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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也可以不那麼簡單

2024-06-03 19:14:41 作者: 樵蘇.

  趙子括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下,著實是胡名軒太過分了些。

  可是這次邀大家來,就是本著能跟本地名士交好的心思,也不好太不給面子,只能暫時壓了下來。

  

  「既如此,不如丁縣尉也作詩一首,好壞不論,主要是盡個興。」趙子括說話時,給了丁少陽一個歉意的眼神。

  他自然知道,丁少陽壓根就沒看胡名軒的詩,只是給他面子才會這麼講。

  誰知道遇到了一個蹬鼻子上臉的貨,現在也只能他出面打下圓場了。

  「世子有命,那在下就獻醜了。」丁少陽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好應了下來。

  旁邊李正霖正給他瘋狂打眼色,那意思是想讓他藉機踩死胡名軒。

  雖然大家都想自己出風頭,可如果自己出不了,那就讓自己最討厭的人噁心到,也是個開心的好辦法。

  丁少陽沒理會他,只是環顧四周。

  正此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遠處山色,就如籠罩在輕煙霧氣里一般。

  溪紫姑娘對吧?就它了!

  「水光瀲灩晴方好,

  山色空濛雨亦奇。

  欲把平湖比溪紫,

  淡妝濃抹總相宜。」

  一詩吟罷,丁少陽拱手向四周行禮,然後逕自坐下了。

  眾人先是靜了下來,商賈們也就罷了,那些名士讀書人,個個都露出了驚奇的表情。

  「好好好!」

  趙子括用力拍著手掌:「好一個『欲把平湖比溪紫,淡妝濃抹總相宜』,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之外,丁兄又將佳人入詩,絕妙之極!」

  其他人也都紛紛反應過來,跟著附和。

  「妙啊,真是絕妙詩句!」

  「丁縣尉大才,今日能聽到如此佳句,真是有幸之甚,有幸之甚啊!」

  「前兩句『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已經是難得佳句,後面兩句更是生花妙筆,生花妙筆!」

  趙子括笑著道:「恭賀溪紫姑娘,怕是要憑這一首詩,名流千古了!」

  那邊的溪紫姑娘,聽完了詩之後已經有些呆滯,此刻再聽趙子括的話,連忙盈盈施禮:「奴家謝丁官人贈詩,丁官人大恩,奴家沒齒難忘。」

  「姑娘客氣了。」丁少陽頷首示意。

  趙子括很滿意這個場面,哈哈大笑起來。

  轉頭望向了胡名軒:「胡案首以為,跟你方才那首詩相比如何?」

  叫你坑,砸自己腳面了吧?

  兩首詩是什麼水平,根本不需要比較,就連不怎麼懂詩的商賈,也能分辨出丁少陽的那首高了不止一籌。

  趙子括此時就是存了幾分惡趣味,才會故意詢問。

  「丁縣尉果然大才。」

  胡名軒面色有些鄭重起來:「即便在下看來,這兩首詩相較的話,也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噗……

  也不知道是誰噴了出來,急忙拿起茶杯掩飾,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胡案首不愧是案首,不僅詩才了得,這張麵皮放在船上,足可保得這邊風雨不透了。」李正霖卻毫無顧忌,哈哈笑了起來。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治下一個小小的秀才,就敢不把他這個大老爺放在眼裡了。

  此刻有機會,自然要好好嘲諷一下。

  趙子括的肚子也在抽筋,只是他的忍耐力確實了得,只嘴角扯了下,便強行拉回:「既如此,那不如由我們的花魁娘子,來判定高下吧。」

  彩頭是花魁溪紫夜奉茶,由她來斷誰更高一籌,自然是合理的。

  其實任誰都清楚,莫說溪紫姑娘自己就精通詩詞,就算她什麼都不懂,光憑世子那一句「名流千古」,她只要耳朵不聾就知道怎麼選。

  選丁少陽是名流千古,選胡名軒……那怕就是名流千古的笑話。

  「奴家只是粗通文墨,當不得准。」

  溪紫款款上前,目光里含著若有若無的柔情,絲絲縷縷纏繞在丁少陽的身上。

  「兩位公子的詩都好,只是妾以為,丁公子的詩更合妾心,當勝一籌。」

  這是最尋常不過的答案,大家心裡都有數,誰也不會奇怪。

  偏偏胡名軒就像是萬分不理解,冷冷哼了一聲:「想不到啊,人都說溪紫姑娘高雅,卻原來也不過是庸俗名利之輩,是在下看走眼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色變。

  剛才人家說你的詩好,你非不樂意,現在被碾壓了,又說別人不對。

  玩兒不起啊!沒眼看!

  就連平常最喜歡玩兒翻臉的人,都有些看不起胡名軒了。

  「放肆!」

  李正霖搶在所有之前大聲喝出來:「在座各位有世子殿下,有名士高才,所有人都能看出丁縣尉的詩文更勝一籌,呵,甚至說勝了幾籌都不為過。」

  「怎麼?你以為考了案首,就必須以你的詩才為首?我等讀書人,正心誠意,修身齊家,你連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枉為案首。」

  「更藐視世子殿下,目無尊卑,以此品行,以後如何科舉為官,本官現在警醒於你,若是德行不足,最終必有功名被削的一天!」

  一口氣大串輸出,李正霖終於爽了。

  再看看世子趙子括,剛才陰沉下來的臉色也平緩了很多,看來也是對胡名軒頗為不滿了。

  「胡案首應該也是無心之言,還望大人恕罪。」

  丁少陽立刻站了出來,跟自家老大一唱一和:「胡案首才高八斗,有些傲氣也是常有的事,況且此事說起來,也有我的不是,我那詩的前兩句,是之前便想出來,拿來和胡案首現作的詩文相比,著實占了便宜。」

  「好了,今日飲酒賦詩,本是一件雅事,不必為此傷了和氣。」

  趙子括出面安撫眾人情緒:「不過胡案首也須勤修心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恃才傲物之事不可助長。」

  「名軒謹記世子教誨。」

  胡名軒站起身來行了一禮,接著冷冷道:「在下突然身體不適,請恕不能相陪,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了。

  即便是一再壓下怒火的趙子括,此刻也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

  以他的身份,實在沒有見過這麼給臉不要臉的渾人。

  這哪是案首,這特麼就是個潑皮啊!

  「各位,今日便到此,已為諸位安排住所,明日我們同游平湖。」

  趙子括並未失態,幾乎瞬間就恢復了之前的和氣模樣笑道:「丁縣尉已然等不及溪紫姑娘的香茶了,我等可不要攪擾了才子佳人的雅興。」

  眾人都跟著或真心,或泛酸地恭賀一聲,隨後便紛紛離席。

  片刻之後,丁少陽坐在了溪紫姑娘的廂房中。

  「請公子飲茶。」溪紫親手將一杯香茗,雙手端到他面前。

  丁少陽接過喝了一口,戲謔道:「奉茶便是如此簡單嗎?」

  「公子若是想,也可以不那麼簡單。」溪紫嫵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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