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殿下信了?
2024-06-03 19:08:32
作者: 不羨仙
李彥和江塵蘭齊刷刷回頭,又異口同聲的問道:「為什麼?」
夜裡比燭火還亮的發光體炯炯的盯著他,只多一秒就要剝落他偽裝的皮,他若無其事的放下酒杯,解釋道:「你若是嫁給李彥,勢必會遭林白的報復......」
江塵蘭信了,只留下李彥殘存的目光,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蕭定安,「定安,你不對勁。」
蕭定安從桌底下掐了他一把,疼得李彥蹦起尖叫。
「定安你幹嘛!」
兩人目光相視片刻,李彥不情不願的閉嘴坐下,看得江塵蘭茫然無措。
「你們可是有什麼體己話要說,我出去避避?」
李彥把桌上的烈酒換成了梅花釀,香濃但不醉人,「日常被定安欺負而已,不傷大雅,江姑娘嘗嘗這梅花釀。」
他說著,順勢把酒推給她,「江姑娘能治好我的手?」
「並無十足把握,但可盡力一試。」
李彥開懷,於咽下自己杯中的烈酒之時淌出兩滴淚,「大恩不言謝!今後有什麼用得著李某人之處江姑娘只管開口,只要不傷天害理,我都給你辦了!」
他說的豪情不已,酒是一杯的一杯咽下肚子。
江塵蘭一臉擔憂的望向蕭定安,「殿下,李大人酒量可還行?」
「酒量還行,酒品不行。」蕭定安淡淡抿了一口梅花釀,搖頭道。
說這話時,李彥已經醉了。
那紅撲撲的臉蛋猛然抬起,他突然渾身扭曲的趴在桌上,開始爬行。
「小爺我是西北孤狼,遲早吞了林白那狗屎!」
江塵蘭:「......」
「李大人吃點正常的東西噢,還有,你這西北孤狼是在話本里學的嗎?」
蕭定安接道:「他祖籍在甘州一帶。」
林白可不管,酒勁上頭根本管不住自己,對著空氣拳打腳踢一通。
江塵蘭趕緊攬過桌上的東西,驚恐的問蕭定安:「殿下,這真的沒事嗎?!」
蕭定安不回,又給他摻了一杯酒哄著他喝下去。
「殿下,別給他喝酒了......」
蕭定安我行我素,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江塵蘭扶額蹙眉——
完了完了,兩人都喝醉了。
她眼睜睜看著蕭定安又給李彥灌了幾杯。
最終,那人熬不住,一頭栽在桌上,昏睡了過去。
蕭定安鎮定的叫來李彥的貼身侍衛把他抬走。
這一套流程堪稱行雲流水,配得上那句人盡皆知的古籍妙言。
處理好李彥,蕭定安才不急不淡的回她,「下次再碰著這種酒品不行的酒鬼,把他灌暈過去比照顧他省事得多。」
「這樣對李大人身體不好。」
「偶爾一次,無妨。」
李彥一走,屋子裡總歸少了些趣味,江塵蘭推開梅花釀,說道:「我酒品還行,不如我陪殿下喝兩杯。這梅花釀喝著不盡興,把剛才李大人那酒拿出來吧。」
蕭定安小家子氣的收走,把梅花釀推還給她,「這酒太濃,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江塵蘭忍俊不禁的看著蕭定安,「偶爾一次,無妨。」
她托著下巴,離他更近了些,把他臉上的月華看盡,「殿下自己說的,可還記得?」
蕭定安的嘴角鬆動,手裡的酒一不留神被江塵蘭搶了去。
這女子,突然靠近他小意溫柔,用那種不可言說的眼神盯著自己,意圖不軌的竟是一壺酒?!
