片和我媽的照片非常神似。我媽是世安廠的,你媽是軍民廠的,幾乎是同一個時代。」侯大利翻開影集就有似曾相識之感,照片中的人物和風景與自己家的影集高度一致,如果排除軍民廠或者世安廠的標誌,完全可以看作同一個廠。
白玉梅神態發生變化在離開軍民廠以後——她不再穿廠服,衣服開始時尚起來;臉上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開心爽朗的笑容減少了,多了些沉重。在這個階段,白玉梅和張小舒母女非常相似,不僅容貌,還有神情。
「你媽媽這一段時間經常出差嗎?」影集中出現不少在旅行中的照片,侯大利看後問道。
張小舒道:「我記憶不太深刻,這個得問我爸。」
放下以白玉梅和張志立為主的影集,他又拿起另一本影集。
張小舒有幾分羞澀,道:「這一本主要是我的照片,裡面也有和爸媽的合影。」
在張小舒出生的年代,家庭相機還沒有普及,張小舒在嬰兒時期的絕大多數照片都是在照相館拍攝,或者由專業攝像師在廣場拍攝。張小舒小時候有明顯的嬰兒肥,臉上肉嘟嘟的。侯大利以查找線索的眼光來看照片,對張小舒的相貌變化未作評論。吳雪則不時感嘆:「小舒,你小時候像個洋娃娃,真漂亮。」
張小舒道:「讀小學後就開始練習舞蹈,瘦了下來。」
讀小學以後,張小舒明顯瘦了下來,影集裡多了很多舞台照。翻到一張頒獎照片時,侯大利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到舞台中央,輕聲道:「中間穿花紅裙子演出的那個小姑娘就是楊帆。」
在楊帆影集中曾經出現過的照片,也出現在了張小舒的影集中。
張小舒是第一次得知此事,大吃一驚,道:「這是我們參加文藝演出的照片,不同學校獲獎的小朋友上台領獎,然後舉起獎狀。我居然和楊帆在一起照過相?」
吳雪和江克揚都覺得此事十分奇怪。在他們印象中,楊帆逝去多年,是一個出現在卷宗中的人物,沒有料到會通過這種方式和張小舒聯繫在一起。
侯大利輕輕嘆氣,道:「楊帆影集中也有這一張照片,我見過。」
張小舒道:「你認出我了嗎?」
侯大利道:「認出了。」
張小舒道:「我經常看照片,居然沒有認出裡面有楊帆。我只記得站在中間的是會演一等獎獲得者。我獲得的是三等獎,站在邊上。一等獎只有一名,三等獎有五名。」
在接下來的照片中,有八張是白玉梅、張小舒和另一對母女的照片。
侯大利道:「這一對母女是誰?」
張小舒道:「這是程琳,和那個歌星一個名字,是我媽媽的好朋友。那個小女孩叫喬亞萍。」
侯大利皺了皺眉,道:「喬亞萍,沒有在江州?」
張小舒道:「她留學回國後,在陽州工作。」
侯大利道:「喬亞萍和喬亞楠是什麼關係?」
「喬亞楠是喬亞萍的堂姐,以前是江州電視台的播音員。我住在姑媽家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喬亞楠出現在電視屏幕上,非常漂亮。」張小舒補充了一句,「程琳的哥哥是程宏軍,就是軍民機械廠的廠長。後來程宏軍辭職出來搞了一個液壓件廠,在陽州那邊。我媽在軍民廠做財務,和程琳在一個辦公室,兩人關係挺好。」
喬亞楠為父親侯國龍生了一個兒子,正是此事導致父親和母親最終離婚。喬亞萍眉清目秀,和堂姐喬亞楠有幾分相似。
侯大利道:「你和喬亞萍多久沒有來往了?」
張小舒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很久沒有來往了?」
侯大利道:「我從來沒有聽你提到過喬亞萍。」
張小舒道:「我媽出事以前,喬亞萍和程琳阿姨就搬到了陽州。她們兩人是我少女時代的記憶,遙遠得不真實,有些模糊了。」
看完整個影集,最值得調查的便是程琳。
白玉梅案線索本來就少,特別需要其身邊人提供當年的基本情況。程琳是白玉梅閨密、曾經的同事,還是程宏軍的妹妹,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張志立向警方提供白玉梅好友名單時,從來沒有提起過程琳,這就顯得不正常。凡是不正常的地方,都需要專案二組徹底搞明白。
對於張小舒來說,侯大利看自己的私人影集是非常特殊的體驗。在翻閱影集的過程中,二十多年的人生便展現在心愛的人面前。她在這一刻特別想去看一看侯大利的私人影集,親歷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
更讓張小舒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影集中居然還有楊帆的照片。楊帆案是專案二組偵辦的案件,「楊帆」和「案」已經固定在一起,久而久之,「楊帆案」脫口而出,不再需要思考。而影集中的「楊帆」沒有和「案」連在一起,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從小到大,張小舒在舞台上獲得過無數獎項與無數讚揚。但與楊帆在同一張照片上出現時,楊帆明顯占據了中心位置,張小舒則在邊緣。張小舒是真心同情這位逝於花季的優秀少女,同時內心深處隱隱也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