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依你
2024-06-03 19:09:50
作者: 不羨仙
江塵蘭趁著被叫入宮問罪前和江鄴說起五毒散的來源。
江鄴低聲道:「待會兒陛下問起就說是我去西南帶回來的。」
宮門上掛著的夕陽十分好看,將冷冰冰的屋檐暈染上橘霞,一同等著微風喚醒檐下的鈴鐺。
江立樺比江塵蘭早一步到了永安帝跟前。
永安帝見著江塵蘭後點了點頭,雖表現得和藹,但眼睛未曾有過半點笑意。
「傷可好了?」他的關切隨意冷淡,像是在例行公事。
江塵蘭行禮,恭敬回道:「謝陛下關心,已無大礙。」
永安帝背過身去,看著那如敬奉來的字畫,說道:「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朕為何叫你們來,曹覃中毒而死,而朕只在你相府搜出了曹覃所中之毒,你們有什麼解釋?」
江立樺原本還在刑部審人,突然就被告知陛下召見,現下聽他話里的意思意在指曹覃的死和江家有關。
他有些茫然了。
江鄴道:「這是臣去西南時帶回來的東西,因此毒頗負盛名,一時好奇才買了回來。」
永安帝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曹覃的死和你沒關係?」
江鄴不辯駁,而是反問永安帝,「臣為何要殺曹覃?」
「曹覃欲圖殺害你的妹妹,你難道對他就沒有半點忌恨?」
江鄴道:「陛下所治盛世清明太平,臣相信陛下和大理寺會還臣妹一個公道。」
回答的滴水不漏,不愧是江立樺的兒子。
他仔細瞧了瞧這孩子,也難怪太子要籠絡他。
他又看向江塵蘭,的確是上京城出類拔萃的標誌,他轉而問江塵蘭,「你說,那曹覃為何要殺你?」
江立樺給江塵蘭使了一個眼色。
江塵蘭道:「臣女不知。」
永安帝直起身,對著字畫嘶了一口氣,皺眉道:「朕還聽說將軍府死的那女子眉眼和你格外像?」
江塵蘭不急不徐的回道:「大千世界,因緣巧合多也非奇事。」
永安帝不罷休的繼續問:「你說,那曹覃想殺的是太子還是你?」
江塵蘭沒想到永安帝醞釀了大半天,只是為了要把蕭定安牽扯進來。
小孩或許還聽得雲裡霧裡,但江立樺可是已經懂了永安帝話里的意思。
他在怪罪丞相府和東宮走得太近,所謂五毒散,不過是為「莫須有」的罪安上一個正名。
任憑他們再怎麼辯駁,都駁不回陛下的心意。
今天這一趟,便是沒罪也要背一份罪回去了。
江塵蘭思索了半晌,慢慢回道:「臣女實在不得而知。但臣女想爹爹在朝中從不胡亂生事,又知曉太子殿下行事更是小心謹慎,曹大人或許沒有理由對臣女和殿下動手,臣女愚鈍,猜想曹大人或許是受他人指使。」
她猜到半分永安帝的用意,繼續解釋,「太子殿下把此案交由臣女父親查,亦是怕背後之人暗中干涉,刑部攝於淫威。」
永安帝哈哈笑了一下。
這江家人,過於玲瓏剔透,是忠臣便一心一意佐國泰明安,是奸臣便在朝中翻雲覆雨,顛倒局勢指日可待。
是忠是奸,也只在他們的一念之間而已。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他靠近江塵蘭,聲音壓得極低,使人聽得毛骨悚然,「你說,是攝於誰的淫威?朕把他抓來好好審。」
江塵蘭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說了半天,還是被永安帝繞進去了。
她支支吾吾的拖延時間,喉頭乾澀得有些說不穩話,「臣女......」
剛說兩個字,順義就來報,太子殿下求見。
江塵蘭適才瞪出的眼珠才慢悠悠的收回去。
蕭定安帶著一包東西來救她的命了。
他把那東西呈給永安帝,「父皇,在四弟府上搜出的五毒散。」
半刻鐘前。
他正準備親自去一趟瓦鄉鎮,小全子邁著急匆匆的步履進來說是江家被搜出五毒散,現在進宮了。
瑾王府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想必他四弟手伸得長,去搜瑾王府的禁軍佐領是他的人。
他急中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親自帶著羽林軍去搜。
蕭定全見門外聲勢浩大的,悠然自得的出去,淡淡問道:「三哥這是來抄我的府?」
蕭定安眸子半垂,回道:「本王聽說本王的人在你這兒受傷了,故來看看,順便協助禁軍搜府。」
蕭定全攔住他,氣勢不遑多讓。
「三哥的人在我府上受傷?三哥不妨等一等,我把三哥的人和打傷三哥的人一起抓出來問。」
蕭定安打掉他肩上的手,一挑眉,道:「不必了,本王親自審。」
他緊緊看著蕭定全,手對後面的羽林軍一揮,「搜。」
蕭定全不服氣,立馬召出黑衛,抬腳一步踏上台階,和蕭定安等高,喝道:「我看誰敢!」
雙方對峙不下。
是陽暉在宮裡聽說近日出了大事,她的哥哥府上要被搜才趕來看看。
「哥哥,三哥。」
蕭定全見到陽暉的一霎那凌厲的眼光收回,聲音極力放得溫和,「你怎麼來了?」
陽暉道:「因為擔心皇兄就來看看,沒想到一來就看到皇兄發好大的脾氣。」
這兩位皇兄雖然平時在她面前和顏悅色,但她也聽旁人說過她的這兩位皇兄是個人見到都躲不及。
陽暉不信,覺得他們誤會了,因此格外心疼她的兩位皇兄。
可剛剛她哥哥那一喝令,委實是把她嚇到了。
蕭定全目光趨漸柔和,對陽暉道:「哥哥沒事,這裡太亂,你迴避一下。」
陽暉道:「我都知道,三哥是奉父皇的旨意才來查府的,哥哥一乾二淨,便是讓他們搜一搜又何妨?就別為難三哥了。況且,三哥和相府都被搜了,哥哥要做個例外嗎?」
陽暉水靈靈的鹿眼看著他,他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心裡的火氣。
蕭定全忍不住摸了摸陽暉的頭,終於露出無奈寵溺的笑意,道:「好,依你。」
他擺擺手,那些黑衛才退下去。
「你近日和那如王子相處得如何?」
陽暉天真無邪,但行於深宮之中,就是耳濡目染,也該養成洞若觀火的本事。
她其實並不喜歡那如王子,但明了此番那如為何前來。
這是她逃不掉的責任。
陽暉淡淡看了一眼蕭定安,她曾認為,她的夫君該像她的三哥一般,以行表言,陷於洪流中卻有孤身自救的魄力與勇氣,甚至還有心向明月的溫柔。
陽暉笑著回道:「他很好,帶我見了許多新奇東西。」
蕭定全注意到她偏移了不過一秒的視線,心中恨意起。
一定是他對陽暉說了什麼,才讓陽暉做她不愛做的事,偽裝自己說和心底相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