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在乎
2024-06-03 19:09:53
作者: 不羨仙
「小姐怎麼了?對著空空如也的夜色發了一個時辰的呆?」素喜問道。
盈喜搖搖頭,湊到素喜耳邊低聲說,「我猜是和太子殿下有關。」
素喜也捂著嘴回盈喜的話,「會不會是因為老爺被貶了?」
「......」
今夜無月無星,她只好懷念酉時的夕陽。
和夕陽一起在她腦子裡嗡嗡迴旋的是蕭定安的話,然後她眼前的夕陽啊,逐漸虛化,突的冒出一張臉。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對蕭定安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只是每當靠近他,想到未來,江塵蘭就希望他能在自己身邊。
隨後,那張人臉隨光暈淡淡散去,江塵蘭不知不覺的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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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爹爹,隨我去鉞州一趟吧,近日朝堂局勢變化複雜,避一避。」
她醒後就突然萌生出這個念頭,既想查舊事,也想逃避。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蕭定安猝然的表意,想來想去,還是暫別一段時日最好。
江立樺以為江塵蘭想通了,答應了,藉口生病告了一段時間的假。
往南走,山重水複,不同於西南的莽莽剛烈的黃沙丘山,這邊確是有柔骨風情。
行至半路,後面有個人追上了江塵蘭的馬車。
江塵蘭屏氣以待,只見蕭定仁策馬追來。
「六殿下急著追來是有事?是太子殿下有事要你轉說於臣女嗎?」
蕭定仁道:「是有事,但和三哥無關,我是來和你查同一件事的。」
江塵蘭笑了笑,邀道:「那便一路吧,臣女順勢蹭蹭六殿下的威風。」
在路途這幾日,江塵蘭把事情的大致都講給江立樺聽了,他才明白她女兒為何非退婚不可,非和蕭定安往來不可。
倘若真讓林白那種狼子野心的人得逞,往後的日子也會更艱難。
累了他們便找處湖泊休息。
湖邊有一叢高大的蘆葦,得清水雨露滋養,生得比江塵蘭還高。
蕭定仁把蘆葦一折為二,隨手扔掉一半,另一半叼在嘴裡。
「六殿下怎麼會想著和臣女同路?」
蕭定仁道:「本王無欲無求,和誰一路都不稀奇,就看誰把本王想要的東西遞到本王面前。」
江塵蘭看著他,眼中溢出的神采都是那麼的桀驁不羈,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六殿下還格外可愛?
她笑了笑,回道:「六殿下認為臣女有通天的本事能幫你?」
「你至少是有了些眉目,本王實在不知該從何查起。」
江塵蘭的確有眉目。
南鉞戰敗後,她的祖父將忠實於南鉞的遺民挪到一個村里,派人加以看管,既為先帝博得仁愛的名聲,又讓他們掀不起風浪。
雖說已過經年,村裡的人走的走,死的死,但還總有意氣堅定的人守著曾經的輝煌與榮耀,總歸是能問出點什麼的。
江塵蘭道:「再往前行三百里路就是鉞村,那裡住著南鉞的遺民。」
蕭定仁一點就通且說話從不墨跡,「你覺得林白是南鉞的人?」
江塵蘭點點頭。
這位江家小姐的想法是不是太發散了?林肅為何會收養南鉞的人?
看蕭定仁惘然迷惑的樣子,江塵蘭淡淡問道:「六殿下可知曉陳年舊事?」
蕭定仁望著她,示意她講。
江塵蘭問了自己祖父,當年攻打南鉞的想法和策略是他提的沒錯,南鉞人過於剛直,他才在攻克南鉞都城後不留活口,南鉞王公貴族一律斬殺。
去做這件事的人是林肅。
也正是在之後不久,林肅府里來了一位妾室,不久後多了一個孩子。
蕭定仁道:「這再正常不過,只有他們有還手之力,才有資格談條件,送人質。當年攻打南鉞勝利板上釘釘的事,只滅其族已經是格外開恩。」
「滅族一事雖是前江相提出的,他的話也只是先帝的意思而已。」
江塵蘭回過頭,贊道:「六殿下果然通透。」
蕭定仁難得找到一個人可以與他暢聊,他撐著草地,眯著眼感受陽光,從未覺得活得還可以這樣輕暢。
他說道:「你知道本王為什麼不想去爭那個位置嗎?」
不是不敢,是不想。
江塵蘭道:「和次曲有關吧。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送自己的親人去死都不能眨眼,把兩人相鬥的利用看作是制衡,一顆心,堅硬無比。」
「殿下高潔,實在不忍心將別人捏於掌心擺弄,至純至誠的感情比權力更難得。」
她說完,用閒散的目光看著蕭定仁。
他的閒散更似逍遙,他垂下頭,說道:「不錯。」
「江小姐,你若也想守好自己心中的那份執念,還是要少和我三哥來往。他往後行事不能由己,縱然他不想,卻難保不會那樣做。」
江塵蘭也轉過身,垂下頭,看著湖水裡自己的眼睛,被水波漾得溫柔,粼粼浮光躍於上,不知在渴求著什麼。
「六殿下,該啟程了。」
蕭定仁起身,看著江塵蘭碧色衣裳被吹得如湖,亦知她內心剛強。
情之一字,著實會使人成為一個賭徒,去賭結局是不是飛蛾撲火。
他曾賭過,輸了,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勸別人不要賭,將其視作見之色變的毒。
可有些事,總是要自己試過一次才甘心。
江塵蘭突然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問道:「六殿下和臣女一道將軍府不會生疑嗎?」
蕭定仁無所謂的道:「林白那東西,或許早在府里被搜出交易書信時就懷疑我了。懷疑就懷疑吧,本王不在乎,總有一天是要和他翻臉的。」
江塵蘭聽著這話又想起了宮檐背後的夕陽,說道:「你們還真是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