他冷哼,帶著自以為是的惱怒,「難為你把本王的話記在心上。」
江塵蘭倒了兩杯酒,自己飲盡一杯,被烈酒嗆得咳嗽不止,好半會兒回過味來才悄悄把梅花釀勾回來,喃喃道:「還是這酒適合臣女。」
蕭定安瞧著她心虛偷摸的動作可愛得很,不自覺的上揚嘴角。
「現在我和太子殿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殿下的母親又對我江家有大恩,於情於理我都該對殿下的言行關切。」
「我母親對你江家有恩?」
嘗到梅花釀的滋味,江塵蘭直把它當水喝,回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想必是救過我江家人的命吧。」
「這事,我不知。」
「前朝舊事,誰來告訴殿下?」
江塵蘭順手把蕭定安的酒也換了,「我知道殿下不信我,帶我來西南可以說是考驗,但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何不信我?」
蕭定安沒想到這女子這麼輕易的就看穿了他,還一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也不在意的樣子。
此時此刻被揭穿,他有些羞赧,不好意思接過江塵蘭倒的酒。
「你早知是考驗還要跟來?」
「我來,就是為了能有一個機會把事情挑明。殿下,若是不信任就不信任,何必浪費時間在猜測上?」
江塵蘭神色自若,「說句大不敬的話,現在不是臣女離不開殿下。」
她有這份自信,她離了蕭定安也能刃了林白,可蕭定安若是離開她只能病死。
「你的意思是本王還得求著你別離開本王?」
江塵蘭挑眉,「臣女從沒說過這話。」
泛著藍的光稀稀疏疏的布在她的臉頰邊,將那皮膚照得如水晶般通透,她不卑不亢的與他對話,隱匿的光里是看不見的傲骨。
他不舍,卻違心的回答她,「你不願大可去找別人,本王從沒強迫過你。」
蕭定安死死的盯著她,忐忑的等她回應,平生第一次怕有人跑掉。
他很矛盾,他清楚的知道江塵蘭的選擇是她的自由,可他還是忍不住想留她在身邊,於是目光比言語更快一步的做出了挽留。
江塵蘭固然和善,但自小也沒受過什麼委屈,難得碰到有人這般不識抬舉。
她有點氣的問道:「殿下,臣女想聽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嗎?」
她沒走,蕭定安的心往下沉了兩分,在猶豫後說出了實情,「上次那女子公堂揭發林白的玉佩哪裡來的?你又如何得知那紋著虎紋的人是將軍府的人?以及,你為何無緣無故要和他退婚?」
蕭定安一語中的,倒讓江塵蘭一時真不知如何解釋。
半響,她才慢悠悠的開口:「子不語怪力亂神。」
「先賢的話。」
「先賢的話也並非全部有理,我夢中夢到林白設計陷害我,與我成婚,最終利用我害得江家白骨成山。」
「那玉佩,我撿的,我也不知為何撿到了那塊玉佩,或許是上天垂憐吧。」
蕭定安信了七八分,卻仍然問道:「就因為一個夢?或許是荒謬了些。」
「其實這個夢我沒有說全,夢裡,他利用丞相府,西寧王,六皇子,在殿下即位那天起兵造反,篡權奪位。」
蕭定安的動作頓住,酒杯停在半空。
她的夢,似乎太巧了些,可一切又都對上了......
江塵蘭道完後立即跪下,「大逆不道之言,請殿下恕罪。」
如此說來,他和江塵蘭就這樣被捆在了一起。
他壓住驚慌不適,淡淡道:「夢而已,你何罪之有?」
「雖是夢,卻叫臣女膽寒,怪力亂神之說,可不信,卻不可不防,未雨綢繆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蕭定安從來相信自己的判斷,理由動機表現一致,加之他對這女子主觀的臆斷,她說的話,他照單全收。
蕭定安心裡那塊巨石終於瓦解碎裂,給他留下不小的震撼,他道:「江姑娘,回去便幫你退婚。」
「殿下信了?」江塵蘭沒想到她的行動還不如一個荒誕的夢境說服力大。
「江姑娘想必在相府的日子很安穩,許多生存法則都不了解。但適才那句話精闢至極,未雨綢繆才是明哲保身之道,準備做到這個份兒上,本王是不能不信了。」